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 願少年人春風如意
話說張憧憬一口氣奔出百里,但是沒有了龍馬的速度加成,即便是「小女漫步」這般玄奇身法,也依然跑不過天生有速度優勢的三王追擊。
在一處無名山脈上,張憧憬已經被三王封鎖住三方,再逃無疑是把後背留給別人,所以張憧憬只能拚死一戰。
張憧憬冷眼掃過三王,便是夏風,也微涼。
涼的不是風,而是那顆心。
「還要跑嗎?」師長嶺看著張憧憬,眼神中沒有絲毫情緒可言。
不管是對於他,還是對於整個妖族,都需要這場神妖之戰來以戰養戰。
若不破釜沉舟拼一次,千百年之後妖族當真就連化形都難了。
「不跑了。」張憧憬長嘆一聲。
白鳳劍在手,蛟龍戰甲覆蓋全身,另一隻手結為蘭花。
蘭花指、花草變、劍域、乃至神符,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張憧憬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這一日,妖族三王各自身負輕傷。
戰後。
妖族大軍揮師萬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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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星空本就極美,在加上有一顆流星劃過,給這片燦爛星空留下了一道美麗風景。
慶市有許多年輕情侶都捧著手許願。
獨獨是那個習慣在家門口坐著等自己男人回家的文藝女子有些心緒不寧,自打張憧憬離開慶市之後,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她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直到她看到那顆流星劃過,突然心中一震,莫名感覺到很悲傷。
張兮兮突然跑了過來,「媽媽,我們什麼時候睡覺呀!」
徐嘉駿轉過頭,張兮兮恰好看見她眼角的淚水,奇怪道:「媽媽,你怎麼哭了?」
徐嘉駿伸手摸了摸眼角。
原來自己竟然流淚了!
徐嘉駿微笑道:「媽媽沒哭,只是風沙進了眼睛。」
張兮兮哦了一聲,依偎著徐嘉駿,道:「媽媽,今天晚上我想和你睡,好不好?」
徐嘉駿笑問道:「兮兮已經是長大了,要學會獨立,不能依賴媽媽。」
張兮兮點頭道:「兮兮知道,兮兮只是好久好久沒有跟媽媽一起睡了,正好爸爸不在,嘻嘻……爸爸回來了,我就不能挨著你睡了。」
徐嘉駿把她抱進懷裡,在門口坐了一會兒,張兮兮望著燦爛星空,「媽媽,我同學說一顆流星代表著一條生命,天上的星星對應著地上的人們,是這樣嗎?」
徐嘉駿頓了頓,「我也不知道。」
徐嘉駿抱起張兮兮回了房間,一起睡下,等張兮兮睡熟之後,她輾轉反側還是睡不著,便起了夜。
重新回到家門口的台階上坐下,手裡一如既往捧著《詩經》和《楚辭》。
徐嘉駿翻了幾頁《詩經》,然後又打開《楚辭》。
今夕何夕!
徐嘉駿望向星空,越是璀璨,越是星河萬里,她就越覺得悲傷。
徐嘉駿起身去屋子裡拿起一隻張兮兮用的鉛筆,在《楚辭-綢繆》那一頁寫下一行字。
願你踏晨曦而去,攜星河歸來,前路漫漫兮亦無所懼,山巔有美景兮欲登其頂,故有藍圖兮而今繪,今之願景兮未來可期。
少年!雖是少年,亦是少年,既是少年,亦非少年,行少年之所行,亦行少年之所不行。山間故居仍在,心中天地長存,事事雲淡且風輕,事事且笑且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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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季,鎮山市常有風雲變幻,山脈倒塌,天雷滾滾。
對凡人而言,這就像是一場自然災害。
