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女客登門(5)
劉杏兒吃痛的捂著胳膊肘子站起來。
「你這毒婦,你少胡說八道!你說這娃兒是你的,這天寒地凍的你出門在外身上為什麼會沒有這女娃一件衣裳」
說著,將身後的女娃子拉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說:「娃,你別害怕,你和這位官爺說,官爺會替你主持公道的!」
那女娃子眼淚嘩啦啦的流,這才支支吾吾的將原委說了個明白。
原來這女娃子是這毒婦從京城拐過來的,歷經波折,一路被她拐到了石頭鎮。
那領頭的大哥聽完女娃子的一番哭訴,蹲下-身子來,替她擦了擦眼淚,極親昵的問她:「娃兒,你叫啥名啊。」
那女娃嘟嘟囔囔的答:「俺姓張,俺爹俺娘都喊俺巧妹兒。」
那男人站起來,一把將巧妹抱到了懷中,又問:「巧妹兒,大伯伯們這次就是要回京城,你可願意跟我們一起回家?」
巧妹兒用力的點點頭:「大伯伯們和這位姐姐都是大英雄大好人,巧妹兒想和你們在一起!」
劉杏兒過去也算是閱人無數,和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見過鐵血漢子的柔情似水,也見過柔-軟女子的剛強果斷,眼前這情景她沒有覺得過分驚訝。
那毒婦是個鼠蟻之輩,見巧妹兒有人撐腰了,嚇得臉色蒼白,褲子都尿-濕了,那大哥單手摟住巧妹兒,用刀子擋住了自己和巧妹兒的眼睛,一臉厭惡。
「快將這污糟貨給拖走,儘快交給當地的官府處置,免得放到這裡辱了我的眼!」
他身邊的人很快架起刀子就要押著人往外走,劉杏兒攔了一下:「慢著!」
屋子裡的人都直盯盯的看著她,想著她還要做些什麼。
劉杏兒忍著痛,抓起茶桌上的兩百文錢,拿了一串交到了蘇正弟手裡,另外一串則塞回了那毒婦的荷包裡頭。
她倒是平靜:「我們福來客棧雖說是廟小容不下大佛,但是開門做生意循規蹈矩,該是我們得的我們一分不讓,不該我們得的,我們也一分不取,相識一場,今日一別,各自珍重!」
那婦人苦笑一聲:「俺怎麼也沒想到會栽到你這麼一個妮子手裡,俺不甘心啊!」
領頭的大哥冷冷的使了個眼色,那行人就帶著她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客棧裡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外頭滿滿的都是看熱鬧的人,蘇家人躲在一樓各處角落,大氣也不敢出。
劉杏兒看著這空落落的屋子,心裡也是空落落的,她嘆了一口氣,恭敬的同那大哥作了個揖。
「原先我以為官爺就是一山氓野夫,不想是冒犯了官爺,今日還多虧官爺出手才救下那娃兒!」
那大哥摸了把鬍子,有些驚訝的看著劉杏兒,他呵呵笑道:「我不過是撿了個好,真正救那娃兒的可是……」
一旁的蘇正弟慌忙恭著身子,低起頭搶著話說:「多虧了官爺將那毒婦給制服了,不然還不知道咱福來客棧會鬧騰成啥樣了!」
那大哥逗了逗巧妹兒,饒有趣味的看著這倆人,蘇正弟偷偷抬起頭,求救似得看著那大哥,那大哥看出蘇正弟有意隱瞞,哈哈大笑幾聲:「好玩得很,好玩得很。」
他輕手輕腳的放下巧妹兒,整了下自己的衣裳,終究還是沒有道破。
蘇正弟這才鬆了口氣,客氣的問了一句:「敢問官爺貴姓?」
那大哥有些不耐煩。
「不要官爺官爺的喊我,喊得我頭皮發麻兒,出門在外都是兄弟,叫我一聲李彪就行!」
蘇正弟見李彪是個痛快人,也不再拘謹。
「彪兄是個爽快人,我蘇正弟就認了彪兄這個兄弟,今日就讓我們福來客棧設宴款待各位兄弟們!」
李彪晃了晃腦袋。
「現如今我們這幾個老爺們帶著一個女娃子不方便多做停留,我們哥幾個還是儘快將她送回京去!另外……」
他攀住蘇正弟的肩拉他到一旁,笑的有些狡黠,聲音卻壓的很低。
「你這屋子裡藏著這麼個能幹的厲害佳人,只是兄弟你有些不老實啊!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隱瞞什麼,但是就憑這緣分,我李彪認了你這弟兄!」
蘇正弟知道李彪嘴裡藏著什麼話,也是裝著糊塗笑一笑。
一旁的劉杏兒見這倆人親熱的很,不知道他們倆究竟賣得是什麼關子,也只能跟著傻笑。
幾個人很快穩住了情緒,李彪這才一本正經的同劉杏兒蘇正弟夫婦二人說起話來:「我與二位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沒想到小小的石頭鎮居然會有小娘子這樣的奇女子,我李某相信福來客棧必定會前途無量!」
