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他到底是誰
晚秋的漓城,殘葉隨風遺落在城牆下的泥土裡,而後被集結的士兵那沉重的腳步踏起,隨即又捲入塵中。
前來送行的無不是哭的凄慘的婦孺。善若的眼神飄渺的移開落葉,移開即將遠行的士兵,移到一個還不知啼哭的小女孩身上,小女孩由一個身著樸素的婦女緊緊的抱著,小臉白皙光潔,倆只可人的大眼睛無錯的望著周圍發生的一切,不哭不鬧。善若彷彿看到了自己,自己也是同樣的表情!卻嘆息這心間卻不能如同小女孩一樣純凈,那般不問世事!
「二小姐?」翠兒著急的不知喚了幾遍,她被小姐有些恍惚的神色嚇到了,「二小姐,凈緣法師還在等著我們呢!」善若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寺院藏經樓的樓頂許久了,緩緩的移動一下身子示意翠兒「帶上要借閱的經書,咱們下去吧……「翠兒應了聲,便隨著小姐往開元寺的正殿走去,看著小姐只著素衣不施粉黛卻又美得如此生動的整個人,打心眼裡憐愛起這個她從小侍奉的小主子,』肯定是大小姐又嫉妒什麼,刁難二小姐了,要不然二小姐怎麼不開心了呢,找機會一定替我家小姐上老爺那告狀去,老爺最疼二小姐了,讓老爺給我家小姐討個公道』……」
阿彌陀佛,善若見過凈緣法師「,」阿彌陀佛,善若來了啊,刺史大人可安好?「,」爹爹,最近忙於政務,總是不得休息,舊疾還未曾痊癒,今早得知我要來拜訪您,特意叮囑我說有要事與您商議,請您晚些到府與他面談。「」哦?刺史大人一向心繫國家,解百姓與水火,這次與我相商必是與這次徵兵抵抗楚智兵變之事有關「,」法師,爹爹正是為此事,楚智做為諸侯國每年朝貢已是多年,現生虎狼之心侵我邊境,來勢兇猛,兵事甚急,昨夜爹爹與錫王爺議事很晚,知悉楚智國的賢太后具仁愛之心,一心向佛,希望可以藉此求得緩機「。凈緣法師面色凝重的縷了縷白須「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刀兵相見至百姓於水深火熱,惡習結業,善習結果。為善為惡,逐境而生。世人何時能悟出這個道理啊「,
善若回想起剛剛在藏經樓頂俯視到的那一幕凄離的場面,靜美的臉上俏眉微緊「是啊,善若尚知人心暗鈍,須久化方休。世間名利如塵障眼,真假難斷,但願世人能早得了脫,」「呵呵呵!!善若啊,難得你慧根如此之深,經書中的道理和智慧你可要慢慢參悟啊!」「是,善若必當虔心研習」……
聽法師講經良久之後,善若拜別了法師,下山的路途主僕倆無語,小姐想著自己的心事,翠兒想著小姐的心事,翠兒總是覺得自家的小姐最近有什麼變化,但卻又說不上,靜靜地跟著……善若了無目的的走著,腦海里不知是這幾天里第幾次出現那個峻拔的身影,冷毅俊美的面孔,暗色的披風下散發出的陰冷似魔鬼的氣息讓善若不覺的一顫,可是魔鬼怎麼配有那麼完美的一張臉,那張讓人看不出喜悲的臉,卻有著魅惑眾生的眼神,而微揚的嘴角卻是殘忍的嘲諷,只要蟄伏與他的人都將落入地獄的嘲諷,他是誰?在她上次上山禮佛的途中,他,就站在那裡,似是巧遇,他任由她的經過,遠去,離開,這種再平常不過的兩個陌生人的擦身而過,卻讓善若探究到了一絲什麼?而到底是什麼呢?是善若想不明白的!