但事實上,是妖族終究還是和人族開戰了。
鎮山市萬千修士與妖族纏鬥數日不休。
議事殿。
鎮山市神仙管理局橘長趙無延、探長彭立民、寒光門門主水尤寒、朝劍宗宗主何劍一,以及從順利從妖族疆域逃出來的姬昌,全都臉色陰沉地聚集在殿內。
何劍一道:「我早就說過,妖族是鐵了心要打這一架,議和是沒用的,你們就是不聽。」
趙無延苦笑道:「我們鎮山市與妖族比鄰多年,你我心中都明白妖族的行事作風,我也知道議和沒用,但是上頭有命令,我也是沒辦法。」
水尤寒道:「都到了今時今日了,我們還不全力開戰嗎?」
趙無延沉默不語。
姬昌道:「不可,張道友千叮萬囑讓我帶出消息來就是為了天下太平,此刻他生死未知,我們若是全面開戰,張道友恐怕就真的……」
何劍一道:「姬道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張憧憬的命是命,我們鎮守萬豪山的修士的命就不是命了?」
姬昌無言以對。
水尤寒突然插話道:「那日妖族異象橫生,分明是我人族劍修施展神通所致,已經過去整整五天了,而兩位尊使遲遲沒有消息,他們可能已經被妖族殺害了。趙橘長,你還是儘快把情況跟伯陽反應一下吧。」
趙無延點了點頭。
他迅速聯繫了伯陽老大,但是伯陽老大給他的指示是按兵不動,說是京北會有另外一名使者前來鎮山市。
這天夜裡。
龍馬馱著一隻猴子和一隻被打暈了的白鶴精來到萬豪山。
這五天里,賀不凡醒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每一次醒來都迅速被龍馬一蹄子踩暈,然後馱著他繼續在妖族的十面埋伏中穿梭。
值得慶幸的是,在逃跑的山林中,龍馬遇到了正在修鍊的猴子孫小空。
孫小空正暗暗埋怨張憧憬還不去找他,一聽龍馬說是張憧憬指派任務讓他離開妖族的,他也就跟著龍馬一道,然後憑藉著自己赤尻馬猴的特權躲過重重追兵,終於逃出了妖族。
姬昌帶給趙無延的消息只是一個口頭消息,沒有實質證據證明這場大戰就是妖族有意興起的,所以消息遲遲沒有公布。
但是龍馬帶回來的這個證據,就足以堵住妖族悠悠眾口,以及引起人族修士的同仇敵愾。
第二日一大早,趙無延便率領人族修士,壓著賀不凡在萬豪山跟妖族對峙。
結果是一個不留神,賀不凡自刎謝罪。
但真相卻已經昭告天下。
這一日之後,中原修士紛至沓來。
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萬豪山上便已經高手林立。
原本氣焰囂張的妖族修士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得不暫時退兵。
日光城,妖怪管理局。
鷹王殷正、虎王扈考、獅王師長嶺怒目注視著一位獅族年輕修士。
這位獅族修士姓師名端,是師長嶺的本族親信,專門派來陪同孫小空修鍊的。
可是,當他們閉關療傷出來,師端卻告訴他,孫小空不見了。
師端雙腿顫抖地跪在地上,「屬下罪該萬死,請獅王責罰。」
師長嶺冷聲道:「你確實罪該萬死。」
興許是氣的,師長嶺這個暴脾氣當場就不顧形象揍了師端一頓出氣,然後下令讓他入了獄。
氣還是沒消,師長嶺重新坐下,一巴掌拍碎了一張桌子。
扈考道:「獅王,我們興起這場戰爭從某些程度上來講,本就是為了培養孫小空,如今他不見了,我們還打嗎?」
師長嶺瞥了一眼殷正,後者臉色一度陰沉。
師長嶺道:「打,為什麼不打,我們已經計劃了這麼多,如果這個時候退縮,只會讓人族修士看不起,妖族今後就真的再也沒有底氣挺直腰板面對人族修士了。更何況,張憧憬已經死在我妖族,僵局已經徹底打破,不打就只能等死。」
扈考深思道:「既然要打,那魔族那邊。」
師長嶺點頭道:「放心吧,我已經和魔宗宗主談好了,魔族那邊明日便會在東山峻岭開戰,合我們兩族之力進攻中原,人族修士必定疲於應付,分身乏術。」
扈考嘆息道:「如此甚好,只是即便這場戰役我們勝了,沒有赤尻馬猴成為妖王統帥妖族,千百年後,我妖族危矣。」
師長嶺道:「我又何嘗不知,但現在我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孫小空只是失蹤,一定要把他找回來。」