劉杏兒有些小得意卻也有些羞澀,笑著推辭了幾句。
「哪有彪兄你說的那麼厲害!」
李彪沒有笑,相反認真嚴肅起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瞞二位,我李某和兄弟都是御前侍衛,因有皇命在身,為隱於市才留在了福來客棧。」
說著,他從袖口拿出一卷畫,上面畫著一副紅玉,紅顏通透內外雙圓狀,玉身刻有『予武元天』,雕有鳳毛麟角。
李彪說:「石頭鎮是去京城的必經之路,想必這一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你們常年駐店,定能與不少過路人打上交道,若是能有緣遇到攜帶此玉的人,還望兩位替我李某多多留意。」
蘇正弟目光一沉,心弦顫抖,他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
「是皇上要找這塊玉?」
李彪一邊收著畫一邊笑。
「皇命在身,恕無可奉告。」
接著,他「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刀。
「這刀是我李彪常年攜帶在身上的,它跟著我時間這麼長煞氣十足也可以幫你們鎮鎮店,那些個毛頭小賊也不敢再拿你們怎麼樣,日後你們若是有什麼事,可以攜此刀來京城找我。」
蘇正弟覺得這刀沉甸甸的,這份人情他承不住想要拒絕,劉杏兒想著這幾日發生的糟心事,正中心意,歡天喜地的接了下來。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正弟心事重重的看向劉杏兒,欲言又止。
李彪笑了笑,他蹲下-身子看向蘇正弟夫婦二人,同巧妹兒說:「娃兒,我們該上路了,和姨娘姨父道聲別吧!她們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李彪想要這孩子隨著他的輩份稱呼他倆,巧妹兒卻不願意,眼裡含著淚,朝著劉杏兒重重磕了個頭,帶著哭腔說著:「姐姐,今日的大恩大德巧妹兒記在心裡,日後定會報答你們的。」
劉杏兒極心疼這娃兒,很快扶起她,將她摟到懷裡,眼睛也跟著紅了一圈,李彪見劉杏兒和巧妹兒萍水相逢,也是經歷了生死,情誼深厚,雖不忍心分開她們二人,卻還是一把摟起巧妹兒。
「在下和巧妹兒就先行告辭了,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劉杏兒抹了把眼淚。
「怎麼走的那麼急,要不和兄弟們留下來用了晚飯再走也是不急的。」
李彪聽到這話笑出了聲:「這福來客棧啥都好,就是這飯菜嘛……」
他話只說了一半,哈哈大笑幾聲摟著娃兒走出了門。
劉杏兒皺了下眉頭,有些不明白,突然又跟想起來什麼似的從蘇正弟的荷包里掏出三百文錢來,一邊追著李彪一邊喊:「彪兄,你還有一宿沒住下,這錢我得退你啊!」
李彪只顧大步往前走,朝著後方揮揮手:「小娘子請回吧!就當是我李彪放下的定金,來日再會!」
劉杏兒見李彪摟著娃兒的身影在黃昏下越來越遠,也就停下了腳步,她緊緊捏著手裡的三百文錢,腦子裡卻是李彪那句沒有說完的話。
『福來客棧啥都好,就是這飯菜嘛……』這飯菜究竟是怎麼了呢?
她魂不守舍的回了客棧,看也沒有看蘇正弟一眼,「就把錢拍到了蘇正弟胸口。
店裡空空的只剩下蘇家人,蘇老爺子看著劉杏兒身上有傷,同蘇正弟說:「你今日也別忙活了,帶著你媳婦兒先去醫館治下傷。」
蘇花姑從樓上收拾下來盤子,冷嘲熱諷的來了一句。
「有些人啊,管閑事管的連命都不要了!要死呢就死遠一點可千萬不要連累了咱蘇家人!」
劉杏兒一眼就看到了蘇花姑手裡的菜盤子,就是她端上李彪屋子的飯菜,突然就明白了。
她氣沖沖的奪過蘇花姑手裡的盤子,用手掐了塊肉-償了一小口,苦酸苦酸的讓她連連「呸」了幾聲。
蘇花姑也絲毫不避諱,還踮起一隻腳,有一些得意。
「誰要你說我做菜難吃的,反正這家裡就我這麼一個廚子,你要是讓我不高興了,那我就做的更難吃一些諾!」
劉杏兒是個最注重細節的人,尤其在後廚那一塊她是有十分用心的,她沒壓住脾氣,也扯起了大嗓門。
「大姑姐,你可是這個家裡的長姐,我是出於信任才沒有嘗你的菜,這次可是關係著福來客棧未來的生死存亡,你怎麼能為了鬥氣做這樣的事來砸店裡的招牌!你這是要蘇家人走投無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