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梅竹馬都是假的
冥帝他老人家可從未自詡過自己是什麼老好人,特別是對待那些曾戲耍過自己,跟自己結下過梁子的人,只要逮著機會,他絕對會趁機討還回去。
雖然眼前這丫頭是沒有得罪過自己,可誰叫她背後那位尊主招惹了自己呢。
九重天上的那位「戰神」他是打不過沒錯,可眼前這個,冥帝他老人家覺得自己還是能夠對付的。反正這會她也沒有恢復記憶,不好好的戲耍一番豈不太虧。
「那個,尊上,到底是什麼法子?」小玖眨巴著眼睛,殷切的問道。
冥帝低垂著頭在一堆民間玩意兒中翻找著東西,頭也不抬的說道:「其實這事吧,它要解決起來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世間萬物都講究因果循環。既然是你不小心害的人家獨孤筠好好的命數被攪亂,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那麼自然就該由你自己償還。」
讓她償還?怎麼償還?小玖心裏面犯起嘀咕。
事到如今獨孤筠已經魂飛魄散,難不成也讓她上演一出魂飛魄散,以命抵命的戲碼?
這個想法甫竄入腦海小玖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眼神惶恐的望向座上冥帝,細若蚊蠅的小心試探道:「尊,尊上,您該不會是想讓我往那忘川河中跳吧?」
「本尊像是這種狠辣無情的人嗎?」冥帝沒好氣的瞪了過去,「怎麼說你也跟了本尊幾百年,忘川河倒是不用跳,只需由你從奈何橋上走一遭,下界附在獨孤筠的身上,並按照生死簿上安排好的命格順順利利走完這一生就行了。」
小玖訝異的張了張口,目光狐疑,這樣也行?
看出她眼中的質疑,冥帝幽幽的在後面補充了一句,「光是這樣的話當然不夠,不過剩下的事我自會幫你打點好,你大可放心。說起來左右你也要去輪迴轉世,如此就算是提前將這事提上日程好了。一來既不耽誤你再世為人,二來又能幫你避過懲處,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
回想起自己剛才只粗略看了一下的命格,小玖臉上流露出些許的猶豫和遲疑,打著商量的口吻說道:「那個,尊上,請問除了這個法子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啊?」
好心好意想出的解決辦法人家卻一副不太樂意接受的表情,冥帝他老人家心裡頭不高興了,當下臉色一沉,沒好氣的說道:「就這麼一個法子,你愛用不用。」
眼見自己把人惹惱了,小玖嚇得連忙狗腿的應道:「用用用,我用。」
罷了罷了,不就是去做個替身麽,那也總比受天雷之行來的好。
「沒有異議?」冥帝目光灼灼的看著底下的人,不放心的確認道。
「沒有沒有。」小玖胡亂的擺著雙手表明自己的態度,嘻哈道,「其實現在想想這個法子也挺不錯的,這獨孤筠的命數怎麼說也是富貴無雙,能夠投身在這樣的人身上,還是尊上體恤小的。」
面對這番吹捧冥帝不以為意的冷哼了一聲,「既然如此,那還耽擱什麼,趕緊動身吧。」
意思是說這就要她下凡投胎去了?
「在投胎之前,尊上,小的還有一丟丟的要求。」為了表示自己沒有誇大,小玖特別真誠的用自己的右手小指比劃了一下真的只是一丟丟,「剛才那個命格可不可以再讓小的過目一下?」
剛才看得時候她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所以只是一目十行的看了個大概,很多地方都未曾看仔細。現如今既然自己要附在這具身體上接著走完這一生,那對於這具身體將要經歷的種種,她自然需要格外上心一些了。
「看得再清楚又能如何?」冥帝挑了挑自己兩道白眉睥睨了過去,眼神別提有多嫌棄,「嗤,你腦子秀逗了,該不會以為本尊會讓你帶著這記憶下界去吧?」
一語被點醒,小玖頹喪的耷拉下腦袋,想了想,還是不放棄的試探了一句,「尊上,難道就不能有個破例什麼的麽?」
「你覺得呢?」冥帝難得面色冷然的將話題反拋了回去。
笑話,這要是每個人都像她這樣讓自己破個例什麼的,那人界豈不是要亂套。
見談判無望,小玖憋悶的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小氣,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由兩名鬼吏引著自己出了冥殿,迎接自己接下來要面臨的命運。
由始至終站在旁邊沒有吱一下聲的判官默默的看著被帶下去的人,搖了搖頭,心中忍不住腹誹。
尊上他這事做得可真夠陰損的,這都上千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事了,他老人家居然還惦念著。等日後九重天上的那位順利歸位,照那三界出了名的護短的性子,只怕到時候有的是他家尊上的苦頭吃。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近來翼州城可謂是怪事連連,繼兇殺案接二連三發生后又生出另一件詭異的事情。
有關於城內數一數二的那位獨孤家的小姐不幸落水,香消玉殞一事幾乎傳遍了整個翼州城,這眼瞅著棺材蓋都要蓋上去了,躺在裡面的獨孤筠突然眼睛一睜,死而復生,從棺槨中爬了起來。
據當時在場前來悼哀的人事後相傳,當時那場景別提有多嚇人了,一個個的嚷嚷著有鬼,有鬼。
最後還是獨孤老爺壯著膽子,上前在獨孤筠的鼻子下探了下氣息,真真切切感覺到有氣,於是堂內眾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彼時,因為嚴重卧病在床而沒能到場的余氏在聽到這個消息后,拖著自己病重的身子火急寥寥的讓丫鬟攙扶著自己趕去了前堂,抱著死而復生的女兒喜極而泣。
而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於是一時間有關於獨孤筠各種各樣的話題在翼州城內快速傳遍開來。
對此,一直被拘在府中安心休養的獨孤筠卻是全然不知,期間不是沒有人上門探望,但都被余氏以需要靜養為名謝絕了。
