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大草原
從淑妃手腕上取下來的血,竟然無法用在昏迷的安郡王身上!
取血的太醫,很是不可思議,他馬上想到難道說淑妃不是安郡王的生母?
他們的這個皇帝,雖說是帝王,和歷朝歷代的帝王不同,潛邸時只有正妃和一個側妃。
連個通房侍妾都是沒有的。
如果安郡王不是淑妃的孩子,那會是誰的孩子?
難道說皇帝曾經在外頭偷腥,搞了一出大的,帶回一個孩子,為了維護帝王的形象,將孩子交給淑妃撫養?
但他是帝王啊,有必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取血的太醫想不通!
既然淑妃的血不行,那就只能去找皇帝取血了……
取血的太醫真是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再次進宮。
余若水聽說淑妃的血不能救回安郡王,臉色變得越發蒼白,身子晃了晃,還是邊上的侍女扶了她一把。
她立定后推開侍女的手,沉默了一會,就見她抬眸看向江叔,
「江先生,都說藥王谷的人能活死人肉白骨,醫者自有悲憫心,求您一定要救救郡王殿下。」
她聲音不高,但語氣帶著十分的哀求,含著微微淚光,一字一句地,說完,提起裙裾,毫不猶豫,當眾跪了下去。
周圍一片雪寂。
眾人望著那道跪在台階下,既瘦弱卻又堅定的身影,無不目露敬佩之色。
就連阿琅都忍不住懷疑,她對安郡王那是一見傾心。
否則,什麼人能為另外一個人做到如此地步?
「非是江某不救,而是早就說過,這是唯一的辦法,若不是至親之人的血做引子,那就無用。」
「大家還是儘快吧。」
說完,轉身關了門。
取血的太醫就算想要不去,或者速度慢一些,看到余若水這個樣子,也只能咬咬牙,帶著人往宮裡去了。
宮中,皇帝原本在和幾位大臣商議要事,聽說給安郡王看病的太醫在外頭求見。
皇帝滿心煩悶,
「讓他進來。」
待聽太醫說淑妃的血沒辦法救安郡王,皇帝豁然而起,失聲道,
「怎麼可能?」
太醫沉默良久,硬著頭皮,「回稟陛下,臣按照江先生所說,先去淑妃宮中取了血送出去。」
「誰知……」
太醫聲音越說越小,他覺得這次事情過後,頭都要禿了。
他一點也不想知道皇家秘辛。
這樣只會死的更快。
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皇帝一臉茫然,不可置信,過了數息,他一拍桌子,大怒道,
「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同皇帝議事的幾個臣子,因皇帝並未讓他們迴避,故而一直在殿內。
聽到這個消息,同樣是晴天霹靂。
他們的第一個反應是安郡王的生母另有其人。
另外一個則是皇帝的頭頂綠成了大草原。
不過,他們把綠色大草原這個想法給摁了下去,看來安郡王的生母另有其人。
只不知是陛下什麼時候惹下的風流賬了。
良久,皇帝沉著臉,問那前來取血的太醫,
「要怎麼取血才能救小七?」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落在旁邊的幾位大臣和取血太醫的耳中,又是一番想象。
看來這確實是皇帝的風流賬了,若是沒有風流賬,是綠色大草原,那還不發怒嗎?
堂堂帝王,就是個普通百姓,碰到這樣的事也不能忍。
還會同意放血救人?
眾人紛紛的為之前竟然臆想皇帝頭頂綠成大草原感到羞愧。
「你們退下吧。」皇帝放了血,交給太醫后,啞聲吩咐大臣們也退下。
一眾大臣看著皇帝有些蒼白的臉,老老實實地退了下去。
皇帝見沒了旁人,立刻癱了下去,暗暗吸了一口氣。
看著手腕上那一道細小的口子,兩個孩子也不知道在折騰什麼,竟然折騰到了他這老身板上來。
鎮定,鎮定,金口玉言許諾過讓阿琅去查出真相的。
自己許下的諾,就是被折騰,那也要完成的。
皇帝心塞不已,忽地一拍腦袋。
這樣正正好,拿著這個傷口,可以去皇后那裡尋求點安慰。
皇帝頓時顧不上癱坐在那裡,揮揮手讓老秦擺駕,往鳳儀宮而去。
且說取血的太醫想著安郡王的那脈象,一路上恨不能生出一對翅膀,好立刻從皇宮飛到安郡王府。
火急火燎地趕到王府,交給江叔,江叔接過後,砰的一聲,又把門關了。
這會連聽牆角的太醫都沒有了,大家有些懶散,皇帝的血定然能救安郡王的。
原本緊鎖的眉頭,這會也是舒展開來。
余若水本來緊繃著的一個人,見到皇帝的血被送進去后,臉色都變的好起來。
她走到阿琅面前,誠懇地拉過阿琅的手,緊緊地握住,用沙啞的聲音道,
「多謝郡主,若不是郡主,王爺定然會受更多的罪,說不定……」
余若水哽了下,似乎還想說什麼,被阿琅打斷了,
「你的心意,我領了,郡王他吉人天相,又是鳳子龍孫,就算沒有江叔,也是會化險為夷的。」
余若水抹了抹眼淚,激動的點點頭,轉身去緊緊地盯著那緊閉的房門,期盼著下一刻起,就能收到從裡頭傳來的好消息。
四周寂靜無聲,光影里的浮塵輕輕抖動。
終於,裡頭好像傳來了動靜,腳步踢踏聲,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慢慢的,越來越大。
江叔從裡頭走了出來,他的神色很平靜,看不出悲還是喜,這樣的神情,更是讓人提心弔膽的。
余若水的腳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一步,嘴唇顫抖著,
「江先生……」
她根本就不敢繼續往下問,裡頭安郡王到底怎麼樣了?
余若水提了提裙擺,上了一級台階,朝江叔走去。
江叔望了眼徐徐走上來的余若水,神色忽然一變,變得很暗沉。
只聽他大聲的質問那取血的太醫,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陛下的血還是不能救郡王殿下。」
「是不是你在路上調包了,否則為何郡王殿下還是沒能醒過來?「
取血的太醫聞言,立刻跳了起來,指著江叔的鼻子,
「你這個庸醫,說的什麼鬼話?不會醫治就不會醫治,這可是從陛下手腕上取下來的血,怎麼可能救不了人?」
取血的太醫自覺自己儘力了,竟然還被如此懷疑,立刻就不肯了。
余若水原本提起裙擺站在台階上,聽到江叔的話,頓時腳一軟,從台階上翻身跌落。
臉色蒼白,額間立刻冒出細細密密的水珠。
怎麼會是這樣的?
皇帝和淑妃的血都不能就安郡王,也就是說,他不是皇子……
那他是誰的孩子?父母是誰?從哪裡來?
取血的太醫暴跳如雷,最後冷靜下來,那個皇帝頭頂綠成大草原的想法,又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