扈考問道:「那九尾狐呢?」
提到九尾狐,師長嶺就開始皺眉了。
那日打碎了張憧憬的蛟龍戰甲后,張憧憬也被打散,身體金丹神魂全都化作靈力消散,連帶著的九尾狐也一併消失不見。
張憧憬無疑是已經死了,但九尾狐死沒死,他們也不能確定。
如果死了,對於妖族是莫大損失,如果沒死,把九尾狐培養成妖后,千百年後的妖族,一個赤尻馬猴,一個九尾狐,隨便一個就能撐起妖族天下。
但如今,赤尻馬猴不見了,九尾狐也失蹤了。
這讓三王變得十分忐忑惶恐,就像一個人制定了理想計劃,計劃明明很成功,可是突然有一天,目標卻沒了。
妖族今後何去何從,成了他們心中莫大的疑團。
殷正突然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師長嶺喊道:「鷹王,你去哪兒?」
殷正頭也不回,聲音堅定道:「我去找人。赤尻馬猴不會無緣無故消失,九尾狐也不會那麼容易死,只有找到他們坐鎮妖族,我兒才不算白死。」
師長嶺和扈考都沉默了。
那隻老鷹顯然心情比所有人都要沉重。
師長嶺呼出一口氣:「霞山一戰,我妖族損失慘重,數千妖修藏身劍下,就連十大元老也是十去九回,即便如此,依然還是讓王雪梅逃了,今日賀元老也自刎在萬豪山。說實話,也在想,我們興起這場戰爭到底值不值得。」
多年後,妖族境內流傳著一個笑話。
那老王家的女劍聖一人包圍我們十人,不還是讓我逃了?
這是那個在戰後得了失心瘋的妖族元老常常自嘲的一句話,委實可笑。
扈考說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值不值得,已經不是我們說了能算的了,鷹王需要一個交待。」
師長嶺起身喊道:「人族劍修來勢洶洶,妖宗山主何在?」
棲鳳山十二山主,聯袂飛至瀾滄城外。
瀾滄江對岸是人族修士,這岸是妖族大能。
對峙再對峙!
————
妖族境內的一個名叫桐嶺的小山村。
村內俱是普通人,以打獵為生,在妖族屬於最不待見的一個職業。
盧慷是桐嶺的打獵高手,前日外出狩獵時一隻野味也沒打著,反倒是扛回來一個渾身鮮血的狼狽女子。
帶回家后,他立馬讓老母親幫這位來歷不明的女子清理鮮血,洗滌身子,同時自己也去請了醫生。
結果村裡的老中醫把了半天脈也沒得出個所以然。
今日,老中醫又來了,把完脈后還是皺眉。
「老林,怎麼樣?」盧慷問道。
老中醫搖了搖頭,嘆息道:「看來是我醫術不精啊,把了幾天脈也沒看出來她是病是傷,不過,從脈搏來看,比起昨天,今天她又恢復了不少。只是……」
「只是什麼?」盧慷問道。
老中醫神情凝重道:「只是,我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按理說恢復得快是好事,但是她恢復得太快了,就算天天人蔘鹿茸也補得沒這麼快啊!」
他們看不見的是,無時無刻都有絲絲縷縷的靈氣湧入這位女子身體。
突然,她睜開了眼睛,然後竟然跟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先是警惕地盯著他們大量了一眼,然後大概是猜到發生了什麼,便又放下心,輕聲道:「多謝。」
道完謝后,她便轉身離開了盧慷家。
盧慷母子,老中醫,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老林,麻煩你了,多少錢,你給算一下。」盧慷道。
「要什麼錢啊,我什麼都沒做,完全是她自己好的。」老中醫說完,便拎著一脈相傳的藥箱離開了盧慷家。
沒過多久,那個匆忙道謝離去的女子便有回來了,她瞪了盧慷一眼,「衣服……是你幫我換的?」
這個時候,盧慷的母親已經在廚房做飯去了。
盧慷連忙解釋道:「是我母親換的。」
那個女子鬆了口氣,又要走。
盧慷道:「你幾天沒吃飯了,吃了再走吧!」
女子搖搖頭,「不用。」
盧慷又道:「這幾日林間野物異常兇猛,你一個人出去很危險,等吃完飯,我送你出山。」
女子皺了皺眉頭。
野獸兇猛,是在找自己,還是……?
