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正是殺人好時節
古語有云:窮山惡水出刁民。
越是地處偏僻之地,越容易滋生出令人瞠目結舌的罪惡。
飲馬鎮雖然不屬於滄州重鎮,但治安並不差,像王家徐管事被殺一案,已經算得上是飲馬鎮近兩年最惡劣的犯罪了。
所以從案發至今,整個守備府幾乎是傾巢而動,為的就是將兇手繩之以法,以儆效尤。
大街上隨處可見守備府的巡邏兵,正在挨家挨戶進行排查詢問。
在這種時候,還敢行傷人擄劫之事的,只有兩種人。
不怕死的白痴。
以及本身就跟守備府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地痞。
陸成元就屬於後者。
此時的他正一臉貪婪地看著面前那個不斷掙扎的女人。
女人的眼睛上蒙著黑布,嘴裡也被塞了麻核,雙手被繩子綁住吊在房樑上,衣衫凌亂,使其扭動起來的身姿越發誘人。
「三爺,這女人臉上雖然被劃了一道疤,但也不影響觀感,這身子摸起來更是頗有一番味道,就是性子烈了些,要不,嘿嘿……」
旁邊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廝低聲慫恿道。
陸成元輕輕舔了舔嘴唇,浪笑道:「性子烈玩兒起來才夠爽快,不過不著急,先吊她一夜再說。」
當著自己的手下,陸成元當然不會說實話。
這些年憑著守備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他可是嘗過不少良家婦女的滋味兒,性子再烈的也不受不住他霸王硬上弓,哪裡會像今天一樣,耐住性子等上一夜?
但面前這個女人不一樣。
那可是陳光欽點的歡奴。
暫時自己還動不得。
不過等陳光那廝玩兒膩了,嘿嘿……
陸成元笑著走上前,在女人的胸前狠狠摸了一把,隨即又覺得有些惱火。
因為徐管事的死,留香閣現在已經被守備府的人給封了,裡面的姑娘一個都沒放走,搞得現在陸成元被勾起來的邪火也找不到地方去發泄。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徐管事死了,自己還攀不上陳光這棵大樹呢!
等以後陳光正式當上了王家的管事,自己在飲馬鎮豈不是更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都給我把這女人看緊了,管好自己的狗爪子!」
說完,陸成元便離開了這間光線昏暗的屋子,慢步走了出去。
至於手下們會把那個女人怎麼樣,他並不關心。
反正只要交出去的時候對方仍是處子之身就可以了。
來到外堂,一個滿臉麻子,腰寬體胖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遞上了一隻茶壺。
「三爺。」
「嗯……」陸成元對著壺嘴喝了一口涼茶,總算是覺得腹下那股火意慢慢平息了下去。
麻子臉抬出一張剛剛收拾乾淨的椅子,把陸成元請了上去,連連笑道:「這屋子在城郊已是被荒廢了多時,兄弟們收拾起來還需要些工夫,還請三爺先將就將就。」
陸成元擺擺手:「老子沒那麼金貴,那陳光說哪天過來接人?」
「兩天後。」麻子臉恭恭敬敬地答道。
陸成元放下茶壺,略作沉吟:「兩天後……正好是各大門派開山小比的日子,這陳光果然心思狠毒。」
聽著這話,麻子臉不禁面露遲疑道:「三爺,既然您已經知道那女人的弟弟是修行者,怎麼……」
「哼。」陸成元冷笑一聲:「不過是個剛剛入道一氣境的小屁孩兒,能厲害到哪兒去?咱們這麼多兄弟,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怕個逑!」
「是是是……」
麻子臉連連點頭道:「三爺威名遠播,想必那小子就算知道了是三爺做的,也不敢上門來要人。」
陸成元抬了抬眼皮子:「那我不管,陳光只讓我把這女人綁來,要是那小子不上套,我也沒辦法,這幾天守備府到處有人在巡邏,想要在城裡對付一個修行者,鬧出的動靜太大,我可不想事後被人當做棄子給扔出去。」
「還是三爺英明。」
陸成元擺擺手,暗自琢磨著接下來這兩天該去哪裡找點兒樂子。
耳邊竟又傳來了陣陣低吟聲,以及手下人的哈哈大笑。
陸成元沒好氣地往身後瞪了一眼,沉聲道:「讓他們都安分點!」
「是,三爺。」
麻子臉應了一聲,趕緊轉身朝裡屋走去。
不多時,裡面的動靜便慢慢小了下來。
陸成元有些口乾舌燥地又喝了一大口涼茶,心裡暗暗發誓,等陳光那廝把這女人玩兒夠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在她身上爽一把!
