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矛盾
半個月之前，星辰大陸有血芒降世。
浩瀚的血海從天而降，無數人親眼目睹。有人揣測那是魔王現身，說那是滅世的徵兆。相關的話題，在江湖上愈演愈烈。
……
大年三十的劫鎮頗為熱鬧，採買年貨的人群川流不息，嬉鬧的孩童，天真無邪的跑來跑去，濃郁的年味充斥此間，到處都是歡樂的場面。
烈陽、顧雪、岳十一早上貼了春聯，給院子掛上大紅燈籠，再出來採買些糖餅年貨——順便來到鎮北的青石廣場，斬靈公會劫鎮總部。
大廳里，當烈陽和岳十一把打包好的一堆東西擺在櫃檯上時，值班的小姐姐接連驚呼，表情興奮的看著某位英俊的帥小伙道：「你們岳陽樓小隊，也太犀利了吧！」
烈陽淡淡的道：「都是拜天劫宗的冷姑娘所賜，若是沒有她，我們早就死在劫谷了。這夢魘青花蛇、飛鐮獸、伏地蟒，都是又冷姑娘斬殺。」
冷千霜屬於岳陽樓小隊，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按天劫聖女的實力，斬殺幾頭尊靈獸，的確不是多難的事。
「李大人，按最新時價，你的這些東西，可以賣到八千六百枚金幣。」小姐姐兩眼放光，瞧烈陽的眼光，也多了些別的意思，「現在很少人進谷，貨物緊缺，這個價錢已經很不錯了喔！」
還真別說，小姐姐雖不是修行者，但能進入斬靈公會的編製，並負責前台工作，身材樣貌肯定是一等一的。
眼神脈脈的往人身上一瞧，烈陽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輕了二兩。
「好，現在完成交易吧。」烈陽呼了口氣，「順便結算我玉葉琉璃果的欠賬。」
玉葉琉璃果的單價是兩金，十枚也才二十金。烈陽一次進入劫谷，出貨額度接近九千，讓他獲得了八折的公會福利。
「所以，一共是八千五百八十四金。」小姐姐笑容甜美，幹練的黑色制服勾勒，前凸后翹的身段，哪怕是坐著，也看得人血脈噴張。
她和其他工作人員熟練配合，把岳陽樓的貨物收點完畢，再準備了對應數額的金票、金幣，裝在一個精緻的紅木盒子里。
烈陽也不去拿，把頭一偏，喚了一聲滿眼好奇的小侍女：「雪兒？」
「是，公子！」自從昨夜知道了烈陽的真實身份，顧雪就興奮得不得了，今天也機靈了許多。
聽到公子喚她，就知道去點算金幣。核對數額無誤，才將那紅木盒子提在手裡，開心的道：「哇，公子公子，這些東西，居然這麼值錢呀！」
烈陽微微一笑，寵溺的揉揉雪兒的小腦瓜，一邊向櫃檯內的小姐姐詢問：「替我查一下，公會庫存里，是否有雷屬性的玄靈核，或者尊靈核？」
「唔……我查查看。」
小姐姐仔細查閱，過了有兩分鐘，才揚起臉，笑容迷人的說，「有一枚雷屬性尊靈核，李大人是否需要？」
烈陽眼前一亮，連忙點頭：「多少金？」
能夠買到，就再好不過！
排列靈眼所需時間並不多，拿到雷屬性尊靈核，讓岳十一排列刑雷靈眼，誰還敢對岳陽樓放肆？
可是……
小姐姐的答案卻潑了一瓢冷水：「這枚雷屬性尊靈核，還是總部的尊級斬靈大人開闢劫鎮分部時留下的寶物。預算價值，在兩萬金幣以上，而且——雷屬性尊靈核一直作為庫房至寶，是否真的出售，還需請示上級。」
想來也是，劫鎮的斬靈分部，只有玄級斬靈駐紮。
而玄級斬靈，欠缺斬殺雷屬性玄靈獸、尊靈獸的實力。
烈陽面色不改——若是皺眉，便是在告訴對方自己金幣不夠。烈陽有時候不要臉，有時候卻死要面子。
「替我問一下。」烈陽微微一笑，「有結果時，來岳陽樓告與我知。」
今天是大年三十，穆血衣、顧浩然多半沒空，橫豎自己的金幣也還差一些，索性裝作不著急。
離開公會大廳，三人並肩而行。
烈陽嘴裡盤算著：「加上這八千五百八十四金，也還是不夠，我們得想想辦法。」
岳十一有些不好意思：「李哥，這東西那麼貴，不然就算了吧。」
「哈哈，見外了不是？」烈陽神色輕鬆，錢財對他而言，向來只是數字。作為星辰大陸第一天才，之前在炎關享受的修鍊待遇，一直都是無限的。
無非是眼下境況特殊，才會因為不夠錢而皺眉。
哪怕不夠，也不是全無辦法。
大不了聯繫火影衛，找烈焰城要錢！
烈陽好奇的是：「十一，龍嘯山莊里知道你有雷屬性靈種的，就只有你師父吧？或者，連你師父都不知道？」
「咳……。」岳十一沒想到被烈陽看破，臉色難免尷尬，「龍嘯峰的修行氛圍，想必少將軍也有所耳聞。我不喜歡爭強好勝，索性把雷靈給藏了——現在整個龍嘯峰，就只有我師娘知道。」
