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教室

《一顆牛奶糖》的拍攝在進入第二階段之前，龔清晨聯繫了一些媒體朋友，開了一個探班會。

雖然請人的過程有些一言難盡——一個新公司捧著他們的新人擔綱主角來拍攝的小成本新劇，如果不是她賣人情加上霍曉冉的車馬費到位，估計根本不會有人接這個活動——但是起碼最後是開起來了。

劇組裡李一楠是資歷最老的，戲份也重，再加上一個小花旦女主，媒體遞上來的採訪提綱基本上都圍繞著她們。霍曉冉看得火大，覺得他們輕視了小喬，被龔清晨好說歹說地給按住了脾氣。

龔清晨對付這些媒體有自己的辦法，其他演員的提綱自有他們的團隊把關，至於小喬，她自己寫了一份關於他的採訪提綱，交給了他經紀人，示意他該給誰給誰。

探班會當天，龔清晨也跟著去了，季雲揚不放心，乾脆也跑過去了。

現在她的身子越來越沉，不管是走路還是站姿，基本上都能一眼看出來是個孕婦了。這事在公司自然瞞不住，同事們已經很注意不去打擾她了，只是在偶爾遇到季雲揚的時候，遞上一個欽佩的眼神——真不愧是季總，快准狠！

探班會很熱鬧，媒體們基本上都是看著龔清晨的面子（以及霍曉冉的車馬費）才來的，到達劇組之後，首先就是跟她打招呼。看到她這副樣子，沒有一個不露出驚訝的表情的。

「怎麼不請我們喝喜酒啊？」有人開玩笑，「難不成這位霍總虐待你，連辦婚宴的空閑都沒有？」

這些媒體朋友基本上都是龔清晨在恆業的時候結識的，所以他們才會稱霍曉冉為「這位霍總」。

「私事而已，誰也沒請。」龔清晨跟他們客套，「你們也別圍著我了，快去找今天的主角去呀，他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跟你們的觀眾見面了呢！」她還順便為演員們說了幾句好話。

大家也明白她這種奶孩子的心情，又說笑了幾句，紛紛去和主創團隊說話了。

龔清晨站了一會兒，就覺得小腿發脹，趕緊抓住季雲揚的手，往旁邊的空教室里走過去。那裡原本是做休息室的，因為要轉場拍攝，現在劇組的東西已經都搬走了，只有學生的桌椅擺在裡面。

季雲揚先進去，把第一排的一把椅子從桌子底下拉出來，用紙巾擦乾淨，然後讓龔清晨坐下，自己蹲下來，慢慢地給她捏著腿。

「你叫了那麼多媒體，不去給他們介紹一下小喬他們嗎？」他一邊給她按摩一邊問道。

龔清晨搖頭，說道：「我不想出鏡。」

「也不知道霍曉冉行不行。」季雲揚嘀咕了一句，現在霍曉冉跟在小喬那群主角身邊，負責採訪的總綱。

「她應該沒問題的。」龔清晨對霍曉冉倒是很有信心，「曉冉雖然沒有經常接收採訪，但也是從小就見慣大場面的人。再說了，各家的經紀人都在呢，真有不合適的問題，他們都有經驗，肯定能圓回來。」

「嗯。」季雲揚淡淡地應了一聲，「既然這樣，那你好好地歇一歇。」不能因為這是她奶出來的劇組就一直給他們當奶媽子。

被他揉了一會兒，龔清晨覺得腿上舒服多了，便伸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說道：「你也坐下吧。上次給你過生日的時候學校圖書館和教室都沒開門，這會兒倒是可以找找上學時候的感覺。」

