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女客登門(3)
蘇二花,蘇三花低著頭不做聲,只差把臉埋到飯碗里了,蘇正弟放下碗筷有些擔憂的看向劉杏兒,劉杏兒倒還算平靜,大口大口的往嘴裡扒著飯,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給餵飽了,她抹了一把嘴巴,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這母女倆。
「娘親,這做生意嘛,誰能賺錢誰就是老大諾,所以我勸大姑姐的心態應該放寬一些,才能炒好菜招待好客人,您看今天這幾個菜都咸了。」
蘇花姑是個暴脾氣,聽到這番話氣的一拍桌上站了起來,端著桌上的乾菜準備往劉杏兒臉上潑,這時候樓上嬸子的客房鬧起來了,孩子哭的很大聲,住在隔壁屋子的大哥被打擾了,罵罵咧咧的打開門,沖樓下吼。
「天殺的!這鬧了一個早上了,還要不要人休息了,你們客棧再不管就給我們哥幾個退錢!」
劉杏兒順勢奪過蘇花姑手裡的乾菜碟子,一臉諂媚的和那大哥說。
「要管的!要管的!大哥,您先回房,我這就去管管。」
她起身要走,見蘇花姑還恨恨的瞪著她,想著還氣氣她,又沖她笑呵呵的說了一句。
「大姑姐這乾菜拿來砸我就太浪費了,我這就端到樓上去哄哄那娃兒。
就端著那菜盤子匆匆上了樓,蘇花姑想要追上去和她理論一番,被蘇老爺子和和蘇二花給攔了下來,蘇花姑氣的掀了桌子,吵吵嚷嚷的。
「都嫌俺做的難吃,都別吃了。」
劉杏兒敲了敲那嬸子的門,間隙中用餘光瞥了一眼樓下,有些僥倖,好在自己早早的填滿了肚子就開溜了。
很快,那嬸子就開了門,劉杏兒端著乾菜往屋裡走。
「嬸子,我看你家這娃鬧的許久了,想著她或許是沒吃飽,給她端來一盤乾菜,順便瞧瞧這娃。」
說話間,她在房間里聞到一股騷-騷的氣味,再仔細一看,那小姑娘塌鼻子大眼睛,臉蛋紅得有些發紫,屁-股光溜溜的露在外頭,褲子濕-噠噠的丟在地上,這大冬天的凍得雙腿都在發抖,哭的稀里嘩啦的。
劉杏兒滿臉疑惑的看向那嬸子,那嬸子神情尷尬,有些為難。
「這娃……她尿褲子了,又沒有可替換的棉褲。」
劉杏兒為了緩解氣氛,乾笑了幾聲。
「沒事……沒事,我屋子就在隔壁,我去找找有沒有棉褲,可能會大了許多,但總能將就著蔽下寒。」
她的眉頭耷拉著,總不能讓這小屁孩光著屁-股在她店裡頭鬧上一整天,把她的財氣都哭跑了。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在櫃裡頭噼里啪啦的找褲子,越想越越覺得不對勁,這大冬天的,怎麼會有人出門在外不給自己的娃帶替換裝的,看著大嬸子穿著雖潦草了些,那荷包里可是響噹噹的銅錢呢,怎麼可能會窮到連套衣服也穿不上。
她思緒萬千,找來一套乾淨衣裳就趕緊回了那大嬸的房間,大嬸看著劉杏兒萬分感激,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慌忙接過劉杏兒手裡的衣裳褲子麻利給那女娃換上了,那女娃拖著又肥又大的褲子很快也不再哭鬧了,大概是懼怕那嬸子,在得到那嬸子同意之後,才用小手指沾了盤子里的乾菜吃了一口,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可憐兮兮的盯著劉杏兒,像只小貓咪似得撓著她心窩窩癢。
劉杏兒再忍不住了:「嬸子,不是我說,你怎麼這麼粗心大意的,下次出遠門可別再落下娃的衣裳了。」
那嬸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和劉杏兒親熱起來。
「老妹兒,俺見你這人心腸挺好的,俺也不瞞你,這女娃是俺在半道上撿來的,俺見著她時她就是這副模樣,俺見她可憐這才帶著上了路。」
劉杏兒有些詫異,再看那女娃時就多了幾分憐憫,嘆息著來了一句。
「嬸子,你才是真真的菩薩心腸呢。」
倆人聊的還算投機,噓寒問暖了幾句,劉杏兒就下了樓。
天已大亮,蘇家人都在各忙各的,樓上的娃確實是不鬧了,劉杏兒心裡卻很不是滋味,滿腦子都是女娃子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
蘇正弟見她心事重重,就問:「杏,你今天又是怎麼了?」
劉杏兒也沒想隱瞞蘇正弟,往樓上嬸子屋子瞧了一眼。
「我們昨晚接回來的那女娃,居然是那嬸子半道上撿來的,我上樓的時候,那女娃居然是光著屁-股連件換洗的衣裳都沒有,我這心裡硬是堵著慌,卻說不出來究竟是哪點不是滋味。」
蘇正弟看著劉杏兒一臉的愁眉苦臉,覺得她媳婦兒懊惱起來的模樣還有幾分可愛,這樣想著居然有些心跳加速,臉也滾-燙起來了。
劉杏兒見蘇正弟直直的盯著她,感覺他口水都要流出來一樣,心想著,男人果然不管在何時都只喜歡年輕貌美的臉,忍不住罵他一句:「花痴!」
