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隰有荷華

記憶，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不清不楚。

只記得那時年幼，穿著繁瑣的宮服，邁進了秦國的宮苑。那人，著了一身白衣，在崇尚玄色的秦王宮裡顯得格格不入。

可他仍笑的溫和。「今日父王為你賜名了，荷華二字，很好聽。」

皺眉，那她以前的名字算什麼？

那人並不理解她的小情緒。秦王賜名，便是承認了這個人的存在，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啊。他蹲下，平視著眼前幼小的女娃，仍是一派的溫和。「日後，我也喚你荷華可好？」

她還未來得及回答。「噗通？！」有人落水了！不，不對，她住的地方沒有水！

猛然睜開雙眼，果真，是夢嗎？揉揉惺忪的睡眼，瞄向四處，又是哪個，平白攪了她的好夢。

河裡蹲坐著的是一清秀男子，本想捕那條上鉤的魚兒，卻不想被魚兒戲耍到了河裡。

果真是笨蛋，看著男人周遭魚兒示威跳躍，女子也不禁莞兒一笑，素手纖纖，隨意從枝頭折下一枝幹，瞄準河中，用力一發。

枝幹在韓非右手邊堪堪落下，正插中自己夢寐以求的魚。

剛覺驚喜，卻見三條細枝再次紛紛向自己射來。「不是吧，又來？」

此般情況，卻也是逃不掉的，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未覺身上疼痛，緩緩睜開，左右雙手再加上左右雙腿，好險好險。

抬頭望去，找到了事情的始作俑者。第三棵的樹上，仰躺著一妙齡少女，少女淺笑嫣嫣，手裡，還把玩著剛剛逗弄他的作案工具。

察覺到了他的怒視，略一歪頭，看向那人，「真是的，我可是看你打不到魚，才好心幫你的。」

女孩也就十二三歲，聲音里透露著獨屬於少女的天真稚嫩。任誰，都對這聲音發不起火來。

唉，算了算了，總歸是捉到魚了。又何必計較這些。

韓非一向想的很開，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填飽肚子，其他的一切，皆無所謂。

上岸生火，卻見少女已從樹上下來，蹲坐在一旁。「我剛剛可是幫你捉了魚的。」

少女的發問讓韓非有些不明所以，這是，讓他道謝？「那個，嗯，剛剛，多謝姑娘了。」

鞠躬答謝，卻發現少女眉間無任何舒展之意，反而更加緊皺。這，又是鬧哪出？

「咕嚕～」聲音突然想起，兩人對望片刻。

看著眼巴巴的雙眼，韓非這才明白過來，「唉，早說啊，我給你烤魚吃去！」

生起火來，架上魚烤制。「阿嚏！」韓非終於想起自己還一身濕漉漉的衣服沒烤乾呢。尷尬的看著面前少女，這可如何是好啊。

少女率先從架子上拿了烤好的魚，一臉戲謔，「就你那身材，我才不感興趣，還是這魚對我的吸引比較大。」

見少女都這般不見外了，韓非也不再扭捏。道了一聲得罪，便將上衣脫下來烘乾。

「這是什麼？」剛剛吃完魚的少女順手就將他的酒壺拿走。

「哎哎哎，快還我，快還我，這可是我最後一點好酒了。」伸手去奪，卻沒她動作快。

「好酒？！」拿起酒壺，一仰頭，最後的烈酒，盡數進入了她的腹中。喝完后咂咂嘴，「這酒，勉勉強強。」說完便把酒壺扔給了韓非。

這～韓非仰頭拚命晃動酒壺，當真是一點都沒給他留啊。

「和你打聽一下路。」少女仍舊笑嘻嘻的，仿若剛剛把酒都喝完的人不是她。

「何路？」幾番相處下來，韓非早已摸清了這少女的脾氣。和自家妹妹紅蓮相比，當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要是逆著，必然是自己遭罪了。

「嘿嘿」少女席地盤坐，左手托腮，「你可知去韓國要走哪條路？」

「你要去韓國？」韓非這才認真的觀察起少女來。少女穿著一藍色男衫，卻絲毫不掩蓋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實。看面料並非是功勛之家，行為上下卻透露著貴族的舉止。腰間別的東西更是奇特，好像是由諸多把劍刃打造摺疊而成的奇特武器。

越是細看，越覺得這少女甚有意思。「你若去韓國，我倒是可以載你一程。」

「載？」少女歪頭看了看他的西風瘦馬，看向他的目光平添了一份懷疑，「你，不會是，怕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