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學生與老師(8)
簡鳶叫人把新床,搬到家裡。
發現薛以朗專註的寫著習題,儼然忘了時間忘了環境……
簡鳶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介意睡一間房?」
薛以朗一愣,轉頭看著她,旋即低下頭,握筆的姿勢一頓,皺眉思忖了會兒,寫下:「不介意。」
簡鳶把床搬到卧室里,與薛以朗的床挨的甚近,想到小說里寫的夜裡爬床?
八祁一頭黑線,語調微沉,暗自嘟噥:看來小說成功把負心女帶歪了。
鋪好床后,簡鳶捧起薛以朗的本子,眼睛掃了一圈,執起紅筆,在題目的空隙之處細細的批註。
畫圖題,另起一張紙,用尺子作圖,畫上幾筆,拉出輔助線……
縱然這樣做,解一道題比口述繁雜不少,但是簡鳶和薛以朗不怎麼接觸手機等輻射產品,有大把的時間。
眼看著,到了晚飯的點。
簡鳶帶著薛以朗去人少的地方,美美的享用晚餐。
薛以朗不喜人多的地方,簡鳶亦是。
薛以朗厭社避世,簡鳶也是。
薛以朗恐生、恐人群,簡鳶厭生,不恐人群。
經過數月的相處……
簡鳶對薛以朗還是那樣,縱使細心認真,但她不曉自己是出於什麼……任務嗎。
自小漂泊於世,偷過別人家的東西,打傷過人,也處理過人,識人間冷暖,看遍世態炎涼,一顆心早已冰寒。
故冷漠自封。
她和薛以朗有幾分相像之處,就在於同是自我封閉吧。
薛以朗的自封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手段,消極避世,躲匿在自己的世界中。
……
飯後,簡鳶帶薛以朗來到小公園裡,讓他坐在鞦韆上,自己則輕推他的背,盪了一會兒,她能看出薛以朗的情緒略有好轉。
這時,一個年幼的小孩子顛顛的走了過來,奶聲奶氣的請求著:「小哥哥,能把球給我嗎?就在你腳下。」
薛以朗聞言,怔了瞬,眉頭輕皺,他半弓著身子,撿起球走向小孩子。
小孩子伸長著手臂,準備去碰他手裡的球,薛以朗幾不可見的一避,頓了會兒,將球放到小孩子的懷裡。
簡鳶望著這一幕,心有定奪。
想不想走出自閉是他的自由、選擇。
她能做的只有照顧他。
歸家之際,二人同處一室。
簡鳶背對著他,薛以朗亦是背對她,聽到他輕輕翻身的窸窣聲。
如斯過了半晚,薛以朗陷入睡夢中。
簡鳶一直睜著的眼,也漸漸闔上。
*
又是萬惡源頭周一,方才下課陸司豫就在前門蹲著簡鳶了。
「老師,賞臉看場電影嗎?」陸司豫指縫中夾著兩張電影票,笑的撩人。
簡鳶一個字都不想講,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行至後門。
薛以朗獃獃的望著,心裡莫名有點開心。
李娜為此生氣,為此吃醋,為此憋屈。
暗戀最心煩,最憂愁。
業界有業界的規矩,她找人……還打不過她。
面上不顯什麼,很快低下腦袋了,心無旁騖的做著作業,周圍再吵鬧嬉笑不斷,也干擾不了他。
月考的成績出來了,薛以朗第三。
這對他來說已是不小的進步,班裡還是有一小部分的人認真聽課的。
簡鳶決定獎勵他,遞給他一張願望清單,什麼都能寫,只要簡鳶辦得到的。
薛以朗眸子一閃。
薛以朗垂眸,拿過心愿單,琢磨了半天,抿了抿唇寫下:教訓下陸司豫。
簡鳶神色悄然一變。
薛以朗以為的教訓……就是多布置些作業。
而簡鳶的教訓是實打實的,揍一頓。
*
簡鳶跟蹤陸司豫連著幾日,尋到良機,陸司豫恰巧走到一條沒人的巷子,因為太急所以就地小解……
走在他身後的簡鳶,步子很輕,又是走路頻率幾乎與他一致,所以他並未察覺端倪。
簡鳶撐開麻袋就往陸司豫腦袋上罩去,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她眸子極深,面目帶著些許漠然。
視線不明和呼吸不暢使得陸司豫甚是緊張,他強壓住心底的膽怯,拔高聲音。
他試圖求和道:「你是誰?要多少錢?……這是我爸電話,錢給你,你就放我走。我爸也是混黑道,同道中人的話就別多為難了。」
好話說了,壞話也說了。
簡鳶全程冷漠臉,利索的一腳踹向陸司豫的褲襠。
對於陸司豫這種花花公子,她半點好感都沒。
「再玩女人,就廢了你。」
撂下一句,簡鳶就瀟洒的離去。
他那處痛的面目都扭曲了。
直到腳步聲漸漸聽不見了,陸司豫才一把摘下腦袋上的麻袋,大口的呼吸著外頭的新鮮空氣,眼裡含著陰鷙之色,想到方才一幕,心裡一陣后怕,摸了下褲襠……
倏然,他的臉色轉瞬黑了下來,堪比鍋底。
艹,好你個簡鳶!!
幾天下來,薛以朗已經能適應簡鳶和自己同處一室了,只要他伸長手臂的距離就能碰到她。
簡鳶覺得薛以朗總是悶在家裡不好,周末的時候,她會起的很早,清晨五六點拉他一同爬山,也會在晚上八九點帶他一起圍著散步。
兩人之間很少說話……但默契相當。
彼此一個眼神,便能會意。
薛以朗攢了很多的獎勵,幻想有一天能把它們都兌換掉,積累起一個個小小的幸福,兌換成一個大大的幸福。
薛以朗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總是發獃的時候多。
不認識他的人或許都認為他是啞巴吧。
春來秋去,轉眼到了高考前一周。
四班的同學們分為三批,一批是像陸司豫李娜這類混日子的。還有一批是普普通通中等排名的學生。最後一批是像薛以朗這樣的書獃子,除了讀書眼裡再無其他?
55%混日子、35%中等、10%書獃子。
入夜,簡鳶對薛以朗說:「出去走走?」
薛以朗從課業中抬起頭,想了片刻,頷首。
公園有一個許願池,許願池建在湖泊上,湖泊上有座石橋可通行,許願池離石橋有兩米多的距離。
故而許願池上的硬幣很少。
簡鳶突然停了下來,望著許願池的方向,眸光微閃,抬手捅了捅薛以朗,遞給他兩枚硬幣。
「許嗎?」
薛以朗接過那枚小小的硬幣,雙手合十,闔眸靜許,忽而睜開眸子,黑澈的眸里匿著一絲渴望,扔了過去。
硬幣掉到水裡了。
簡鳶把自己那枚硬幣塞到薛以朗左手心,「我的願望也是你的願望。」
薛以朗聞言,神情一怔,隨後眸光熠熠,唇角盈盈一彎。
簡鳶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左手,眯起鳳眸,手對準許願池,「鬆手。」
許願池邊緣處躺著枚硬幣,正是二人一起扔的那枚,薛以朗既興奮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