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遙遠的思念

第二天早上上班，卓相燁有了些倦怠，他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打濕窗戶。

慌亂過後的他異常地平靜，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他一定會翻遍全世界去找她。

「卓總，這是設計大賽的名單，您過目。」田娜娜內心雖是倒海般地翻騰，臉上仍然強作鎮定。

卓相燁開口輕輕說道：「昨天，謝謝你。」

田娜娜慢慢咀嚼這句話，聲線平和：「我們這種關係，說謝謝未免太生分了。」

一陣沉默，然後他低聲對她說：「田小姐應該清楚我的內心，我忠於內心，所以希望田小姐不要對我有所期待。」

身旁傳來冷冷的說話聲：「卓總，你雖然是我的結婚對象，但我也是清楚我們現在的狀態，感情沒有契合點，你也不必過於有壓力，董事長賞識我，而我需要的是你的肯定，但是你沒有，這一點，我非常清楚。」

卓相燁抬起頭，擠出一絲微笑：「為什麼不拒絕？」

田娜娜只好笑笑，順手撩起散落的頭髮，說：「為什麼要拒絕？你不是和那位相隔千里無法見面了嗎？我為什麼不去爭取一下？對於我來說，卓總真是個難得的好男人！」

卓相燁坐在辦公椅上並不去看她，只是望著窗外出神，語氣縹緲，卻字字刺痛她的心：「到底在哪兒呢？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謙謙推門而入，語氣急促：「卓總，找遍了整座城。」

「結果呢？」

「還是沒有一點線索。」

「你不會去查機票嗎？不會去調攝像頭嗎？」

「卓總，難度真的挺大。」

卓相燁憤憤地瞪他一眼，無奈地說：「周邊城市再繼續找，別停止！」

而林安安今天休息，她選擇了在一家路邊攤吃點小吃，老闆端來一份過橋米線，她一手筷子，一手紙幣，「嗞啦嗞啦」吃開了，一吃盡興，什麼煩惱都忘了。

她吃得酣暢淋漓，嘴不住地哈氣，恰巧過來一男生，拿著手機，耳朵里塞著耳機，坐在了她的對面。

可能因為自己太不顧形象，一下子成功地吸引了這個男生的注意。

她仍舊哈著氣，喝了口水，繼續吃。

「我說，既然吃辣那麼糟罪，幹嘛加那麼多辣椒？」

「別管我！」

「你這吃相，相當難看，影響我食慾了！」

一口米線噎住了，林安安又猛喝幾口水，放下筷子，抬起頭來。嗬！哪裡冒出來個毛頭小子？敢教訓老娘！

她沒好氣地說：「誰讓你坐我對面？這麼大的地盤，空座多得是。」

他一愣，一副心思快被戳破又極力掩飾的樣子：「哈哈哈……是我喜歡的風格，妹子，加個微信唄！我們聊聊。」

林安安心想，這擋不住的人氣，到哪都有人搭訕，這次還是個未成年。

「你多大了？」

「回大妹子，我今年25歲了。」

林安安一絲微笑浮現在她的嘴角：「姐姐我今年28了，所以你稱呼錯了，我告訴你啊，我有男朋友了，他脾氣很炸毛，練過拳擊，當過軍人，就你這小身板……」

「姐姐，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你想多了。」

林安安哈哈一笑，用紙幣抹抹嘴巴，向他擺擺手：「再見嘍！」

回到住處，她盯著手機發獃，多少次想撥通蘇子位的電話，她都忍住了。她傷害他在先，她有什麼資格求得原諒，對他念念不忘又能怎樣？

但身處異鄉，內心的寂寞實在無法排遣。

她顫抖的手還是不受控制地按下了那十二個數字。

熟悉的聲音響起：「喂，喂……」

林安安捂嘴哭泣：「……」

蘇子位大驚：「是安安嗎？安安……」

林安安強忍著說：「不必挂念，我很好，蘇經理。」

對方聲音又激動又急促：「你在哪兒？安安。」

電話已經掛斷，蘇子位按捺不住自己不安的心情，急得團團轉。

林安安躺在床上，淚水濕透了枕頭一角。

她想起了和蘇子位談戀愛時的甜蜜。

那天因為外面下雨，林安安留海被淋濕了，她坐在副駕駛座，撥弄著濕濕的頭髮，蘇子位拿出一條幹毛巾幫她擦。他溫暖的手觸碰到她的額頭，她一下子就口拙起來：「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不但執意不放手，反而扣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她沖他一笑：「你還會霸道？」

蘇子位立刻親了上去。車內氣氛瞬間曖昧起來，林安安好喜歡他這樣吻她，讓她很悸動，心狂跳不已。

她說：「我喜歡你這樣。」

蘇子位又閉上了眼睛，吻了上來。

如今，她只能靠著那些回憶來硬撐著這萬分悲苦的生活。

太陽照樣升起，林安安重現標緻性的笑容。

「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請問您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一個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說：「可以陪我喝一杯嗎？」

