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篇 惡意
「人性中的惡意:貪婪、嫉妒,真是十分可怕的負面能量,讓人寒毛凜凜……」
「惡意……嗎?」輕輕合上書籍,將之歸於書架,文一凡起身看向窗外。
天色尚早,陽光明媚。
「惡意若是稍加控制……不,是稍加控制他人的惡意,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燦爛的陽光照耀著窗邊陷入思考的人,像是將善意灑向大地的天使。
光明不識人心,它從未踏足過這裡。
文一凡看著燦爛的陽光,只是靜靜地微笑著,門外傳來了熟悉的鈴聲,他開始熟練地收拾著昨晚的教案,動作不顯幾分急促,卻無半分拖沓。
九點四十分,上課鈴準時響起,他走進教室,開始上課。
「文老師還是像個怪物一樣啊,每次都是剛剛好踩著上課鈴走入教室。」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文老師配合上課鈴,還是上課鈴在配合文老師。」
「你們別說話了,我還要聽課呢!」
「切~還不是因為文老師長得帥?要是一個中年禿頂大叔,你恐怕早就逃了……哎哎哎,疼,我錯了大姐!」
「啪——啪——啪」文一凡的手指輕輕地敲了三聲黑板,台下的騷亂頓時安靜了下來。
「諸位,今天課程的主題是函數,」文一凡俯身,雙手放在講台上,撐著上半身,「不過古人云,溫故而知新,那麼我們便從函數的基本定義——因變數和自變數開始梳理。」
整了整衣領,他接著說道:「那麼,有沒有哪位同學可以跟我講一下,因變數與自變數的定義?」
「自變數是會引起其他變數發生變化的變數,因變數是由一些變數變化而被影響的量。」一個聲音傳來,文一凡循著聲音看去,回答的那名女同學位於第二排。
「寧雨芳,入校成績上游水準,身高一米五三,體重67斤,營養不良。」腦海中這名學生的信息瞬間浮現,文一凡隨之對其報以微笑,「回答的很好。」
被文一凡表揚,寧雨芳臉上寫滿了開心,甚至忍不住捂臉偷笑,這個舉動瞬間遭到她同桌的極度鄙視……
「自變數與因變數,大家應該都不陌生,但是在我學習心理學的時候,也曾對它進行過一段時間的研究,」文一凡一邊說著,一邊用右手寫下「y=x」的關係式,「在我們心理學中,自變數可以理解成研究者主動操縱,而引起因變數,即被操縱者發生變化的因素或條件。簡而言之,即是控制與被控制的差別。」
「那老師是屬於因變數還是自變數呢?」
「我不屬於其中的任何一個。」文一凡聽到后笑了,他看到那麼學生的不解,於是解釋道:「我們這生活並不像是數學這般精準,沒有真假,因此有的時候我們可能是那個控制別人的自變數,有的時候剛好相反,甚至有時我們自己都無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兩者間的哪一方,因此,以數學的角度去看待生活是很不理智的決定。」
「不過,我還是希望大家都能夠當生活中那個自變數,」文一凡笑到,「去掌控自己甚至別人的一切,而不是被動地被他人掌控。」
「哇——文老師好攻的樣子!」
「嗯啊,可是外表看起來明明是溫柔的小受啊!這難道就是反差萌?愛了愛了!」
又是一陣議論聲,文一凡並沒有去過多制止,而是選擇接著將課程進行下去。
他並沒有希望學生能夠完全明白他所說的話。
當他們完全明白之後,自身亦成為了怪物。
………………
一個月前……
「這流浪漢真不是個東西!」
「聽說那個女大學生雖然是富家女,但是平常對人一點架子都沒有!甚至還經常以自己的名義募捐呢!」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能殺死這種女學生的人,真是噁心!」
「萬人血書求死刑(1/10000)」
「裁決院趕快槍斃他吧!這種人渣不配活在世界上!」
…………
翻看著網路上有關於強姦殺人案的消息,文一凡只是靜靜地閱讀著其中的文字,嘴角帶著些許輕蔑的微笑。
「惡意……嗎?」再次撫摸著這兩個字,他突然來了興緻。
「請大家冷靜一下,或許事情並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那樣,仔細想想,這其中有很多疑點的。」
敲下這句話后,文一凡坐在電腦前,他想看看,當名為「大眾」的「正義」之中添入些許與他人不吻合的言論時,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人是誰啊!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又明白了?」
「一看就是個跟強姦犯一樣噁心油膩的中年大叔!」
「杠精,鑒定完畢。」