不。
五把!
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邁步朝門外走去。
然而,陸成元才剛剛來到屋外的小院中,遠遠的,便看到一個身形有些瘦弱的少年朝自己這邊走來。
對方的背上背著一捆柴禾,可能是住在附近的鄉民。
「阿標!」
伴隨著陸成元這一嗓子,剛剛去到裡屋的麻子臉趕緊又屁顛兒屁顛兒地跑了出來。
「三爺,怎麼了?」
陸成元朝遠處那個少年抬了抬下巴。
「這是怎麼回事兒?不是吩咐過老袁,叫他在林子外守著嗎?」
名叫阿標的麻子臉只能訕訕道:「估計老袁那幾個傢伙又躲起來喝酒了,我這就過去把那小子趕走。」
說著,阿標就挪著笨重的身體朝來人迎了上去。
「誒!那個小娃子!這裡不讓進,趕緊走!」
聽著這話,背柴的少年非但沒有停步,反而走得更快了些,臉上透著一絲好奇。
「說你呢!聽不懂人話是怎麼著……」
阿標暗暗皺了皺眉,心裡想著只能算這小子倒霉了,眼中悄然閃過一絲厲色。
說話間,背柴少年已經來到了阿標身前一丈及許的位置,臉上有些髒兮兮的,看起來就像是從煤堆里鑽出來的一樣。
阿標沒有再跟對方廢話,直接伸出了寬大的手掌,朝少年手臂抓去。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阿標突然眼前一花,隱約間好像看到了一點血紅色的腥光閃過,緊接著,他便突然覺得心口一涼。
阿標下意識地低下頭去,這才看清,少年手中握的並不是砍柴刀,而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呃……」
阿標的喉頭上下涌動,似乎想要喊出什麼,卻見少年的手腕輕巧地一擰,只在瞬息之間,就將他的心臟絞成了碎肉。
阿標甚至沒能說出半句遺言,就這麼瞪大著雙眼,慢慢朝地面滑落。
少年殺了人,臉上沒有驚恐,也沒有喜悅,反而有些遺憾。
他抬起頭,粗略計算了一下自己與陸成元之間的距離,確實比自己預計的要遠上很多。
也就在這同一時間,陸成元已經發現了阿標的異狀,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開口喊道:「兄弟們!客人來了!」
話音落下,從屋裡立刻衝出來了四五個彪形大漢,各個手持長刀,將陸成元護在了身後。
四周還有其他陸成元的手下正應聲趕來。
放眼看去,至少有二三十人!
少年眼中的遺憾之意因此而更盛了三分,卻沒有退後半分,反而腳下狠狠一踏,整個人如出膛的炮彈一般,徑直朝著陸成元沖了過去。
頃刻間,少年的身上突然瀰漫開了一片赤紅色的腥芒,他手中的匕首還殘留著阿標的血溫,煞氣衝天!
見狀,那些手持長刀的壯漢紛紛大吼一聲,當頭就朝那片血影劈了上去。
「殺!」
然而,來到近前,少年卻輕巧地避開了后發先至的刀鋒,腰身一擰,與對方錯身而過,手中的匕首精準地劃過一人的喉嚨。
隨後抬腳往對方小腿上輕輕一踩,整個人掠空而起,準確地落在了第二人的頭頂,那柄殺氣騰騰的匕首在他手中悠悠一盪,順勢便插進了對方的腦袋中!
瞬息殺兩人,少年沒有戀戰,直接鬆開手掌,棄刃而出,如一隻遮天怪鳥,兇狠地撲到了陸成元的身前!
陸成元見狀,知道自己輕敵了。
但常年養成的膽氣讓他沒有轉身逃走,而是一掌朝少年拍落。
別看陸成元尚未入道,但他這一手裂石掌卻是頗有火候,一掌拍出,竟在空中撕開了一道尖銳的破風聲!