林安安歉意一笑：「對不起先生，這個要求無法滿足你。」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開個價。」

林安安仍舊笑吟吟：「先生，這不是我們服務的範圍。」

中年男人越端祥林安安，越起了興趣，油膩膩地說：「哥有的是錢，正好今天缺個人陪。」他邊說邊拽她。

林安安使勁一甩，中年男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地上。

他邪光直冒：「呦！沒想到啊，力氣還挺大，爺見識過無數女人，就沒有給錢不陪爺喝酒的。」

「這是我們酒店的規定。」

林安安忽然聽到走廊上一陣腳步聲，細碎的高跟鞋，有些紊亂，她便使勁拍門。

腳步聲戛然而止，像預想的那樣，來人推門而入，笑著對她說：「安安，你在這兒啊，我找你半天了……」

林安安拉著葉芹的手向外走，心「咚咚」跳個不停。

走到一間空房間，她哭了出來：「我剛才真的好怕！嗚嗚嗚嗚嗚……我遇到小人了。幸虧你來得及時……我們要不要向上面彙報？」

葉芹拍著她的後背說：「暫時不能，怕他報復。好在他沒有得逞，但是我們有攝像頭，可以取證。」

林安安忽然又說：「不行，不要彙報了。」

「為什麼？」

「因為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的下落。」

「為什麼？有人要害你？」

「害我不至於，但我想與過去隔絕。」

領班劈頭蓋臉地問：「你倆在這嘰里咕嚕說些什麼？還不趕緊忙活起來？」

兩人便理理衣角，迅速恢復了正常表情。

卓相燁這一天來到曾經來過的一家餐廳。

他點了林安安愛吃的幾個菜，沒滋沒味地嚼著菜。

「先生，今天怎麼一個人來啊？你女朋友呢？」

「哦，女朋友有事不能來。」

一個身影一晃而過，他失神地追了上去，一把拽住那女孩的胳膊。

「安安，安安……」

那女孩一轉身，生氣地說：「哎呀！捏得我好疼啊！」

旁邊男生推了他一下：「你誰啊？」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認錯人？你喊一下也就得了，我女朋友胳膊都被你捏疼了！」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卓相燁感覺自己鬱悶極了，照這樣下去，自己非生病不可。

他回到原位置，叫了一瓶白酒，幾杯下肚，腦子又開始不聽使喚了，一杯接著一杯，喝到餐廳無一客人了，他端起酒杯，「滋啦」又是一口，翻轉酒杯，一滴不剩。

他緩緩起身，勉強站穩，不料「撲咚」一聲，摔倒在地。

迷迷糊糊中，卓相焯感覺自己來到一片向日葵園，大片的葵花綻放一張張可愛的臉。

林安安向他揮手，喊道：「相燁，我在這兒。」

他循著聲音向她奔去，一把從身後抱住她。

她的長發滑過他的脖頸，光滑柔順，馨香細軟。

清脆的笑聲響徹雲霄，他捏了一下她的臉頰，說：「你跑不掉的。」

卓父冷冷地盯著正在輸液的卓相燁，訓斥道：「保鏢，助理都幹什麼吃的？一個人也看不好？喝得酩酊大醉，照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能喝死人！」

謙謙低頭說：「回董事長，卓總不讓我們跟著。」

卓父繼續黑著臉：「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吃不了兜著走！」他又轉頭看一下田娜娜，說：「交給你了！」

田娜娜點頭示意。

卓相燁緩緩張開眼睛，喊了一句：「安安，安安……」

田娜娜湊上前：「卓總，你醒了？差點出大事，你嚴重脫水，連靜脈都找不到了。」

卓相燁方才想起剛才那是夢境，他執意要爬起來坐著。

他面色蒼白，原本清亮的眼眸布滿血絲，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田娜娜拉著他起身，叮囑道：「醫生讓你多喝水，最近千萬別喝酒了，傷肝！」

「心都千瘡百孔了，還在乎肝？」

田娜娜揺搖頭，無奈道：「過分了啊！當著未婚妻的面，喊別的女人名字，還強調被別的女人傷成這樣！我情何以堪？」

卓相燁眉頭皺了起來：「所以讓你別聽老爺子的話。」

田娜娜笑了：「不關董事長的事，我心甘情願那麼做的。」

卓相燁有點虛脫，說：「手機，我的手機。」

田娜娜把手機遞給他。

他失望的表情：「好狠心的女人！怎麼能說離開就離開呢？怎麼能電話也不打一個呢？」

田娜娜臉立刻拉下來：「我走了，你在這傷感去吧！」

天氣已晚，陰霾籠罩，卓相燁獃獃地坐在病床上望向窗外。

原來得到再失去是這般痛苦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