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臉皮可有可無
林安安喜獲五十萬，她在第一時間便把錢匯給了遠方的母親大人，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
這一天上班，她來得很早，正好在一樓服務台附近撞見程曉思，程曉思似乎正要外出。
程曉思不友好的表情太過明顯，她輕佻地說：「林安安你這這一大早的，手裡提了那麼多吃的東西，一個人能吃完嗎？」
林安安意識到她話裡有話，坦白道：「上帝是公平的，給了你美的外表還要給你高智商，以免顯得不協調，被你說中了。程經理要外出吧？不送，你走好啊！」
程曉思便不再說話，瞥了她一眼轉了身，就是剛剛那一瞥，讓林安安感覺毛骨悚然一般可怕，都說無聲的表情具有的交際效果是有聲言語的五倍，說得沒錯了，一個眼神，已經詮釋了她的敵意。
林安安喃喃道：「她應該是想拿塊磚頭拍我吧！」
她提著早餐到了辦公室，看見卓相燁慵懶地坐在椅子上，便熱情地招呼：「卓總！」林安安特有的細軟嗓音，溫柔又撩人。
卓相燁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淡笑，他看到林安安眉眼彎彎的樣子，低聲說：「你的行為也太明顯了吧！就因為錢？」
「不能說就因為錢吧，我會記住你的大恩大德，來，卓總，我們一起吃早餐吧。」
卓相燁看著眼前林安安吃得那麼認真，生出一絲莫名的情感來，他非常溫柔地說：「你這吃相讓我有了吃的慾望，如果，每天都能這樣看著你吃早餐，會不會治好我的厭食症？」
「呃——」她突然打了一個嗝。
卓相燁簡直被她氣笑了，這是個什麼女人！
「呃——」林安安連忙捂住嘴，打嗝的聲音還是從指縫中鑽了出來。
卓相燁笑了笑，端起牛奶喝了起來。
林安安錯愕地睜大眼睛：「卓總，你有厭食症？怪不得都不見你吃什麼？」
他雲淡風輕開口：「可能我有點誇大，就是對吃的慾望不大而已。」
「為什麼？」
「因為我以前是個胖子，減肥以後就變成這樣了。」
「那你豈不是很慘？」
他的笑意漸漸斂去，一臉嚴肅：「減肥是我必須堅持的，就像對待……」
他欲言又止，林安安的手機響了起來。
「安安，有空嗎？現在速來看熱鬧。」
林安安一顆八卦的心按捺不住了，問：「吉吉，在哪？在哪？」
「一樓！」
她撂下電話，對卓相燁說：「你的故事下次聽，卓總，我去去就來。」
或許轉身太快，腳下一滑，身體快速向後仰去。卓相燁扭過身抱住她的腰，此情此景，讓他陷入自己的心境中。
他淡淡地說：「有點沉，以後不要吃太多了！」
林安安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她快速逃離他的禁錮，說：「我有更重要的事，我得儘快走了。」
崔吉吉側目，做了個「噓」的手勢，說：「看，前面。」
林安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孩和蘇子位面對面站著，她看客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只見那女人柔情似水，掩面而泣：「子位，原諒我當初拋棄你，因為我是個殘缺的人，我沒有資格獲得你這樣美好的人，現在我的眼睛復明了，我也辦理了離婚手續……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我知道我很無恥，但是，我應該為我的愛情爭取一次，他年齡大，和他在一起，我並不幸福……」
蘇子位目光冷漠至極，甚至還有略微的敵意，他厭惡的神色：「我們不會再有交集，當初，我並沒有嫌棄你的殘缺，相反，我認為那樣的愛情很美好，我那麼期待和你有一個未來，而你，轉身離開，沒給我一點心理準備……一切都過去了。」
林安安緊張地問：「他們在說什麼啊？」
崔吉吉說：「看動作！」
那女人上前一步抱住蘇子位，哭道：「為什麼不能站在我的角度考慮一下？我可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才來找你的。」
蘇子位臉上表情苦澀，說：「我有喜歡的女人了。」
空氣靜默幾秒，好巧不巧，程曉思從車上下來，撞見了他倆抱在了一起。
活見鬼了！她深吸一口氣，發問：「蘇經理，你這也太隨意了吧？我算開眼界了！喲！這不是你那初戀嗎？」
這句話林安安總算聽見了，程曉思音量太大。
蘇子位拉開那女人，說：「你還是回去吧！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時間會告訴你這一切。」