季雲揚將眉一揚，隨手拉了張椅子自己坐下，結果下一秒就聽到龔清晨叫道：「臟！」

他失笑，光顧著耍帥了，忘記了。

起身將衣服褲子拍打一番，又擦了椅子，季雲揚重新坐下，這才問道：「上次我過生日，如果教師和圖書館沒有鎖著門，你是準備怎麼布置的呢？」

龔清晨神秘兮兮地靠近他的臉，突然邪惡地一笑，說道：「教室play。」

季雲揚頓時一口口水嗆在喉嚨里，險些把自己嗆死。

「你就瞎說吧。」他咳嗽著白龔清晨，「那天笑笑還在呢！」

見沒能蒙得了他，龔清晨笑了一陣，這才說道：「能布置什麼呀，就在黑板上寫寫字，找一找上課的感覺，順便給你布置個作業什麼的。」

「那真是幸好沒開門。」季雲揚揉了下眉心，說道，「你還是給小喬布置作業去吧，這孩子最近學習不知道跟上沒有。」

「你可別瞧不起人家小喬。」龔清晨眼波灧灧，在他臉上轉了一圈，「現在給你一套高中的卷子，你還真不一定比人家考得分高呢。」

季雲揚一愣，然後嗤笑道：「我為什麼要跟一個高中生比學習啊？他怎麼不跟我比賺錢？」

他這麼一說，龔清晨頓時笑起來，說道：「人家也很能賺錢啊，這部戲的片酬已經破百萬了，以後會越來越厲害的。」

季雲揚被她說得辯無可辯，只好嘆口氣，說道：「那看來，我唯一比他強的就是長得比較帥了。」

「這個倒是真的。」龔清晨笑咪咪地伸手去捧起來他的臉，一副珍視的模樣，「好好保養，爭取以後出門人家把你當笑笑的哥哥。」

「當笑笑的哥哥是不成啦！」季雲揚笑道，「那是霍澈和小喬的事情了，我能當你的哥哥就很滿意了。」

「不正經。」龔清晨笑了一笑，托著他臉的手開始肆意地揉起來。季雲揚雖然一直堅持健身，但是肌肉總練不到臉上去，他的皮膚很有彈性，龔清晨竟然有些愛不釋手了。

任她揉搓了一會兒，季雲揚才把她的手拿下來，認真地說道：「說起來生日了，季名揚他爸媽給我的禮物我還沒去拿。」他現在都是這樣稱呼這兩口子。

「要去他們家裡拿嗎？」龔清晨忙問，「那就不要了吧？」去一趟還得給自己添堵，圖什麼。

「不是，在何尚書那裡。」季雲揚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他們本來讓人是送到了咱們家那裡，但是家裡沒人住，他們也沒辦法，又不敢直接來找我，就送到季氏去了。還是何尚書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的。」

「喲，你現在真是厲害了，都不敢找你了。」龔清晨捧了季雲揚一句，馬上好奇地問道：「他們送了什麼？」既然汪夢澤要在季軍則面前做好繼母的樣子，總不能隨便買點什麼打發他吧？

「何尚書說是個這麼大的盒子。」季雲揚比劃了一下，「也就是手錶之類的東西，除了貴，每年都沒什麼新意。」他說著都覺得索然無味，他又不缺錢。

龔清晨一拍他的肩膀，很是看得開：「肯花錢也是好事，總比嘴裡說著愛你愛你，結果什麼行動表示都沒有，還要控制你的人生強得多吧？」

「這倒是。」季雲揚被她逗笑，附和了一句。

本來也只是順口提一句，季雲揚沒怎麼放在心上，又拿出手機給龔清晨看何尚書發的另一條消息。

「我……他去你公司了？什麼時候？」龔清晨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哥」字咽下去，轉而問道。

季雲揚看看她的表情，回答道：「也就這兩天。據說你媽知道你懷孕之後，在家裡坐立難安的，就叫他買了禮物，帶著她寫的保養方法給送來了。」

「累死累活掙點兒錢不留著還債，瞎買什麼啊！」龔清晨小聲抱怨道，「還送到公司去，生怕人家看不成笑話嗎？」

季雲揚知道她是嘴硬，等她說完，才笑道：「他們也不知道咱們住在哪裡呀。」

自從暴雨的時候季雲揚主動給龔媽媽打過一次電話之後，這丈母娘和女婿之間的關係就算是正常了許多。龔清晨心裡依舊彆扭，龔媽媽有什麼想知道的，都是拐彎抹角地通過季雲揚來轉達。這次龔晚陽去公司送東西，也是龔媽媽的意思。

「這是禮物的照片。」季雲揚把何尚書拍的照片翻給龔清晨看，「有燕窩，阿膠，紅糖之類的。我也不懂怎麼分辨這些東西的質量，只是看包裝，都不便宜呢。」

龔清晨把他的手機拿過來，往上翻他和何尚書的聊天記錄，只是兩個人多半都是在聊公事，關於這份禮物的不過寥寥數條加上一張照片而已。

「心裡要是惦記，就回去看看。」季雲揚摸了摸她的頭髮，聲音輕柔地說道，「我知道你早就原諒他們了，只是還沒有放開自己心裡的結。」

「我覺得這個結恐怕是解不開了。」龔清晨抱著他的手機喃喃地說道，「就像季軍則在你小時候那樣傷害你和你媽媽，現在你長大了，他又想各種辦法來對你好，美其名曰補償你，你願意接受他嗎？」

季雲揚沉默了，他們兩個所經歷事情雖然不一樣，但是要是細說起來，確實都是從小到大的陰影。

「我錯了。」他真心實意地道歉，「我不應該用我自己的想法來綁架你。」這是她自己的家事。作為一個成年人，她有權利用自己覺得合適的方式來處理。

龔清晨眼神失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覺得自己彷彿抓住了腦海中的什麼東西。

「我想……」她抿了抿嘴唇，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我想給他們請一個住家保姆，收拾家務，陪聊說話。」

上次在小區外面一起吃早飯的時候，霍曉冉第一次見到她媽媽，隨口說她顯老，問龔清晨為什麼沒有給老人請一個保姆。當時龔清晨態度冷硬地說她年紀不大，是自己操勞，這會兒想想，竟然有一絲後悔。

季雲揚握住她的手，表達了自己無條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