「娘,我的身子真的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倒是你,大病尚未痊癒,應該多加休息才是,要不然一會讓爹瞧見又該嘮叨個不停了。」漪瀾苑內,獨孤筠輕輕依偎在婦人的的身旁言語嬌俏道,舉止間透著股小女兒家的嬌羞軟糯。
余氏眉眼染著溫柔的笑意,整顆心軟的一塌糊塗,也只有這個時候小丫頭真真切切的坐在面前,她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並非錯覺。
哪怕閨女醒來已經過去好一段日子了,但偶爾自睡夢中醒來她還是會心生恐慌,想著會不會等到自己走進漪瀾苑時卻發現並沒有那抹嬌俏可愛的身影,也再也聽不到悅耳清脆的熟悉聲音……
「你爹他這人吧,什麼都好,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喜歡嘮叨。不過相處這麼些多年我也早就已經習慣了,還別說,要是哪天你爹突然不嘮叨了,我還不適應呢。」
談起自己的夫君,余氏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滿是濃濃的笑意,目光別提有多溫婉柔和了。
「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們娘倆的聲音,呵呵,都在聊些什麼呢?」
人未到聲先至,獨孤筠偏頭朝著門外望去,果見一抹清瘦頎長的身影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剛自外面訪完友回來的獨孤諶,雖說已年過四旬,但歲月好像並沒有在那張剛毅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迹,反倒是平添了幾分成熟和穩重。
「爹,快過來坐。」獨孤筠揚聲脆生生的招呼道,與此同時已經拿過倒扣的茶杯添了盞熱茶遞了過去,「爹,喝茶。」
落座后的獨孤諶笑著接過茶盞,心裏面別提有多溫暖了,想著果然還是自家閨女貼心啊。
「對了,剛才都在聊些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獨孤筠坐了回去,悠悠道:「沒聊什麼,就是讓娘趕緊回去休息,通過這些日子的靜養我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哪裡還用得著天天陪著啊。退一步說,這要是真有什麼事兒,不是還有雪盞那丫頭伺候在跟前麽。」
「什麼叫要是真有什麼事兒,不許說些不吉利的話。」余氏微蹙著眉頭生氣道,自打自家閨女死裡逃生過一回后余氏對某些詞就特別的敏感,更甚至是連聽都不希望聽到。
眼見自己無心之言觸及到親娘的傷心處,獨孤筠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連忙安撫道:「嗯,知道啦,以後注意。」
靜坐在旁邊的獨孤諶嘴角噙著一抹笑意,默默的將妻女間的互動收入眼底。
「對了,姬兄差人帶了話來,說是邀我們過府一聚。這一來是想看看咱們子衿,二來麽則是想談談兩個孩子的婚事,畢竟兩個孩子也到了嫁娶的年紀,也該挑個日子把兩個人的婚事給辦了。我瞧著咱們丫頭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便應下了,哪天我們去趟定遠侯府吧。」
由始至終獨孤諶這一番話雖然都是對著自己的夫人說的,但是目光卻偷偷的瞅了眼自己閨女,神色間流露出些許的憂慮。果不其然,一提起這樁婚事,自己閨女前一刻還明艷動人的笑容瞬間淡了下來。
「爹,您就不能同姬伯父商量商量,把這門親事取消了麽。」
姬伯父家的那個次子可是翼州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成日里不是遊手好閒,就是流連煙花之地忘乎所以然,她是真的一丁點都不喜歡。若是將下輩子交付到這種人手上,她,她還不如出家去當尼姑呢。
獨孤諶頭又開始抽疼了,這話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閨女提起了,只是……
「丫頭啊,關於這件事爹已經同你說過很多次了,姬珩那孩子有的時候瞧著是不太正經了一些,可本性卻並不壞。更何況這樁婚事是你們倆自幼就定下的,姬家同我們家乃世交,待日後你嫁去定遠侯府,你姬伯父定會待你視若己出。再退一步說,他日若是姬珩欺負你了,或者是叫你受委屈了,兩家隔得這麼近,你大可直接回家來找爹,到時候爹定會替你出氣。」
不過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姬珩那孩子定不會叫自己寶貝閨女受委屈。
獨孤筠見再一次談判無果,一臉的悶悶不樂,但骨子裡還是頗為執拗,心有不甘的想要繼續為自己遊說。只是這廂她剛準備開口,手背輕輕被人拍了拍。
余氏溫柔一笑,言語安撫道:「此事娘會尋機會同你爹細說,你身子才剛康復,別憂心這些。」
說完余氏朝自己的夫君使了個眼色,獨孤諶瞬間意會,連聲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娘說的對,你此番好不容易才康復,萬不可因為這些繁雜之事而心生鬱結。」
天大地大,自己閨女的身體健康最重要。
「好了,你且好生歇著,我和你娘就先回去了。」
待送走雙親后獨孤筠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頹廢的趴在桌上長吁短嘆,一臉的煩躁和鬱悶。
看來她爹那裡是指望不上了,要想退了這門婚事看來還得她自己想辦法。
想來想去,獨孤筠決定從那個成日里就知道遊手好閒的浪蕩公子哥姬珩姬二公子身上下手。若是能夠設法讓姬珩主動提出退婚的話,那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想來以這位姬二公子平素喜好流連煙花之地的風流性子,多半也不喜歡這麼早就娶妻入門,被人管束這管束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