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我不是莽夫而是有文化的流氓

小王見自己已經被逼得無路可退，只得硬下心來，伸出顫抖的雙手，從劉老大手中接過那把鋒利的匕首，一步一步地走向錢二寶。

他臉色青白，汗流浹背，嘴裡念念有詞：「二寶，二寶，不要怪我小王不顧同事情面，妄下殺手，斷送了你一條性命。兄弟實在是逼不得已啊，我不殺你，他們就要殺我，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中有二八嬌妻，下有三歲小孩，我實在是不能死啊！你放心，今後每逢你的忌日，我都會給你燒些紙錢，不會讓你在陰間地府當個餓死鬼的！……」

黑頭在旁邊見他那副熊樣，哭笑不得，責罵說：「奶奶的，殺個人有那麼難嗎？不就是用匕首朝人心窩一捅，一挑，一剜，不就了結了嗎？如果每個人殺人之前都要念一念超度經文，那麼和尚豈不成為了天底下永不失業的職業？」

二毛子也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是啊，瞧他那副熊樣，怎麼混入公安系統的？即使加入我們東城幫，也只不過是個不合格產品！」

歪水也取笑說：「切，比老子當初還膽怯！這龜兒子，空披著件虎皮，卻如此膽小如鼠，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你這龜兒子，充什麼好漢！老子記得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還嚇尿了褲子，三天兩夜吃的東西全部都吐出來！」劉老大一巴掌拍在歪水的後腦勺，接著將嘴巴往賴所長那邊一努，「你們三個都別吹破了牛皮，要說殺人的祖宗，誰能比得上眼前這位深藏不露的賴東升賴所長？他還是普通民警的時候，有一次東城區派出所所長李天寶出警抓捕飛虎幫老大鄭飛虎時，他就暗中在李天寶的警車剎車系統方面作了手腳，弄得剎車失靈，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頂頭上司李天寶及兩位隨扈民警斷送在西郊外的百丈崖，那可真正算得上是殺人不不見血，不愧是響噹噹的一位江湖漢子！」

「啥，劉老大不是開玩笑？！」二毛子、歪水、黑頭目瞪口呆地打量著賴東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王的身體也顫抖了幾下，不由自主地從失神的狀態中擺脫出來，愣愣地注視著劉老大，又轉過頭直視著賴所長，彷彿在面對著天外來客一樣。

「劉老大，你……」賴東升聲嘶力竭地怒斥道。他對劉老大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戳穿了自己七八年前的不為人知的事件的真相感到非常惱火。他也知道劉老大這樣做的目的其實就是在切斷自己的後路，讓自己喪失了選擇的權力，死心塌地地綁在他們這輛戰車上。

「賴所長，別生氣，兄弟我只不過是稍微介紹了你年輕時候的一個豐功偉績而已，為的是給諸位弟兄們提供一個學習的楷模，免得他們在緊要關頭心裡有著太多的顧忌，以致於放不開手腳，進而壞了你我的大事。況且，賴所長最令兄弟我心悅誠服的也莫過於在處理這件事情方面所體現處理的冷靜、果斷。你當時做得的確是天衣無縫、妙不可言，既輕輕鬆鬆地從鄭飛虎那裡贏得了兩百萬元的賞金，又不留痕迹地剷除了自己仕途上的最大障礙，順利地當上了東城區派出所所長。對此，兄弟是自嘆不如啊！」劉老大彷彿沒有看到賴東升一臉的不痛快，繼續滔滔不絕地說出賴東昇平生最為忌諱的事情的內幕……

「彼此彼此，賴某這點伎倆怎能入你劉老大的法眼呢？」賴東升氣急敗壞，反唇相譏，「劉老大當年在飛虎幫鄭飛虎鄭幫主手下當小弟時，不僅辦事得力，又善於見風使舵，因此深得幫主鄭飛虎的青睞，他對劉老大照顧有加，於是劉老大平步青雲，入幫僅半年有餘就忝任飛虎幫副幫主，在整個飛虎幫裡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謂威風凜凜，無人能比。可是，你卻野心勃勃，不甘心屈身副職，於是有一次趁鄭飛虎與東南亞大毒梟噶狼進行海洛.因交接時，暗中將情報泄露給省公安邊防派出所緝毒科，巧妙地將鄭幫主送上斷頭台，而你卻趁著飛虎幫混亂之際，捲走幫里的全部家當，然後帶著幾個弟兄，脫離飛虎幫，另行組織東城幫，並且迅速招兵買馬，飛速擴充東城幫，並且逐步蠶食飛虎幫的地盤，最終取而代之，成為了東城區黑.道上的第一把手。試想，賴某的那點玩意兒與您劉老大相比，豈不是小巫見大巫？」

「賴胖子，你別好歹不分，血口噴人！鄭飛虎膽敢勾結海外毒梟，做那禍國殃民的勾當，以致人神共怒，最終蹈上不歸之路，遭到政府公判處決，那是他咎由自取，與我有何相干？我不過是不忍心看著手下弟兄跟著鄭飛虎走上邪路，白白送上身家性命，於是毅然而然帶著一幫弟兄另立爐灶，跟飛虎幫劃清界限，從此走上自立自強之路。雖然鄭幫主對我有知遇之恩，但是跟民族大義相比，這點小恩小惠又算得了什麼呢？劉某那是大義滅親，拳拳之心，天地可鑒！賴所長，你身為公安系統領導，難道連這點見識、這點覺悟也沒有嗎？你不認為你對劉某的指責與你崇高的身份及地位很不相稱嗎？」

劉老大這番話可謂義正詞嚴，說得賴東升所長瞠目結舌、啞口無言。二毛子、歪水、黑頭等聽了，大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頓悟，也覺得眼前一亮――奶奶的，原來混**這條路並不是一條註定沒有前途的懸崖絕路！

敢問路在何方？路就在每個人的腳下！

哪條路是光明大道，哪條路是羊腸小道？

豈能一概而論？適合自己的，就是一條最佳的道路！而能否選擇得當，就得考驗一個人的智慧！

哦，劉老大並非不動腦筋、行事魯莽的混混，而是一位有文化的流氓頭子，是一位當代的梟雄！

這樣的人不跟，你還跟誰？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錯過了，你就會後悔一輩子！小王覺得自己腦海里有個誘惑力十足的聲音在不斷地告訴自己，於是毫不猶豫地咬咬牙，狠下心來，閉著眼睛，將匕首狠狠地往躺在地上的錢二寶身上捅去，那架勢再也絲毫沒有那種同事之間的憐憫之情，而彷彿捅的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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