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摸摸你的手

第六十八章 摸摸你的手

翻過玄脈山,便進入玄星城平原,曠野之中舉目眺望,一座白色的聖城聳立其中。玄星城的外牆呈圓形,高十二米,寬十五米,不時有黑甲戰騎往來巡弋。

十米寬的護城河,環繞整座聖城。由於千年以來玄星城都未遭受過任何攻擊,護城河外綠樹成蔭,甚至修葺了鵝卵石步道,供人散步遊玩。

沿著外牆,修有瓮城七十二處,內牆高十五米,寬十八米。錯落有致的防禦工事,構成了無死角的防禦體系。

且不說戍衛其中的玄星禁衛有多強,單論玄星城的堅固程度以及設計,便足以讓天下大部分軍隊望而卻步。

除非集結大量巔峰修行者,依靠絕高的修為,跨越城牆的壁障,否則根本無法跨過玄星城的外圍防禦。

而通過瓮城之後,還有無數防禦工事構成的殛星戰陣,哪怕是洞天域的強者攻到此處,也會感到絕望。

除非擁有飛將軍那一手「烈焰焚天」,能輕易覆蓋百里方圓,否則根本沒有勝算。

這也是辰國皇室極其忌憚烈焰軍統帥的原因之一。

——

眼下仍是新春佳節,玄星城張燈結綵,一片喜慶。

作為星塵大陸最繁華、治安最好的主城,玄星城的熱鬧非同凡響,讓初來乍到的烈陽有些懵圈。

他在冷閣主的幫助下,帶著冷千霜爬上劍崖,又在玄星平原的外圍小鎮換了馬車,不料進入主城區,居然被玄星禁衛攔下。

氣焰囂張的呵斥:「哪來的土包子,三環城以內,白天禁止馬車通行!」

「唉?」

懵圈的烈陽老老實實的在禁衛引導下,把馬車趕出隊伍,去到城門邊的空地。

「對不住,一時忘記了。」

烈陽哪敢和玄星禁衛起爭執,道歉過後,連忙拉著馬車想要離開。

不料禁衛大哥卻擰著眉,喚住了烈陽:「你等等。」

「嗷……」烈陽淡定如常,偏頭看著黑甲禁衛,「大哥有話說?」

禁衛的身材比烈陽還壯實,穿著玄星禁衛標準的黑甲,給人極強的壓迫感:「看你腳步匆匆,這馬車裡有什麼?進三環城有何事?」

烈陽帶冷千霜進入玄星城時,已經過了數道關卡,也不扯謊,直言道:「有江湖朋友受了傷,想帶去三環城內的春風玉露堂,尋名醫救治。」

「哦?」禁衛狐疑的看向馬車,烈陽很配合的揭開車簾,車廂里的冷千霜仍在昏迷,玄星禁衛皆是修行者,隔著數米,都能分辨出她傷勢頗重。

幾分鐘后——

禁軍的一輛巡邏戰車從三環城門駛出,熱鬧街巷的人群紛紛避讓,沒幾分鐘便抵達了春風玉露堂的玄星城總部。

「多謝禁衛大哥,祝各位新年大吉,實力節節高升!」烈陽滿臉傻笑,抱著冷千霜下了巡邏戰車。

那幾名禁衛很是瀟洒,只是揮了揮手,便揚長而去。

「……」

烈陽心裡感慨,目送戰車離開視線,才轉身走進春風玉露堂南北通透的大廳。

這春風玉露堂憑藉醫術,成為星辰大陸的幾大江湖勢力之一,除了高超的醫術,還有一套成熟的經營體系。

烈陽才橫抱冷千霜下了禁衛戰車,就有穿著綠衫的醫女在旁等候。

「神魂識海、經脈丹田,皆盡受挫。」烈陽冷靜的介紹傷勢,「另有劍傷多處,左小腿骨折——已經昏迷了兩天。」

春風玉露堂的前廳異常繁忙,不過堂內子弟皆各司其職,把繁忙的事務處理得井然有序。大過年的,也不知為何會有這麼多的傷患。

模樣清秀的醫女將烈陽領到一處靜室,幫烈陽一起照顧冷千霜在病榻上躺下,溫言細語的道:「姑娘傷勢頗重,但如今脈象平和,像是有過名家醫治?」

烈陽咧了咧嘴:「我替她初步處理過內外傷勢,劍傷包紮,還有骨折的夾板都是我做的——趕來玄星城時偶遇一位江湖前輩,前輩替她稍作診治,但依然無法脫離昏迷狀態。」

術業有專攻,哪怕冷閣主是洞天域的大修行者,他的治療水平卻未必趕得上春風玉露堂的小輩弟子。