「七哥,你最近很少上朝,也不常去給父皇請安,一向做事謹慎的你這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風啊,別說做弟弟的沒提醒你啊?眼下太子失事,五哥的勢力越來越大,再不籌謀,自保都難啊!」說話的是當今漓國的十皇子羽澤,與七皇子羽浩相交甚好,倆人相差三歲,一個是已逝爾妃娘娘所生,一個是當今護國大將軍的妹妹麗妃所生,有將軍舅舅護佐的七皇子這幾年暗下勢力可謂是猛增猛漲,不過這個七皇子行事低調的很,城府不可謂不深。「老十,很多事不能只看眼前,眼下就讓老五他們佔一佔上風吧,對我們有好處」話說的低沉有力,胸有成竹,兩位皇子座駕皆是西域良馬,衣著華貴氣質非凡,眉宇間滿是貴族之氣,言談間英俊瀟洒,這都城的百姓雖見慣了達官貴人,但這倆個年輕人如此的風華還是令他們不自主的退離了一些,讓出一條寬路來,「七哥,前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事,去看看」說著羽澤的馬已經竄了出去「吁……」
圍觀的人群中,一個衣著打扮都極為妖艷的女子嘴角還殘留著血跡,傾躺在地上表情痛苦難忍,不時的咳著血,美艷的臉已因呼吸困難憋得紫紅,「這是哮症啊「,」估計還有癆病的」圍觀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而這人群中最為搶眼的是那個在替這個女子把脈的姑娘,一身素衣,暗綉有青蓮,在陽光下才看的見素衣中隱現的精緻花型,上乘的綢緞娟軟的貼服在少女玲瓏的曲線上,簡單挽起的秀髮在忙亂中略有幾縷滑下鬢側,粘著香汗停留在柔美的輪廓,傾城的臉龐配上這樣專註的神情映在了每個圍觀人的眼裡,也映在了七皇子的眼裡……
「翠兒,去借火石」隨即從腰間取出一個精緻的包裹,玉手熟練的打開包裹,排開銀針,放在一旁,隨即右手又探向那個女子的喉間,示意她張開嘴讓她檢查,女子狐疑的看著她,還沒等反應,人群中就有人急急的嚷著「姑娘,她可是咱漓城醉香樓的名妓啊,她的病治不得啊,女表子能得什麼好病,會傳染的」,「是啊姑娘,這人還是不救的好」
那女子一聲冷笑「沒錯我是醉香樓的柳媚,姑娘大可不必救我,聽他們一句勸,和我扯上關係你這大戶家的小姐怕是會損了名聲,既然知道我是誰了,啊……痛」,「太溪穴內踝三寸,翠兒,再拿針」「是!」翠兒熟練的遞著針,善若平穩的捏起銀針在她的陽陵泉穴刺了下去,柳媚的呼吸平緩了很多,善若這才不慌不忙的對上柳媚的眼睛「人無貴賤之分,不要輕賤自己的身份,人在塵中,不是塵,塵在心中,污作塵,只要心中是清凈的你便是清凈之人。姐姐回去只管妥善養著,明日我會去再為你施針,連續三日便可痊癒」
柳媚感覺胸口舒暢很多,才緩緩站起身來了,眼裡滿是感激與驚訝「姑娘真的要親自去我那煙花之地為我施針?不怕……?」善若宛然一笑「有什麼可怕的呢,姐姐記住這幾天不宜飲酒食辛辣,翠兒,我們走吧「
善若的身影就這樣緩緩消失在街頭,身後是人們目光欽佩的跟隨,是人們神話般的描述,還有,十皇子羽澤嘰里哇啦的念叨」七哥,那是誰家的姑娘呢?哎,要是知道是誰家的姑娘就好了,人長得美若天仙傾國傾城的還有那麼善良的一顆心,難得難得,少有少有,而且醫術還那麼高,而且說出的話真是妙不可言啊,人在塵中,不是塵,什麼意思呢?「,七皇子羽浩只是抿著嘴,眼神深邃,俊美的臉上略帶笑意,只是在倆人驅馬路過刺史大人紀元齡的府門時這笑意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