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綠精靈
1428年，地中海畔發生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戰爭八年後，蒙德艾爾站在瞭望塔上，地平線上至身下的平原上，兩軍相持已經數月。
對方已經佔領了這個區域的大部分地區，再往後，就是遼闊的地中海。總而言之，除了迎面而上，退無可退。
國師梅林站在他身邊。他的鬍子垂到胸口，睿智的眼睛盯著遠方無邊無際的軍隊。
「我們有多少人?」
「三千，陛下。」
「糧食呢？」
蒙德艾爾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眼裡閃爍著瘋狂的神色。
「不出意外，還夠三天。」
「我們該考慮，怎麼在三天內用三千人打敗對面三萬人。」
「不。」梅林說。
「是六千人。」
「什麼意思？」蒙德艾爾疑惑。
「我傳信給我的老朋友。他們同樣忍受著敵人的暴行，今天，他們會來支援我們。」
「他們屬於哪個勢力？」
「哪個都不是，他們住在另一邊的森林裡，他們崇尚自由，並且自稱——精靈。」
「精靈！哈哈哈……精靈……」
蒙德艾爾誇張的捧腹大笑，笑得彎下腰來。
「陛下。」
蒙德艾爾直起腰，高傲的頭顱掃視前方陣營。
「國師，笑話很好聽。但是很明顯，比起我，你更喜歡上帝。」
「陛下你看。」
蒙德艾爾順著梅林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荒蕪的地平線上，駐紮著無邊無際的帷幕。在帷幕與森林的接壤處，無數火光突兀的竄出來。它們如同躲在草叢裡的螢火蟲，一下子蜂擁而至。
無數帶著火焰的箭頭精準的落在敵人的帳篷上。夏季的地中海，氣候乾燥，已經多日未雨。火焰如同猙獰的巨獸，迅速吞沒著遠方毫無防備的軍隊。
在敵人措手不及的時候，森林裡傳出一聲嘹亮的吼聲。接著，一群灰色的身影從森林裡湧出。
他們大多數都帶著弓箭，長矛在他們的手裡如同輕巧的牙籤，時刻飛舞著，迅速地在混亂的人堆里串列。
如同被巨石輾過，兇猛的敵人如同羔羊，在洪水的重擊下被瞬間擊潰。
蒙德艾爾震驚。
「他們是你的老朋友?」
「是的，陛下。」
「他們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蒙德艾爾發現那群灰色的人，他們高挑矯健，身體靈敏。他們掩藏在黯淡的裝飾下的模樣，是一張張俊美的臉龐，和尖尖的耳朵。
梅林依舊淡定從容。
「陛下，人類的歷史，其實是一種進化。」
「我們在很久很久以前，都是一個樣。但是在某個時間裡，有些人脫離了我們原本的種群。一批優秀的人厭倦了世間紛擾，他們選擇了隱居。」
「在成千上萬年的時間裡，他們生出了一代又一代優秀的後裔。為了適應環境，他們的身體漸漸做出了一些改變。就像長期生活在黑暗裡，魚的眼睛會退化一樣。他們漸漸拋棄了人類好戰，多疑的性格。為了適應森林的生活，他們的身體越來越發達，他們的頭腦越來越靈活。他們尖尖的耳朵能夠讓他們及時發現獵物的蹤跡。這是適者生存，陛下。」
「不可思議。國師，按你的意思，我們也會變成他們那樣?」
蒙德艾爾說。
「不，陛下。我們的社會複雜，生活環境糟糕。我們想變成他們那樣，可能會花費幾十萬年的時間。到那時，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
「哼哼！」蒙德艾爾冷笑著。他說。
「我以為你信仰上帝，但是我錯了，你可能只相信你自己的那一套。那是什麼道理？」
梅林微笑著說。
「科學……」
……
戰爭結束后，梅林被判為異教徒。他被燒死在火刑架上。
人們害怕「精靈」，敬畏他們的力量。於是人們放下一場大火，燒光了精靈生活的那一片森林。從此以後，「精靈」一詞，只存在於神話里。
……
耳朵顫動，耳尖的血管在陽光照射下，呈現出如同紅翡翠的鮮艷顏色。
羅裕站在鏡子前，神情獃滯的觀察著自己的樣貌。
像是一隻第一次看見鏡子的鸚鵡，他偏了偏頭，不真實的摸了摸鏡子里的自己。
頭髮雖然凌亂，但是卻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羅裕試圖將頭髮理順。但是它們立馬又回到剛才的狀態。
耳朵尖尖的，好像還能動。羅裕試著動一下，它們立馬就輕輕顫動起來。
皮膚更細膩，也更堅韌。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沒有了以往野蠻生長的胡茬。
眼睛還是棕色。萬幸。
啊，不對——小兄弟健在，萬幸——應該這麼說。
他握了握拳，感受到充沛的力量。輕輕跳一跳，他能觸碰到天花板。
「但是啊，」他苦惱的抓了抓頭髮
「我這耳朵，怎麼回事啊！」
……
晚上的時候，終於知道了耳朵有什麼用處。
在漆黑的森林裡，隱匿的叢林下無時無刻不埋伏著危險。一對靈敏的耳朵，能迅速的分辨出什麼是獵物，什麼是獵手。
羅裕躺在被窩裡，閉著眼睛。黑暗裡，他的腦海里浮現了整個屋子的輪廓。
隔壁鴿子的叫聲飄蕩在空氣里。
「咕咕～」
「咕咕～」
翻來覆去。頭一次，羅裕失眠了。
他的神經之大條，即使驟然得到了「太陽系模擬器」也照樣吃喝拉撒。他好像天生缺乏一種性格——激動。
「鴿子，鴿子……咕咕……嗯……咕咕……」
他張看眼，看著漆黑的天花板。
「是不是……該換個房子了呢？」
……
房地產的開發商們，用盡心血炒高房價。他們在房子開盤時，請了一個舞獅隊。
舞獅子的當兒，一個高挑的身影鑽了進去。
俏麗的迎賓姑娘【打出小姐兩字有太多心裡負擔】打工來著，她們是航空專業的空務人員。
平時會學習化妝和禮儀的她們，一眼就能大致分辨得出一個人的品相。
注意——品相。只是看看一個人打扮得怎麼樣，以及看看他【她】的行為禮儀。絕對不會因此去看低任何一個人——
【航空服務義務之一：服務平等的義務】
啊……那麼，眼前這個人是怎麼樣的呢？
普普通通的運動鞋，簡單的牛仔褲，稍微有些發白，你說很乾凈，噢～它上面有些灰。並不太乾淨。
上身倒是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只是帶著帽子，遮遮掩掩，看上去竟然不再那麼普通。
當然，假如走大街上要把臉遮起來。這個也太假了——她們想。
羅裕在眾人奇怪的眼光中，慢慢走到服務處。
問為什麼選擇這裡——不過是前面街上掛了一個牌子「九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