醫女將諸般言語記下,也不離開靜室,就沖門外某個方向喚了一聲:「奎木間女患者,外傷四級,內傷五級,識海創傷二級。」

繁忙的大廳里,一名穿著瀟洒白衫的年輕醫生,正拿著一塊號牌回前台復命。聽得奎木間有任務,立刻折身走來。

醫女撥開奎木間的竹簾,一面對白衫醫生行禮:「柳大人。」

春風玉露堂,長(cháng)字輩弟子,柳長歌。

此人二十來歲,長得俊逸非常,三千青絲束以水墨之冠,面貌一絲不苟,看起來很是乾淨舒服。

柳長歌的臉上掛著如沐春風的微笑,只是在看清奎木間里的狀況后,細緻勾勒的嘴角悄然平復。

也不問烈陽的身份,視線落到病榻上。

「柳大人,在下張陽。」烈陽不敢託大,恭敬行禮,也不待柳長歌發問,就把冷千霜的內外傷勢,再詳細陳述了一遍。陳述完畢,烈陽眼裡透出幾分焦急,他想從柳長歌的表情里,得到一個確定的結果。

只是柳長歌一邊聽,一邊用魂力仔細探查冷千霜的傷勢,眉心擰得越緊,嘴裡輕輕念出幾個字來:「這是,天劫劍訣留下的外傷,經脈之內,還殘留有數目不小的天劫劍氣。」

他說著,下意識看眼烈陽。

烈陽也不慌張,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春風玉露堂能通過傷勢,看出這些信息來,一點也不奇怪。

他只是沖柳長歌點了點頭:「柳大人慧目,朋友之傷,的確為天劫宗人所致。」

「嗯。」

柳長歌調整氣息,坐在病榻邊緣,伸出右手兩指,沖烈陽投以問詢的眼神,在得到烈陽的准許之後,才並著中指、食指,反搭在冷千霜的皓腕之上。

「天劫劍氣雖多,不過有一道特殊的靈,將之牢牢壓制。」柳長歌言語甚輕,剛剛是一個兩人能聽到的程度,「能如此壓制天劫劍氣之人,必定也是天劫宗高手——所以,這位姑娘,既被天劫宗人追殺,又被天劫宗高人所救?」

柳長風亦是一名實力不俗的修行者,在他眼裡,烈陽的靈力波動頗低,只能算是天賦尚可的江湖俠客。

這個天賦等級,放在星塵大陸的江湖之中並不起眼。

真不知他是如何認識病榻上的這位姑娘。

話說,他就不怕得罪天劫宗,遭來殺身之禍?

柳長歌偷眼觀察,覷得烈陽全心都在女子的安危上,頓時明白了大概。

難免心裡戲謔而嘆:江湖兒女情為何物,竟叫人生死相許?

搭脈診治之後,柳長風對冷千霜傷勢有了十足的判斷,收手坐正,先沖門側候著的醫女點了點頭,誇讚一句:「小青,你的判斷很準確,一級不差。」

醫女連忙行禮,臉上躥上抹緋紅:「都是柳大人教導有方……唔,謝謝柳大人。」

柳長歌的唇角恢復了習慣的弧度,哪怕是烈陽這樣的直男審美,都覺得端坐的白衣男子有種非比尋常的「美麗」。

「老子沒有斷袖之癖啊……」烈陽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挪開視線,柳長歌的輪廓如同工筆勾勒,簡直有冷千霜那般細緻,皮膚也很白皙。

真不知天下,為何有如此漂亮的男人?

柳長歌哪裡知道烈陽想什麼,或者已經習慣別人的目光,淡然自若的低眉思忖一瞬,然後沖小青吩咐:「取一枚三級紅丹,一壺三級青露……」

剛說一半,似乎有別的考慮,先看向烈陽問了一句:「姑娘的傷勢頗重,診金可能會很貴。」

烈陽哪裡還管診金,直接道:「用最好的葯。」

既如此,那便沒什麼顧慮了。

柳長歌「嗯」的把頭一點,繼續對小青吩咐:「改取一枚五級紅丹,一壺五級青露——我要給患者施針,你快準備好。」

「是。」小青欠身領命,腳步輕疾的往外走去了。

紅丹、青露皆是春風玉露堂的招牌療傷葯,等級越高療效越好,其價格自然越是昂貴。取葯需要一定時間,柳長歌便信手捏出一個褐色針盒。

與此同時,一股強橫的魂力,將整個奎木間封鎖,令內外隔絕。

他有靈眼虛界,是名地玄域的修行者!