提起師娘，岳十一的面色柔軟了不少：「因為不喜爭鬥，我在龍嘯峰總是被欺負，師父也對我很冷淡，認為我沒志氣。只有師娘對我視如己出，一直鼓勵我修行——我不想和師兄弟打得頭破血流，又想給師娘爭口氣，這才決心離開山莊，在江湖中歷練。」
只不過年輕的岳十一，並沒有充分考慮現實狀況。
排列靈眼，需要錢！
很多很多錢！
烈陽見這條鐵打的漢子，說起師娘時居然虎目含淚，幾乎要哭出來。理解的拍拍他寬厚的肩膀，安慰道：「你師娘，會為你感到驕傲的。暫且耐心一些，公會的枚尊靈雷核，肯定是你的。」
聽到這番話，岳十一很想說謝謝。
可是與烈陽認識許久，覺得再說謝謝，反而失了格調。他固然不喜歡同門爭鬥，卻是個足夠驕傲的人。
「好。」岳十一捏緊了一雙鐵拳，「能有少將軍這樣的朋友，是十一的幸運！」
烈陽卻沒那麼多豪情，呼了口氣，俊朗的目光變得悠遠而悲傷：「你和他，還有他，很像。」
「唔？」岳十一沒聽懂，顧雪也不知道公子說的什麼，兩人一左一右，都好奇的看著烈陽。
「十一，你足夠聰明，和炎風十八騎的老二很像。」烈陽嘴角掛著苦澀的笑，「老二性格溫和，足智多謀，是難得的儒將。」
「還有老大。」烈陽長長呼了一口氣，「你和老大的體型差不多，乍一看是個西北漢子，實際上心思細膩，做事穩重。」
炎風十八騎陣亡的消息，在短暫的數天之內，就傳遍星辰大陸。
這是烈家駐守炎關五百年來，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雖然蒼狼大軍的代價同樣不菲，其陣亡名單更為觸目驚心，可是站在辰國的立場上來說，這是難以接受的結果。
死了再多的敵人，也換不回我一個兄弟！炎風十八騎，就像是炎關里擎起烈家大旗的壯士。
沒了他們，烈焰的大旗也不再牢固，那些充滿光輝的信仰，出現了難以彌補的裂痕。
「話說……」烈陽話說一半，將那些痛苦強行壓在心裡，轉而問，「現在這幾大江湖勢力，和辰國之間，究竟有什麼矛盾？」
他在炎關，接受的是很純粹的軍事訓練。
對於天下形勢，有大概的認識，但是對於某些勢力的選擇，以及詭異的現狀，並不能完全看透。
浩辰宗、天劫宗、春風玉露堂、陣師聯盟、斬靈公會、龍嘯山莊，這六大勢力全在辰國境內，論修行者的實力綜合，毫無懸念的碾壓周邊各國。
烈陽想的是，那些沒有國家信仰的大修行者，究竟在追求什麼？
閑雲野鶴？
一心求取天道？
不面對凡塵俗事，人格必定有所缺失，思維也不夠完整，怎麼求取天道？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幾大江湖勢力，在沒有遭到多少干預的情況下，依舊鮮有洞天域強者出現。
反而是困於俗世統治的辰國，縷縷出現大陸絕巔的強者！
坐鎮烈焰城的飛將軍烈飛，就是明證。
他的兒子烈風如今鎮守炎關，現在也是地玄上境的高手，要不了幾年，肯定也能跨入那個傳說般的等級。
受傷前的烈陽，進度更快！
當然，有一種可能是——江湖勢力刻意隱藏了本身的實力。
不過無論如何，都足以說明這片廣袤的大陸上，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利益關係。是會心之地的爭奪，還是其他資源的歸屬？
烈陽沒有足夠的信息，去支撐他進行判斷。
「矛盾，倒沒有……」岳十一知道烈陽此問的用意，回答得相當謹慎，「辰國統治星辰大陸千年之久，歷代辰帝皆是治國明君，我龍嘯山莊以行俠仗義為根本，自然和辰國沒有矛盾。」
「只不過……」
岳十一嘴裡遲疑，眉心擰出一個「川」字。
烈陽倒不逼問，只是好奇的看著他，關鍵的關鍵，就在於這個「只不過」。
三人並肩而行，沉默的走出好長一段，岳十一大概在心裡字斟句酌，直到思量出一個妥當的答案，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小聲的道：
「其實在星辰大陸上，洞天域的強者很多。」
烈陽微微點頭：「這我知道。」
不說別的，就單純一個烈家內部，就藏有不少的洞天域強者。
岳十一腳下頓住，半轉身的面對烈陽，表情變得極為鄭重：「不知少將軍有沒有發現，星辰大陸上，洞天域的強者何其多？可是能夠走到最後，跨入真神領域的大修行者，只有姓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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