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傷情（一）

從蘇婆婆的酒館出來時天已經黑了，巴比倫城裡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夜市也鬧騰了起來。

走了一段距離，林翡不禁笑了:「每個攤位上都有我和藍律發行的香水的仿製品，連瓶子都很相似，看來山寨是從古至今都存在的。」

「多虧了你給我的十箱金子作為啟動資金，我現在可是巴比倫城排行前十的富婆了」

她又在說奇怪的話了，但尼布甲尼撒又一次聽懂了，他很喜歡聽她說廢話。

廢話還再繼續:「對了，你是官，我是商，要不我們乾脆官商勾結吧。」

尼布甲尼撒很會抓重點:「勾結？是我理解的那種勾結嗎？」

他勾起林翡的下巴，和她對視，一點一點湊近，語氣曖昧，輕笑著問:「你確定要和我勾結？」

林翡突然有點熱，躲開他的手，乾笑著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用詞不當用詞不當，我的意思是共贏哈哈。」

尼布甲尼撒卻假裝驚訝:「我也是共贏的意思，難道你想成了別的意思？」

這個老狐狸……

林翡知道自己現在不是他的對手，周旋下去最後吃癟的還是自己，所以不再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

「你上一次逛夜市是什麼時候？」

尼布甲尼撒沉默了一下，輕聲說:「二十多年前，和我的母后一起。」

林翡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和我說說她吧。」

「記憶里母后像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大人，我們之間的相處方式更像是朋友。她的鬼主意很多，時常會帶著我悄悄做一些不符合她身份的事情，比如下河撈魚，爬樹掏鳥窩。而每次父皇發現以後也只是笑，從不曾責怪過我們。」

「那時的我們很幸福，現在想想，父皇對母后真的非常寵愛，至今我都還記得他凝視母后的目光，溫柔而又深情。所以之後無論他怎麼對我，我雖有怨言，但同時我也為母后感到欣慰，因為我的父皇是那麼的愛她。」

「而直到現在，連怨言也消失了，因為我完全能感受到父皇失去母后的絕望。」

林翡驀地停住了腳步:「因為我嗎？」

尼布甲尼撒輕輕呼出一口氣:「翡，雖然你回來了，但你終究還是會走的吧？」

林翡也嘆氣，仰起頭凝視著他，捧住他的臉:「尼撒你記住，就算最後我不得不離開，在那之前我也肯定用盡了全力想要留下。」

終於還是躲不開這個話題了。

從回到尼布甲尼撒身邊以後，他們像約定好了一樣誰也沒有主動提起「離開」這件事，彷彿只要不提那一刻便永遠不會到來。

可是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因為她穿越而停滯的世界，她日漸殘破的身體，以及她沒有身份留在他身邊違背倫理的道義，都是她不得不離開的原因。

但她不想走，她走後尼布甲尼撒怎麼辦，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她不敢想象。

這是一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只能交給時間和命運，當分岔口出現的那一刻，她總能做出選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