第1093章:出使金國2
做為外交慣例,程謹於放二人自是要去見金國皇帝吳乞買的,起先二人並不以為意,只是以為關押趙桓的地方只是城外一座荒僻之地,但直到進了金國皇宮才知曉金國是個什麼模樣。
女真的都城會寧府實在是太寒酸了,能算做是「都城」么?撂在大宋哪怕是一個邊遠的縣城也要遠比這裡繁華的多;皇宮也能算做「皇宮」么?就是一片蒙古包似的帳|篷,再加上一串用樹枝削尖的木棒插|在地上,形成一道籬笆牆,這就是皇宮了。
看到會寧府這般模樣,程謹、於放二人不禁連連搖頭,怪不得這位太上皇哭哭啼啼的要回去。
看完名為大宋大復小天子寫與吳乞買,實是由樂天代筆的國書,吳乞買眉毛都擰成了一團,這是國書么倒是像是戰書,言語中看似客氣字裡行間不乏威脅之意。
但就是這份國書,令立在旁邊的通譯與出使大宋的王汭撓頭不止,若是翻譯的威脅意味太強了,有失大金的體面,若是翻譯的太隱晦了,一是怕吳乞買會意不了大宋的國書,二來也怕不能表明大宋的態度。
看完國書,吳乞買心中微微生怒,但發脾氣也要有發脾氣的本錢,現下大金對大宋並沒有什麼施壓的本錢,若是說有本錢的話也就是這個被擄來的廢皇帝,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廢皇帝的死活,只是為了好聽才給送個所謂的太上皇稱號。
按吳乞買的願望,自己是不贊同對大宋用兵的,完顏宗望與完顏宗翰二人這裡在東京城碰個頭破血流,也最符和自己的利益,而且於國內太子系、國相系掣肘自己,自己這個皇帝做的並沒有太多的實權,外對大宋自東京城一戰後金軍損兵折將,特別是開封城下那一串讓人難以理解的異像,士卒士氣低靡,便是鬥志最為昂揚最為好戰的宗翰與宗望對大宋也是失去了開戰的勇氣,這對吳乞買來說,利反而大於弊。
看完國書,吳乞買狡辯道:「三鎮之事,是你們太上皇允以割讓的,而且你們太上皇當初是允諾割讓三鎮,但卻出爾反爾,朕才下令攻打大宋的。」
「大金皇帝陛下,那在此之前呢,在此之前我大宋可未曾開罪大金,為何大金會南下攻我大宋?」程謹反問道。
於放在旁發起助攻:「我大宋以錢贖買燕幽空城,又將支以遼人的歲幣轉付於大金,為何大金會出爾反爾?」
「朕現下將欲送大宋太上皇陛下回汴都,不己然欲修兩國好和。」對此吳乞買不能言語,只能敷衍道,隨即又有些奇怪的問道:「為何你大宋的國書中,對於接太上皇回去之事隻字不提?」
對於大宋欲要收河東、河北失去之事,吳乞買是做不了這個主的,完顏宗望、完顏宗翰二人與自己分權,自己這個皇帝做的倒有三分像是傀儡,也只能通過勃極烈制度提出商議才能得出結果,所以吳乞買是不能也沒有這個權力做主。
對此,程謹也是敷衍道:「此事大金皇帝陛下己經表明要送回太上皇,我大宋於國書上又何需再提。」
顯然吳乞買是看出來了,那位在南朝攝政的樂王爺是不打算將這位太上皇迎回去,但還不得不說道:「你二人回去與大宋皇帝與攝政王說,只要再派幾位大臣與宦官前來,朕就馬上派人將汝等的太上皇送回去。」
說到底,吳乞買是要個面子,迎南人太上皇至少需要幾位一、二品的大員並且還要有太監才好,才能算大金有面子。
對此,程謹、於放二人只是唯唯諾諾,畢竟他二人只是個傳話筒,在這件事上既沒有發言權也沒有決定權,而且來時樂天也叮囑過二人了,該裝聾做啞就一定要裝聾做啞,該裝糊塗時就一定要裝糊塗,總之就個二字:慢、拖!
