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月宮 首長 人類分裂

夕陽來臨。

羅裕抬頭，看見在月亮的旁邊，多出了一個月亮。另一個「月亮」在地球上觀察只有月亮的十分之一大小。

但這並不意味著這個人造物的體積有那麼大。究其原因，還是應為它離地球更近，所以看著要大得多。

那是地球給A4星的移民者準備的「託兒所」。現在A4星毀滅了，五十億沉睡的地球人在那上面做著大夢。

羅裕又見到了趙金麥。

今時不同往日，趙金麥變得更加成熟，看樣子，她沉睡的時間比羅裕和秦淮更晚一點。或者，醒得更早。

她現在是地球聯邦的高層。

不過雖然是叫地球聯邦。但如今已經名存實亡，可能叫亞洲聯邦更為恰當。

趙金麥大概有二十多歲的光景。她依舊充滿活力，不失端莊得體的儀態，比她學生時代更加穩重了。

她在咖啡廳里接待了羅裕和秦淮。

她還有說有笑，看起來，並為受多大的打擊。

「睡了一百多年，醒來不太適應吧？」她笑著說。

「是。科技發展得太快了，有點心慌。」羅裕說。

「接下來就安安心心的住著，過段時間等事情都結束了，我們再好好聚一下。」

「你現在可是一個大官了。」

她搖搖頭。「名存實亡的官罷了，比起百年前可差得太遠了。不過這樣也好，我這個人也不喜歡把太多的事壓在身上。像現在這樣，我還時不時能抽出時間，喝喝咖啡休休假之類的，多自在。」

秦淮在喝著紅茶。科技發展了這麼多年。紅茶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甜度和苦澀都恰到好處。看來科技發展，還是改變不了一些本質的問題。

秦淮打量著趙金麥的姿態，充滿了感嘆。

改變一個人其實不需要什麼抑揚頓挫。年紀一大了，什麼都會煙消雲散。

因為普遍服用基因優化試劑的緣故。趙金麥如今也有一對尖尖的耳朵。她前天才過完了她的第三十四歲生日。

難以相信，滿打滿算，自己也不過二十四歲。現如今，二十歲和四十歲已經沒有什麼區別。每個人都英俊瀟洒、俏麗如花。

要是百年前的明星還看得到這副景象，恐怕會哭出聲吧？

「你現在的工作很輕鬆？」羅裕問。

「啊，最近比較忙，但是總體來說還是輕鬆的。至少比當老師要輕鬆多了。」她意有所指，輕笑起來。

「在忙什麼？」

「現在五十億人都擠在和諧號上，和諧號只要還在天上飛著，就讓我們這些生活在現實中的人無所適從。所以我們打算把它送出去。」

「怎麼送？」

相貌端正的機器人服務生端來了甜點。趙金麥輕輕咬了一口，然後享受的閉上眼。在回味唇齒間彌留的香氣。

「和諧號本來是給A4星移民者準備的，預計要修三百多年。這些你都知道吧？」

羅裕點點頭。

她把刀叉握在手上，尖端指著天花板。眼睛看著羅裕。

「它現在只修了一百多年，大部分都還沒有修建完成。但是經過一些傢伙的改造，那個半成品如今儲存著五十億人的身體和思維網路。我們打算不再建造剩下的部分。反正那些人也用不上。計劃是在那上面建造一個巨型推進器，然後把它送到火星上去。」

……

在這一天，五十億人在睡夢中，踏上了前往火星的道路。

在今後的五年裡，它將到達火星，不出意料的話，它將被火星的引力捕獲，成為它的衛星。一顆閃爍著五十億人的思維光芒，埋葬著五十億人肉體的衛星。

……

在五十億人離開地球軌道后的第二天，羅裕和秦淮去到了軌道電梯。秦淮站在軌道電梯前，抬頭仰望它的盡頭。

但是只看到了一條筆直的線極致的延伸向天空之中。根本看不到它的盡頭。

秦淮心裡總還有一些恐懼，面對那狹窄的電梯井，如同面對死亡一樣躊躇不前。羅裕握住她的手，使她多少放鬆一些。

「別擔心。」羅裕說。

她點點頭。

因為推進技術的革新，軌道電梯的作用已經名存實亡。它如今作為一個觀光旅遊的項目接受人們的檢閱，就像是一個拉長的埃菲爾鐵塔。人們早已忘記了它原本存在的目的。

羅裕和秦淮在趙金麥的安排下，坐上了飛向近地軌道的飛船。

飛船從地面平穩升空，往東邊天空斜上飛行。到達預定軌道后歷經三小時的減速，飛船停靠在了軌道電梯的盡頭。

真是諷刺，軌道電梯一開始是想把飛船運上太空，而現在，人們要上來一趟還覺得麻煩。人們肯定想，為什麼不直接坐飛船呢？誰會把這個多此一舉的東西當作驕傲？

以前的人們真傻。

羅裕感到哀傷。在時代的推進下，一些他曾經的驕傲，到現在都變得一文不值。這實在是讓人沮喪。

軌道電梯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陀螺。

仔細分辨，那個陀螺其實是一個廢棄的空間站。那是月宮。

在月宮上，羅裕看見了首長。

他容貌蒼老，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在一邊的舷窗邊上，有一個復古的藤椅。嫦娥坐在那裡，看見羅裕和秦淮，她笑著搖了搖手。

羅裕注意到，首長的耳朵還是和以前一樣。他沒有接受記基因優化試劑。

「好久不見。」秦淮驚喜的說。

「嗯。」嫦娥笑著點點頭，「好久不見。」

「你怎麼在這裡？」羅裕問。

嫦娥搖了搖頭，指了指床上的首長。

羅裕明白了。

「他沒有接受基因優化試劑？為什麼？」羅裕問。

「可能是因為現在的世界讓他感到失望了吧。」

沉默。

這也是很多參加過時間移民計劃者的傷痛。他們設想著未來世界的美好，滿懷期望和熱切的心情渡過漫長的時間，只為一睹未來的世界。

但是現在，科技比以前發達了。但是社會卻變得更冷漠，而且那種無形的壓力，也更大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典型的失敗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