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個瞎子

第一章 兩個瞎子

夕陽已逝,天地間只剩下沉沉的暮氣,遠處的人家幾率炊煙升起,點綴在太陽最後的餘暉之上,在薛大先生看來,此時的場景分明就是一副田園水墨畫。

薛大先生背部背著一把劍,身上穿著淺藍色的布衣,站在一條小路上,小路不寬,只能再通過一個人,他的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黑布很厚實,仿似把他所有的表情都遮住一樣。

遠處一個人也慢慢地走在這條小路上,慢慢是真的很慢,可能因為他是個瞎子,他的眼睛是白的,有一些渾濁,右手拿著一個四尺多長的鐵杵,鐵杵是黑的,沒有打磨,若你仔細的看,能夠看見在黑杵上也沾染著些許紅色,血紅的紅。

正常的人若是右手拿著棍子走路,必然是左腳跟上這樣去走,他卻不是,他每走一步都要用鐵杵先探路,然後邁右腳,每當鐵杵杵在地上時,地上都會有一個二寸深的坑,別人這樣走看起來必然像個瘸子一樣,他走起來卻顯得很協調。他身子稍微有些佝僂,整個人看起來也就四尺,還沒有他的鐵杵高。

他雖然走的慢,但若你稍不注意,就別想再找到他了。

他仍然慢慢走著,他已經看到到前面的路上已經有了一個人,一個本該死了的人,一個別人見了也怕的要死的人,薛大先生。

他繼續走著,走到一定距離就不走了,離薛大先生有五丈的距離。

他突然直起來身子,好像身體中漲氣了一樣,不在佝僂,直起身子后,竟有七尺的身高,與之前判若兩人。

兩人就這樣站著,站了好久。

夕陽此時是真的落下了,天地間那抹美麗的餘暉也已經消失了。

瞎子突然問道:「可是無雙神劍薛大先生在此攔路。」

「是也不是」薛大先生說道。

「江湖人人皆知薛大先生5年前就已經死了,死的那個可是薛大先生。」瞎子問道。

「死的是無雙神劍薛大先生,而我是薛老農夫」,薛大先生反問道:「你如何知道是我,你能看得到我?」

「我的眼睛瞎了,我的心卻不瞎。」瞎子說道。

「難道你的心上長了雙眼睛?」

「我的心上自然沒有眼睛,但是我的鐵杵上卻長了眼睛,何況我還有一對耳朵」,瞎子說道:「我記得薛大先生不是瞎子,為何眼睛上蒙了一塊布。」

薛大先生說道:「五年前我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天下間最美最好的女人,她給我的眼睛上蒙了一塊步,她怕我看見別的女人,所以,五年前我也瞎了。」說著,薛大先生,解開了黑布,說道:「不過今天我不能瞎,今天若是瞎了,此後我這雙眼睛恐怕以後都要閉上了。」

兩個人又相對站了好久,此時的天已經完全黑了。

瞎子說:「你能不能不攔我。」

「你若陪上我十日,我不僅不攔你,我還會請你喝酒」,薛大先生說道。

「能和薛大先生喝酒想必江湖中沒有人能拒絕,但是我必須要走。」

「那我就會攔你。」

瞎子說道:「薛大先生名譽江湖,既然歸隱,他們給了你什麼,能夠請的動你,名聲金錢?」

「名聲我不在乎,我也不愛錢,但女人一般都是愛錢的,而男人一般都會聽女人的話。」薛大先生說道。

「既然如此,則也罷了」瞎子說道,「你的無雙神劍呢。」

薛大先生接下後背的劍,打開包在劍上的步,這把已經不能算是劍的劍,劍身長三尺,周身是黑的,也很厚,劍柄連個包裹都沒有,這把劍更像是一個扁平的棍子,薛大先生右手握住了劍,說道:「在我手上。」

「這把劍不像是把好劍,更不像是無雙神劍。」瞎子說道。

「這把劍是我花了二兩的私房錢請村裡最好的王鐵匠打的,他給我的打的鋤頭用了三年了,還是好好的,這把劍想必也能用上幾年,這還不算是好劍?」

「有空倒也想見見這位王鐵匠,讓他也給我打一把一樣的劍」瞎子說道:「天已經黑了,若不是我的黑杵上面有一隻眼睛,我什麼都看不見,你現在跟我打是我佔了便宜。」

「你的黑杵上有一隻眼睛,王鐵匠在我的劍上也打了一隻眼睛,我不吃虧。」說罷,薛大先生便向前邁了一步,將劍放在胸前。

此時的薛大先生彷彿和大地融合為一體,面對著薛大先生的瞎子,就像面對著遠方的大山一樣。

瞎子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冬天的夜很冷,瞎子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的汗已經變成了白煙。他拿起鐵杵,將鐵杵的尖面對著薛老先生,左腳也向前踏出了一步。鐵杵本是黑的,由於粘過血,泛有紅光,但此時的鐵杵好像不是黑色的,反而冒著寒光,原本筆直的鐵杵也好像能夠彎曲一樣,寒光像水紋一樣開始蕩漾。

二人又緩緩向前踏了兩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有由五丈變為三丈。三丈很長,至少不能算短,三丈的能擺下十把劍,對於二人這樣的人來說,三丈已經不算是距離了。

兩個人都是當世頂尖的高手,勝負也只在一招之間,生死也在剎那,當兩個人真正出手的那一刻,他們連自己是否會倒下都不得而知了。

二人雙腳發力,瞬間沖向對方,三丈、二丈、一丈,兩人的兵器在這沒有月亮的夜裡好像發出了光一樣,隨著距離越近,光越亮,在即將相交的那一剎那甚至變得刺眼。

突然兩塊石頭砸倒了兩人下一步要落腳的地方。兩耳若是踏上這一步,必然會被石頭打到腳,他們原本要出的生死之招也無法使出,於是都運足氣力,將招式收了回來。

一個身穿青色舊衣的年輕人從一旁的草叢裡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兩塊大石頭。

「你是何人?」,薛大先生問道。

「路人」。年輕人說道。

「你為何到攔我二人,不怕死嗎?」薛大先生說著,手中的劍輕輕一動,年輕人左手上的石頭便碎了。

「我不攔你你們二人其中一人會死,甚至兩個人都會死,我不喜歡看別人死。」說完還哈哈笑了兩下。

薛大先生沉默了,他三十歲成名,自此之後就沒人敢向他動手了,這世上能讓他動手的人已不多,能讓他感覺死亡的人也絕對不會超過一手之數,但他剛剛卻感受到自己的生死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他已經不是五年前的無雙神劍了,那時的無雙神劍毫無牽挂,能夠拚命,但現在他已有了牽挂,已經失去了拚命的勇氣。

薛大先生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再說:「回去又得睡地上了。」

瞎子走到年輕人身邊,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小哈」

「你師從何派?」

「石頭派。」說著,揚了揚手中的石頭。

「那你的兵器就是石頭,你最強的招數就是扔石頭吧。」

「不錯,我就是江湖人稱會扔石頭的小哈。」說完哈哈笑了兩聲。

「你要去何處?」

「延州。」

「去幹什麼?」

「喝酒」

「我也要去延州,一起走如何。」瞎子覺得這個年輕人有趣極了,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有趣的人了。

「好」。

兩個人於是便一起去了延州,到延州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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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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