自己說了那麼多說,眼前這兩個出使大金的宋使不停的當點頭蟲,令吳乞買不禁心中著急,不得不說道:「你們的太上皇在我們這裡穿衣系帶尚且要學許久,更不惶說洗衣做飯,我還要命兩個人去服侍於他,你們還是快些接他回去罷。」
吳乞買說的是實話,趙桓自小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根本就沒有自理能力,在大金自己不僅要給他口糧更要派人去照顧他,而且大宋根本不睬這位太上皇,更不要說付什麼贖金了,這長久下去就是賠本的買賣,而且吳乞買還有話沒說也不能說,若是你們的太上皇死在大金,大宋更有報仇的理由於憤怒。
沒辦法,女真人沒有文字,女真人從皇帝到平民,雖為有當時天下最猛的良將,除了投降而來有學問的漢人、遼人之外,沒有幾個有學問的,便是最有學問的人放在大宋連個秀才公都不如,所以吳乞買說話只能這麼直接只能這麼無奈,而且措詞也是旁邊通譯斟酌之後才議定下來的。
一個無可奈何的金國皇帝,兩個唯唯諾諾的在使者,還有一個如同累贅一般只知哭泣的太上皇,宋大復元年,金天會五年三月,大宋出使金國的過程就在這麼無奈中結束了。
吳乞買心中也是無奈至極,宗望、宗翰二人一意攻宋,現下出了紕漏全由自己一個人來頂,但又在與大宋的土糾紛中一味強硬,著實是讓自己進退兩難尷尬不己。
大宋的使團走了,因為在九月以後塞北還要北的會寧府很快就會下雪,程謹、於放二人帶著出使團隊走了,在臨行前將米面衣物留與趙桓一些,反正金人路上的驛站也會補充,可謂不送白不送。
望著大宋出使團隊南歸,趙桓在寒風凄凄落葉紛紛中再一次哭了,嚎啕痛哭失聲……
馬上的程謹回頭看了一眼那立在土坡上孤零零的身影,嘆道:「這是咱們第四次看到太上皇哭了罷……」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於放搖頭。
這時,有隨行負責書記資料的吏目撇嘴:「咱們這位太上皇就是自找的,當初若是用王爺來阻擋金人,也不至於落入今天這等地步。」
對於吏目的多嘴,程謹、於放二人卻沒有喝斥,因為他二人的心情現下相當的好,哪怕是寒北的冷風也不令二人覺的怎麼冷,二人本來就是個芝麻官,這次不但升了官還出使了一次大金,更將太上皇罵了個狗血淋頭,痛快吶……
而且出使大金,還是自己日後的一塊金字招牌,只要自己不出大錯,以從一品或是正二品的位置上致仕絕不是問題。
宋人的使團走了,而此刻的吳乞買與一眾大金了臣子們總覺的心裡窩囊的很,因為從這兩個宋使的表現來看,顯然這兩個人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會像那位宋人的太上皇一般,在這裡吃自己的糧食消息耗大金的國力,而且這一次宋使全程的路費與花銷皆是由大金報銷的,令一向只佔人便宜的金人實在是有些肉痛。
這大半年來金人都在休養囤兵,沒有與宋人發生正面衝突,最多也只是小規模的巡邏兵與斥候的交鋒接戰,此時的大金上下正在等待潛入大宋的細作傳來關於大宋軍事的消息,畢竟那日的汴都城外發生的事太可怕了。
然而,那些潛入大宋的細作不是被金人偵得緝拿就是不明不白的失蹤,關於大宋軍事的情報絲毫沒有得到,這令吳乞買與宗望、宗翰不得不失望至極,所以為了打探大宋的軍情,也為了將趙桓這個包袱扔出去,吳乞買又派了王汭與一眾龐大的使團團隊南下進宋。
金人的團隊一路南下,幾乎是在程謹、於放二抵達汴都后便到了汴都,大宋的禮部官員草草的尋個地方安排他住下后,更在住所外派了許多兵丁監視,煞有其事的對他說汴都百姓對金人心中厭惡,為了怕汴都百姓強行突入使館打殺金使,才這般保護的。
起初對於大宋的這般安排,王汭感激不盡,連同一眾隨行來打探宋人軍情的細作也是慶幸,然而王汭很快發現,這一次根本沒有什麼人將自己當回事,大宋莫說是皇帝與攝政的樂王爺,連同禮部尚書、侍郎或是給事中,自己連一個也沒見到,顯然是將自己晾在一旁。
那些打算去找探宋人軍情與消息的細作們更是被宋人兵丁死死的困在住處,寸步不許出行。
一住就是小一個月,大宋朝廷根本就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此時王汭心中不禁發慌,心中清楚的很,自己再這樣下去回去肯定交不了差,依大金那嚴刑苛法的制度,自己回去免不了要挨收拾,在幾番思考之下,不生己王汭只好硬闖禮部。
外交無小事,王汭畢竟是一國使者,一是鑒於金國國威二是自己擔不起這個責,負責接待的禮部小官忙將此事向上稟報。
很快,王汭得到了宋人高層的批示,大宋會再次使金,只是現下己時近臘月年關在即,塞北又苦寒異常,沒有朝臣願意出使大金,所以只好等到過了元旦明年開春之時北上出使大金。
聽到回話,王汭氣的險些吐出一口老血,但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宋肯派人出使大金,自己便算是完成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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