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去睡男人
蘇染眨眨眼,腦子裡回想起一些看過的話本橋段。
「懂了,包在我身上。」
她一拍胸脯,豪氣干雲。
「那我在這裡先謝過姑娘的『搭救』之恩。」
徐卿尢愣了一下,而後莞爾。看來,蘇祁的影響不足為懼。
「徐公子客氣了。」蘇染訕笑。
徐卿尢將她傷口用紗布包好,拿起手帕擦了手,又掀開車簾喚隨行僕從買一雙女子繡鞋。
「約摸……一掌多一些……」
蘇染聽著他和那僕從的對話,雙頰微微泛紅。
交代完,徐卿尢坐回車內,遞給她一個樣式精巧的小玉瓶。
蘇染不解。
「這是玉露丸,一天兩顆。」徐卿尢指了指她的臉。
「這般美的臉可不能留疤。」
「還有,以後你喚我卿尢便好,叫徐公子容易惹人懷疑。」
「卿,卿尢。」
蘇染滿臉通紅,在他鼓勵的注視下終是磕磕絆絆的喊了出來。
「我在,染兒。」
時間都彷彿靜止了片刻。
直到徐卿尢起身去鶴的馬車查看,蘇染才撫著胸口長舒一口氣。
她方才心跳的很快,那股悸動一直從心臟處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知道這代表什麼。
「徐卿尢……」她將這三個字翻來覆去念一遍又一遍,好像有道不盡的繾綣情意絲絲纏纏將她一顆心包裹,此生再逃脫不得。
你怎可再信情這一字?
心中響起一個聲音,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沖她潑下。
那是愛慘了的蘇四小姐,一腔孤勇,最後滿盤皆輸。
蘇染猛的打個寒戰。
……
星星點點的火被不知哪來的風吹滅,蘇祁蹲下身,拿出懷中的火摺子去點,復又被吹滅。
如此反覆十數次,無果。
「阿姐可是怨我了?」
自蘇染去世那年起,無論他燒什麼給她,結果都像今天這般。
喉頭泛起癢意,他猛烈咳嗽起來,嘗到一絲腥甜。
「……阿姐放心,不會等太久。」
蘇祁握緊手中的火摺子,靜默的在石碑前站了片刻,轉身離開。
宋全等在山下,遠遠就看到自家大統領臉色陰沉的走來,頓時嘆了口氣。
看樣子,這是四小姐的生辰禮又沒點燃。
「酒仙樓已經定好雅間,還是原來那個位子。」宋全牽馬上前。
跟了蘇祁這麼多年,宋全了解他的習慣。自家大統領在軍營里時刻保持警醒,從不多喝。唯有每年來看過四小姐,不管不顧非要喝個酩酊大醉。
他知大統領心裡有事。
「嗯。」
蘇祁上馬,手中長鞭揮得狠了,馬兒嘶鳴一聲,邁開腿沒命似的向前奔跑。宋全連忙騎馬跟上。
——酒仙樓
花卿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幾個富家公子閑扯,視線中突然闖進一張熟悉的面孔。
「花姑娘,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們嘿嘿……」那富家公子揉捏著一隻白嫩柔荑,暗示意味明顯。
「滾!」
花卿一把抽出手,騰地起身,幾個富家公子試圖攔人,都被她用腳狠狠踹開。
「你,你這女人好不識好歹!」
正要上樓的蘇祁聽著動靜,皺眉望了一眼樓下,只看見一抹紅衣飛也似的從酒樓門口消失。
「蘇公子,您這邊請。」引路的店小二諂媚笑著,心下捏一把汗。這位爺可金貴著,一個不滿意,這酒仙樓明日就要易主。
蘇祁收回視線,上了樓。
「宋一同,快給老娘開門!」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後走出一個斯文的書生。
「你又去喝酒了?」隱隱的不悅。
「誒你管我呢,快快快,拿套你的衣服來,我穿的下的。」花卿不由分說把宋一同推進屋。
「你要我的衣服做什麼?」
「老娘要去睡男人!」花卿動作麻利的拆下自己頭上的辮子,梳了個男子髮髻。
「死性不改。」
宋一同不情不願的找了件衣服給她,就見她也不避諱,解開衣帶就要換衣服,連忙急急背過身。
「花卿你可是個女子,怎可,怎可如此不知羞!」
「嘖,就姑奶奶我這姿色,想跟我春宵一度的男人得從南大門排到東街去,也就只有你這酸腐書生不待見。」花卿一邊脫衣服一邊調侃。
「他們那是喜歡你嗎?」宋一同急著想跟她爭辯,又不好轉身。
「管他呢,男人就沒幾個是好東西。」花卿換裝完畢,拍了拍宋一同的肩膀。
「等姑奶奶我幹完這票大的,有你好處。」
宋一同愣愣的看著男裝花卿沖他拋了個媚眼,推門離開。
風風火火的來,再風風火火的去。她一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