此時少年人在空中,再難閃避,所以他也跟著伸出了自己的拳頭。
草徽書舍的人都知道,他最擅長的可不是什麼匕首,而是伏虎拳!
「吼!」
一拳轟出,空中彷彿真的響起了一聲震天鑠地的虎嘯聲!
虎嘯山林,則必有死傷!
「嘭!」
伴隨著一道重響,陸成元連退數步,喉頭一甜,揮出的右掌竟然直接朝後翻折過去,手骨盡碎!
「且慢!」
陸成元大喝一聲,心中已是肝膽俱寒,然而,根本不等他說出下一句話,一雙如磐石般沉穩的手便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對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殺死自己,終於讓陸成元心中恢復了一些底氣。
「我認得你,你就是陸三爺吧?」
少年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寒冷。
陸成元點點頭,有些艱難地從口中吐出了最重要的那句話。
「你敢殺我,你姐姐也要陪葬!」
說話間,四周陸成元的手下已經圍了過來,將本來就不寬敞的屋子佔了個滿滿當當。
見陸成元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梁辰不禁稍微鬆了一口氣。
對方不是個蠢貨。
這是一件好事情。
「我姐姐在哪裡?」
似乎真的受到了陸成元言辭間的脅迫,梁辰手上的力道輕了兩分,讓後者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說話。
見狀,陸成元不禁心中冷笑一聲,開口道:「把人帶上來!」
言罷,內堂立刻有人將雙手綁在身後的梁玉玲帶到了梁辰面前。
梁玉玲還在瘋狂掙扎著,卻被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死死拽住了頭髮,隨後用小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想要你姐姐沒事,就趕緊束手就擒!不然……」
聽到這話,梁玉玲掙扎得更加猛烈了,嘴裡不停嗚咽著什麼,卻因為塞著麻核,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陸成元有恃無恐地笑了笑,似乎一點兒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完,臉上的笑容便極度扭曲起來。
「啊!」
隨著一聲慘叫,陸成元的身體不自覺地朝地上栽去,只是被梁辰用手扼住了喉嚨,才堪堪沒有倒下。
但他的右腿小腿骨,已經被梁辰一腳踩斷!
「叫他們放開我姐姐。」
梁辰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平靜,彷彿對眼前那嘶聲裂肺的慘叫充耳不聞。
倒是陸成元的一眾手下被嚇了一跳,紛紛下意識地朝梁辰逼近。
「三爺!」
「放開三爺!」
「信不信我一刀割了她的喉嚨!」
那個賊眉鼠眼的傢伙把身體往後縮了縮,但手中的小刀已經在梁玉玲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優美的血線。
梁辰見狀,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將左手扣在了陸成元的眼睛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近在咫尺的殘忍氣息,陸成元忍著腿上的劇痛,趕緊大喝道:「都別動!」
然而,伴隨著這話一出口,他的左眼便突然什麼也看不見了。
一陣刺入骨髓般的痛處讓他幾近瘋狂,然後便看到梁辰單手將他的左眼球捏成了粉碎。
「啊!啊啊啊啊!」
「回答錯誤,我再說一遍,叫你的人放開我姐姐。」
面對著無比血腥,且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
這一次,不等陸成元吩咐,他們便紛紛下意識地往後連退了數步,彷彿面前這個人,是從幽冥爬出來的惡鬼!
就連挾持著梁玉玲的那人也忍不住手掌一抖,小刀應聲落地。
「放人!都愣著做什麼!快他媽的給我放人!」
陸成元終於學聰明了,下達了他最應該下達的命令。
於是他那個長得賊眉鼠眼的手下趕緊給梁玉玲鬆了綁,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內堂跑去。
梁辰對此毫不在意,他只是柔聲對梁玉玲道:「姐姐別怕,就站在原地別動。」
說著,梁辰就像是拎著一隻雞仔一樣,單手掐著陸成元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邁步走到了姐姐身邊。
因為雙手得以解脫,梁玉玲第一時間就想摘去眼睛上的黑布,卻被梁辰阻止了。
「姐姐先別看,免得髒了你的眼睛。」
說完,梁辰以靈氣灼掉了左手的血色,牽起姐姐的手,拖著半死不活的陸成元,慢步走到了屋外的小院中。
然後,手指輕輕用力,終於讓名震飲馬鎮的陸三爺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