蘇正弟愣住了:「花痴……花痴是什麼?」
劉杏兒暗笑,古代人知道啥花痴不花痴的,她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一本正經的打趣他。
「花痴嘛……就是……一個女子覺得自家的男人才華很出眾,是讚揚你的意思。」
蘇正弟眉頭皺了皺。
「居然還有這種說法,我蘇正弟熟讀四書五經,還從未聽說過。」
劉杏兒見蘇正弟這痴獃模樣,覺得心情大好,心中的煩悶也跟著散盡了,蘇正弟卻不依不饒,拉住劉杏兒的袖子,很為難似的道出一句。
「杏,你心裡真覺得我是個……花痴!」
劉杏兒見蘇正弟那認真模樣,樂的合不攏嘴,鬼知道她該怎麼和一個古人解釋「花痴」是什麼意思。
蘇正弟不知道自己的媳婦兒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神神叨叨,被她笑的有些不自在,轉過身故意冷起臉。
「你這人變臉還真是比翻書還快,剛剛還愁眉苦臉,現在又沒心沒肺的,我現在是越來越不懂你這個女人了。」
蘇正弟這一說,劉杏兒倒想起了那女娃子的事,漸漸就笑不出來了。
蘇正弟見她苦著張臉,心頭不知怎麼像吹進了一股涼風,冷嗖嗖的,過去他可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他下意識的緊了緊拳,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你當真心疼那娃兒?」
劉杏兒抿著嘴不說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同情心泛濫,或許是因為這個女娃是她來聞朝接到的第一個客人,再或者是那女娃子的無辜眼神真的打動了她。
蘇正弟見她目含熱淚,沉默了一會。
「你心中真有這麼不忍,就退了那娃子的一百文銅錢吧。」
劉杏兒眼睛一亮,閃著晶瑩,她問的小心翼翼。
「當真可以?」
蘇正弟信誓旦旦的說:「這福來客棧有七成是歸屬你家相公的,你家相公又是這賬房,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他說著就從荷包里拿出一串銅錢,很認真的同她說:「就當我們福來客棧行善積德了。」
劉杏兒有些感激的點點頭,和蘇正弟一起上了樓,客客氣氣的進了那嬸子的屋子。
那嬸子見到劉杏兒帶進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身材魁梧,氣質還不一般,目光變得躲躲閃閃,居然不敢直視劉杏兒和蘇正弟。
劉杏兒覺得這嬸子可能是不大好意思,倒是先打開了話匣子。
「嬸子,這是我們掌柜家的兒子。」
蘇正弟皺了下眉頭,這女人怎麼會和外人這樣介紹自己,心有不悅,就不緊不慢的添了一句。
「也是這位小娘子的相公。」
劉杏兒驚訝的看向蘇正弟,幹嘛非要和外人強調這麼一句,她挑釁似得瞪了蘇正弟一眼,蘇正弟一臉的得意,也不看劉杏兒。
那嬸子上下打量了倆人一番,識趣的笑了笑。
「原來是少掌柜的和少內掌柜,不知道二位找俺是有什麼事?」
劉杏兒麻利的從荷包里拿出來那吊銅錢。
「嬸子,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的,就是覺得這女娃怪可憐的,這一百文錢你給這女娃添幾套衣裳吧。」
那嬸子眼睛直溜溜的盯著劉杏兒手裡這一吊錢,神色變幻,明明喜上眉梢很快又遮掩著面哭了起來。
「這女娃子可算是命好,遇到了你們這些好心人兒,跟著俺這個倒霉的又是挨餓受凍的,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劉杏兒見這嬸子哭的傷心,寬慰她。
「嬸子,您才是這娃兒的恩人吶,我們開門做生意的,盡的只是些微薄之力,你們以後的日子還長著,若是實在困難的緊,在我們這邊多住上一日,也是沒有關係的。」
聽到劉杏兒這番話,那嬸子居然笑的有幾分諂媚,一把就奪過了劉杏兒手裡的銅錢,劉杏兒心裡「咯嘣」了一下,再看那嬸子總覺得她眼裡泛著貪婪。
她尷尬的和那嬸子說:「嬸,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您就帶著娃先休息著。」
那嬸子只顧著數銅板,也沒聽見劉杏兒說的話。
劉杏兒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那女娃,依舊是灰頭土面的,又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蘇正弟,輕微微的搖了下腦袋,示意他離開,蘇正弟眨了下眼睛,倆人一前一後的悄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