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削藩的心思
這一場聚會之後,許淮更加堅定的想要改寫這段歷史。
他不明白的是,他此時的決定依然是在和朱元璋對抗,在和這個時代的禮法對抗。
可許淮卻沒想那麼多,若在幾個月之前,且能說他不過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僅有的幾個熟人——可是現在,許淮覺得,也許自己真的能為這個時代做點什麼。
在許淮的印象之中,朱允炆是在今年年底被立為皇太孫的,三十一年繼位,在繼位之前,朱允炆和朱棣發生了一場激烈的衝突,逼得朱棣不得不裝瘋才得以逃回了自己的屬地。
之後便是建文朝四年,這四年裡,朱允炆「四載寬政解嚴霜」對社會產生了積極影響,也恢復了朱元璋當年裁撤中書省而取消的一部分行政機關,並將中樞權力機構進行了調整。
其中極為重要的有兩項便便是省并州縣,革除冗官冗員和更定內外官制,把尚書的品級由正二品提高到正一品,這就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封建最高權力機構的畸形特徵及內部的不平衡現象。
此外,建文帝還推行省刑減獄,很大程度上消除了明朝建立之初的嚴酷刑罰,實行仁政。
這些積極的影響並不能成為他無勇無謀,任用奸佞的保護傘。
其中恢復井田制的弊端暫且不提,最要命的便是削藩那個手法。
許淮自是覺得,單憑年輕的朱允炆自己大約是想不到這樣的注意的,主要是他身邊很受重用的黃子澄和齊泰等人的作用。
一方面收回藩王的兵權,另一方面又害怕藩王謀反要求其留下人質,且以子為質還不行,需得他的叔叔們親自為質……如此竟成了惡性循環。
一開始見到朱允炆的時候,許淮覺得他雖然年輕,但也算是敦厚仁善,可和他們這些人接觸的時間越久,與朝堂走得越近,越覺得要管理好一個國家,僅憑著敦厚仁善的性格可是萬萬做不到的。
就連他的父親朱標,即使性格很好很仁慈,可他有著絕佳的實習經驗,在朱元璋二十幾年的培養下,手把手的教,處理國家政事上他也算得上很有主見和手腕的人。
可顯然,朱允炆並不具備這樣的實力和素質。
許淮越來越覺得,若是直接跳過建文朝,大明朝將不會出現削藩,不會出現靖難之役,井田制也不會重現江湖,社會發展不會開倒車……許淮不知道能不能改變歷史,也不知道若是靖難之役若是沒有發生幾百年後的國家會是什麼樣子,他只是覺得,既然來了這個時代,就該真正的做一些能影響未來的事情。
只有這樣,才不算白來了。
許淮這幾天都沒有去秘情處,總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來,是回想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會發生什麼,二來,他要理一理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這也是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後,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記憶力不好知識不夠用,之前他總是覺得,他已經比這個時代的很多人都厲害了,他知道歷史的方向,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到了現在,他忽然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很幼稚。
知道往哪個方向走的人生實在不是他想要的。
就在他「閉關」第三天的時候,太子府來人了。
來的人是黃子澄身邊的人,給許淮遞了帖子想請許淮一敘。
許淮原本想要拒絕,可想了想,這黃子澄是朱允炆的頭號粉頭,將來會和齊泰一起,成為朱允炆的忠實擁躉者,也是將來朱允炆擋了皇帝之後的心腹和寵臣。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許淮覺得自己也許應該多和黃子澄走動,畢竟,他雖然知道歷史的大致走向,可眼下他想要做的是改變歷史,那就必然要和這個時代的人緊密聯繫在一起。
說白了也就是,他得知道這些人會怎麼做。
黃子澄和許淮也不是第一次來往,兩人見面也沒有什麼客套,精華在於濃縮的黃子澄小小的一個,也只有席地坐在茶座前,不會顯得很沒氣勢。
這位由編修進升為修撰,在東宮伴讀,屢升至太常寺卿的名臣黃子澄還是很賞識許淮的。
黃子澄問許淮,已進秘情處有些日子,可對眼下朝堂的局勢有什麼特別的觀感。
之前洪世賢倒和許淮說起過這些,洪世賢說,秘情處是各方朝臣都會想要接近的地方,一次套取一些信息……若是有人可以詢問,倒也不用刻意迴避,用自己的理解去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便好。
洪世賢的意思許淮能夠理解,大致就是他們是皇帝的耳目,有人來找他們套消息,他們就反套之——許淮雖不至於真的當了皇帝的耳目去,他只是笑了笑,說自己踩進秘情處並沒有太久,也沒有接觸到核心的事務。
黃子澄何其聰明的人?許淮這話一說出口,黃子澄就知道,他是在敷衍他了。
黃子澄也不生氣,他道:「眼下皇儲當立,諸王位尊權重,擁有重兵,若是將來有不法之時,你看該當如何?」
許淮心中暗忖,這傢伙居然套他的話,若是他說什麼了,八成明天他就成了朱允炆的擁躉者了。
可黃子澄問起,也不能不說,許淮道:「諸王位尊輩高,可他們手中的護衛兵也只足以自守,倘若有變,出以六師,他們誰能抵擋得住呢?漢七國並非不強,而最終卻滅亡了,大小強弱視情勢各不相同,而順逆之理也各異。」黃子澄倒是沒想到許淮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對許淮的賞識更甚。
許淮卻也察覺出他似乎知曉了什麼內情。
他記得,歷史上向朱元璋提議立朱允炆為皇太孫的人是劉昆,莫不是這劉昆和黃子澄之間還有什麼聯繫不成?唯一能確認的便是,想來這黃子澄削藩的心思早在朱允炆立為皇太孫之前就已經產生了。
可見,他早就為朱允炆被立為皇太孫開始思考準備。
之後黃子澄再問許淮對政事的意見,他便只有顧左右而言他,或者說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來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