雖說早已是知道結果,但是文一凡還是撓有興趣地拍下了這些話語,將之保存於電腦中。
「自變數與因變數……」再一次翻開為下一屆學生準備的教案,文一凡輕輕地在這兩個詞語下方畫下了雙橫線。
「操控者與被操控者,之間的關係並不存在緊密的限制,即便是陌生人也有著操控他人情緒的能力。」撕下一張便簽粘在課本上,文一凡寫下了這樣一句話,隨後關閉了網頁。
操縱他人的感覺能夠帶給自己快樂,但這隻能算作某種消遣罷了,畢竟這種操控過於簡單,且十分容易失控。
「都說人們是將生活中的惡意帶到了網路之上,」文一凡靜靜地望著太陽思索著,「還是說,人們只是擅長將接受到的一切,都輸出為惡意呢?」
再次打開那張保存下來的圖片,文一凡笑了笑。
「若真相是前者,我到有點好奇這惡意的源頭了,也許某一天,可以嘗試去拜訪一下輸出惡意之人,說不定能夠碰到好故事呢!」
打開筆記本,他拿筆沾了沾墨水,在筆記本上的某個名字後面,輕輕寫下一個紅色的句號。
已清理。
而在這個名字之上,記滿了無數個用正楷字體書寫的名字,後面都有一個紅色的句號。
若是有裁決院的人看到這些名字,那麼一定會多少認出其中幾個的。
因為他們全部被記於檔案中,類型:失蹤。
打開抽屜的夾層,右手手指輕點桌面,目光不由得掃向書架中的一角。
陽光照耀下,那裡閃耀著些許反光。
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嗯,塑料薄膜好像不怎麼夠用了,或許該去工廠里拿一點了。」文一凡打開地圖,上面有著無數別人看不懂的標記,他的手指在上面遊走,最終停在了某個三角形之上。
「那就去這一家吧!上次在他們家買塑料薄膜是五個月前,應該早已對我沒了印象,不過保險起見還是打扮一下吧!」
換上一件短袖和短褲,腳踩上一對深色的拖鞋,再在臉上黏上假鬍子,最後頂上一副墨鏡,再稍稍添了一些細節后,他走到了鏡子面前。
眼前出現了一個中年大叔氣質的人。
反覆觀看,確定即便是劉文宇也認不出自己后,文一凡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這一身像是某個住在商店附近,只是出個門來買一些東西的中年大叔,穿的集齊隨意。
然而事實上,那個商店離別墅至少20公里,他需要開車過去。
………………
「下午好。」聲音回檔在暗室中,文一凡依舊一手提著提燈,另一隻手端著精心準備的飯菜,走到下方后緩緩地放下飯菜,將提燈放在解剖台旁。
但是上面並沒有人。
風聲從右邊傳來,文一凡只是輕輕一側身,便躲過了這一下攻擊。
「能夠想到用指甲磨尖了劃開膠帶,你很不錯。」依舊是毫無波瀾的聲音,左手依照方才的方位抓去,完美卡住了女子的脖子。
「但是很可惜,我在每一次下來都會關上大門,你想要襲擊我,肯定是想要拿到鑰匙吧!」不理會女子的掙扎,文一凡將她再一次抱上了解剖台,再一次綁好。這一次,用的是皮帶。「如你所見,我有的時候會給來到這裡的人安排一些逃生的可能性,例如綁住你的膠帶就是其中之一,有了這些希望,若是他們能夠一一看破,就能夠順利逃出這裡,這或許的確會給我帶來些許麻煩,但是很有趣,不是嗎?」
看著眼前女子絕望的眼神,文一凡笑了。
「可惜每一個人的機會只有一次,可惜你沒有把握住我給你的機會,」文一凡笑了笑,拿起女子枕著的枕頭,「枕頭是我給你精心準備的,它會給你帶來好運。」
女子露出驚疑的表情,文一凡見次只是微微一笑,劃開了雪白的枕頭。
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把鑰匙。
淚水流出,女子奮力地搖著頭,好像不願相信這一切。
「那麼,現在看來,你並沒有把握好機會,」文一凡收起鑰匙,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不過沒關係,在你之前的人也沒有出現過曾真正逃離這裡,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已經很優秀了。」
見自己的讚美並沒有安慰到女子,文一凡便端起了餐盤。
「那麼,你已經喪失了逃離這裡的機會,不妨就此放棄,為我講述一個故事可好?」依舊是舀起一勺飯菜,「又或者,你認為能夠找到連我都未曾發現的疏漏呢?」
「你……你是個惡魔!」女子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是。」文一凡輕輕搖了搖頭,「不過,若是你我都是可憎的殺人犯,那麼我們又有何等資格互相指責呢?難道不是嗎?羅女士?」
燈光照耀著女人驚恐的臉,若是當初參與過偵破7.11強姦殺人案的警員,定然會認出她的身份。
火光搖曳,怪物正在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