「……」

烈陽驟然凝眉,左手下意識一捏,劍鞘暗紅的炎關劍已提在手裡。他和柳長歌只有兩步距離,柳長歌手裡捏了一根三寸銀針,局面很是微妙。

「呵……」柳長歌並沒有為難烈陽的意思,這一手多半是為了試探,看見烈陽果然擁有虛界,嘴裡戲謔嘆聲,「果然是你,炎關烈陽!」

烈陽呼吸微滯,滿腦子問號:老子隱藏身份,怎麼如此失敗?隨便見個人,都能認出老子來?

這一次倒還真不是烈陽的問題,而是天劫宗的變故,早已流傳江湖。同樣,天劫聖女為了炎關烈陽,出現在劫鎮的事,也不是秘密。

柳長歌先是看破了冷千霜的身份,才通過對烈陽的觀察,並最終確定。

「柳大人好眼力。」事已至此,再迴避也沒什麼用,烈陽敢來玄星城,早就有所準備。他收起炎關劍,坐在牆邊的椅子上。

慢條斯理的道:「春風玉露堂,什麼時候這麼愛打聽病患的底細了?」

柳長歌整理一番長針,像是要出手,又像只是單純的在準備針灸:「久聞炎關烈陽,是星塵大陸獨一檔的超級天才,小輩當中無敵的存在。拋開醫者身份,在下亦是修行者,難免……想要挑戰一番呢。」

這話說得沒錯,優秀的年輕一輩,絕大部分都有「挑戰烈陽」的心思。倒不是狂妄自大,而是想和「同輩最強」,作一次最直接的比較!

「柳大人說笑了。」烈陽搖搖頭,眼裡光芒晃動,似有幾分迷茫,「今日之烈陽,已非昔日之烈陽。」

「可是……」柳長歌再度凝眉,「你明明還有虛界,江湖傳言你靈眼被廢,並不屬實!你的實力,還在!」

聽這番話,倒也不是要和烈陽為敵,反而還有幾分關切。

「虛界……」烈陽笑容苦澀,揚了揚左手,「我當日丹田被天狼箭射穿,靈眼炸碎——虛界循著經脈,到了左手心。我如今的實力,僅僅是殘存的靈種而已。」

他的無心之語,卻讓柳長歌眼裡閃過明明的驚疑:「你說什麼?你的靈眼,果真被廢了?」

「是。」烈陽並不避諱,春風玉露堂名震天下,其門下子弟從不插手朝政,也極少參與江湖勢力紛爭。

從內心來說,烈陽還是願意信任對方的。

「但,你的靈眼還在,甚至,還有靈種?」柳長歌瞪大了眼。

烈陽把頭一點:「你有地玄域的修為,應該能分辨出我的靈力波動是啟靈下境。」

「的確。」柳長歌不知想到了什麼,越發覺得不可思議起來,他低眉疾速思索,嘴裡反覆呢喃起來,「靈眼,果真不是修行者的最佳狀態!丹田氣海,也不是唯一的修行途徑!」

聽起來,似乎和風老當初的陳述有異曲同工之妙。

烈陽剛想詢問,柳長歌就興奮的抬眼看著他道:「少將軍,在下一直研究人體各處的貯靈之法,但靈種凝于丹田,極難再通過經脈轉移。你的例子,恰好證明了我的理論!如此一來,某些曾經致命的癥狀,將不再致命!」

「……」

烈陽一時無語,本還以為柳長歌是個修鍊狂人,沒想到竟是個「醫痴」。不過話說回來,他若真能在醫術上有所突破,倒也是喜事一件。

柳長歌的臉色遲疑了一陣,見烈陽並不是很難相處的模樣,終於裝著膽子道:「少將軍,可否讓在下,摸摸你的脈象?」

他眼神興奮,宛如發現了新大陸。

一直研究的醫學領域,忽然有了臨床病例,對他而言簡直是天下至寶。

「這……」

烈陽倒不反對,只是長相俊美的柳長歌,忽然忐忑乞求,那般眼神盼盼的模樣,竟給人懷春少女「欲語還休」的錯覺。

以至於讓烈陽覺得,「摸摸脈象」聽到耳朵里,就跟「摸摸手」一般膩歪……

想想看,一個漂亮的男生,一臉羞澀的說:「烈陽哥哥,我要摸摸你的手手!」

那感覺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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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星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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