林安安問崔吉吉：「他的初戀是盲姑娘，難道治好了？」
崔吉吉大驚：「你怎麼知道？」
林安安拉著崔吉吉就跑：「撤，撤，撤了。」
程曉思停住了腳步，那女人覺得自己確實情緒有點失控，便擦擦淚轉了身。
這個讓她迷戀了那麼多年的男人，讓她無法釋懷的男人，終於，還是挽回不了。她治好眼的那一天，第一個想見的人，是他，她想和他細水長流，卻被刻骨銘心的分手導致無法挽留。
她的背影已經走遠，他一時還是沒反應過來，眼睛愣愣地看著她遠去的方向。
程曉思知道蘇子位最恨她的尖酸刻薄，便不再說話，默默地離開了。
雖然知道他不可能和初戀有結局，但她心裡還是介意地有了酸味，沒有身份！連吃醋都要掌握分寸。
老劉招手說：「來來來，安安，吉吉，我讓你倆看一樣東西，幫我看看真假。」
林安安心不在焉地說：「什麼？」
老劉掏出一塊玉：「我不太會買東西，前幾天我在古玩店買了一塊玉，今天讓人鑒定來一下，結果是假貨。」
「不像假的啊！」崔吉吉拿過玉翻來翻去看了看。
老劉心疼地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我現在想去退貨，不知道我那十塊錢還能退還給我嗎？」
崔吉吉瞅了他一眼，把玉塞給他：「我以為多少錢買的呢！十塊錢！你還想買真貨？劉姥姥，我覺得你太天真了。」
林安安今天對老劉的玩笑再也不捧場了，她揮揮手，說：「你倆在這好好研究研究，我還有事，不奉陪了。」
她才想起自己昨天還主動獻吻，今天就被綠了，這生活真是如過山車一般。
看來，感情之路真是坎坷啊。
渾渾噩噩過了這一天，林安安像受了巨大打擊一般，提不起勁。
剛到住所門口，卓相燁攔住了她，說：「陪我去個地方。」
「不去！」
「為什麼？」
「因為今天情感有點弱。」
「你必須去！」他命令道。
林安安不耐煩了，說：「我現在需要安靜。」
「我喜歡你，所以，這事必須是你。」
林安安淡淡地看著他，嘲笑道：「你喜歡我，那又怎樣？我還是無法喜歡你。」
「我會讓你愛上我！」
「嗬！哈哈哈哈哈……感情到你這兒，都可以變得這麼隨心所欲，真是開眼界，我無法和不愛的人談情說愛，卓總，我心情不好，不陪你玩了。」
「我奶奶想見你。」
「你奶奶關我什麼……哎呀，你奶奶……為什麼這麼突然想見我？」
「她病了，現在在醫院。」
她覺得再堅持只能說明她無情無義了，就心不甘情不願地說：「直接走吧。」
卓相燁挑了挑眉，口氣比表情還暖：「上車，安安。」
卓相燁的奶奶已經在病房睡著了，點滴還在滴。護士說：「從昨天開始，已經開始能正常說話了，不過這次腦梗複發比較嚴重。」
林安安不知所措站在一邊，燈光清清淺淺映在她橙子黃的娃娃衫上，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奶奶緩緩睜開眼睛，鉚足了勁說：「是安安來了嗎？」
林安安上前，抓住她的手，說：「奶奶，你怎麼病了呢？」
「歲數大了，病了很正常。」
「奶奶，過來的時候，我帶了一份紅豆粥給你，我現在喂你，好不好？」
奶奶輕輕一笑，說：「好啊，我正好想吃點甜的。」
林安安小心翼翼地端起紙杯，拿起勺子，餵了起來。
卓奶奶問：「我孫子沒欺負你吧？」
「怎麼可能欺負我呢？他可愛我了，每天做我專職司機，我們每天都和和美美的，奶奶，您就甭操心了。」
卓相燁提著一壺水，走到門口，就聽見奶奶問：「安安，你愛我孫子嗎？」
林安安手心開始冒汗，一下子語塞，許久，緩緩開口：「我愛他，我會等他求婚。」
卓相燁呼吸一滯，腳再也邁不動半分。
「相燁這孩子，雖然表面上有點生冷，其實心裡很溫暖。他小時候……」
「奶奶！」卓相燁進來了，阻止她說下去。
「哦，燁兒，粥很好吃，和我煮的一樣的味道，你要不要嘗嘗？」
「奶奶，我們吃過了。」
匆匆告別了卓奶奶，林安安暫時忘記了白天的鬱悶，有點疲憊。
「林安安，我發現你還是很善良的，你今天不是演戲吧？」
「我很懶，你別跟我虛偽，我懶得理你。」
「你說話可要算數啊！」
「我說了什麼？」
「等我求婚的事。」
林安安努力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對奶奶是真的，對你……呵呵……我發現有的人臉皮可大可小，可厚可薄，甚至可有可無！唉！層次不同，無法強融啊！」
「你說我？」
「很明顯！」
「下車！」
「偏不！」
「下車！」
「就不！」
「我發現，我旁邊同樣坐著一個臉皮可有可無的人！」
林安安終於發自內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