女子問道:「多久了?」
盧慷道:「也沒多久,就前幾天的事,不過,最近也不太平,時常山崩地裂的,我聽說瀾滄市那邊山都塌了好幾座,也不知道我們這邊的山會不會塌,要是塌下來可就危險了,要不然我肯定多留你幾天。」
說道這裡,盧慷突然聲音小了,而且臉有些紅。
他沒見過什麼世面,村裡的姑娘也都是灰姑娘,按理說他心中應該沒有什麼美醜的概念,但是那天母親幫她洗完身體之後,他看見她的臉就驚為天人,不用比較就覺得這世上大概沒有比她還漂亮的女子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盧慷這樣的壯年,也想討個媳婦啊,不求漂亮,賢惠就成,但要是漂亮,就更好了。
女子大概是看不懂他臉紅個啥,也就沒在意,只是問道:「既然山中危險,為何不離開?」
盧慷收斂心神道:「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這裡,即便是一些年輕人出去了,臨老也還是要回來的,我不喜歡瞎折騰,就想待在村裡。我們這裡講究個落葉歸根,反正都是要埋在這裡的,早埋晚埋都一樣。」
女子點了點頭,肚子突然傳來咕嚕一聲。
盧慷笑著喊道:「母親,加兩個菜。」
廚房內傳來一道答應聲。
女子道:「真不用。」
盧慷也是個鋼鐵直男,一點也不會說話,忍俊不禁道:「你就別端著了,肚子都叫了。」
王雪梅有點無奈,她是真不餓,肚子之所以叫,只不過是作為人類進食的本能反應罷了,但她不是普通的人類啊,她曾躋身聖人境,雖然境界大跌,但已經辟穀了,進不進食,全看生活需不需要儀式感。
鑒於這位救命恩人的盛情難卻,女子終於答應留下來吃一頓飯。
沒過多久,桌子上便擺上了四菜一湯。
真的是四菜一湯,沒有葷腥。
盧慷有點尷尬道:「抱歉,最近山裡的野味不好打,家裡也沒什麼存貨,一般都拿出去賣了,也沒點肉食,你要是吃不慣的話,我去別家借點來。」
他說話的時候,女子已經動手夾菜,還吃得津津有味。
盧慷心想,這大概就是餓了吃什麼都是香的吧。
在他想來,像她這樣漂亮的姑娘,家境肯定不錯,天天大魚大肉。
殊不知,城裡的千金大小姐都注重一個身材,往往吃得都比較清淡,大魚大肉幾乎跟她們沒有任何關係。
更何況,這位女子是修士,吃飯只是一種儀式,好不好吃,壓根不重要。
見她吃得香,盧慷也就沒去借肉。
盧慷雖然沒什麼見識,心地善良,但也卻不傻,沒有可以打聽她為什麼會一個人流落在荒山野嶺。
吃完飯後,女子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母親,碗給我放著,我送完人回來洗。」盧慷囑咐了一句,然後便跟了上去。
老母親笑了笑。
這小子,見過了這樣的姑娘,以後怕是隔壁村裡的姑娘都看不上了,相親是不指望咯!
老母親倒不奢望那個漂亮姑娘會因為英雄救美而以身相許嫁到這麼個偏僻的小山村來受苦,但她還是希望,她不要傷了自家那個沒見過世面,現在有點情竇初開意思的傻小子的一顆赤誠之心。
顯然,老母親慧眼識珠,看出來,這個漂亮姑娘品行不差,也看出來兒子看她的眼神中流淌著的愛慕之意。
緣分這東西,還真是奇怪。
這個姑娘,真是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老盧,你兒子比你還幸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比你有福氣,能不能娶個比我年輕時還漂亮的千金小姐回來遭罪。
真是遭罪,你撂挑子走人了,兒子大了,我連個枕邊說話的人都沒了。
盧慷大步跟上女子的步伐,他有點驚訝,自己一個打獵人竟然差點跟不上一個姑娘的步伐。
盧慷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跟在女子身後,忽有林間野獸疾馳而過,他也只是出聲怒吼,這是打獵人後天練成的本事,山中野獸早已對這樣的聲音望而生畏。
嚇跑野獸之後,盧慷瞄了女子一眼,她好像一點也沒有害怕,依然健步如飛。
盧慷更迦納悶,她怎麼比村裡的打獵姑娘還要膽子大?
盧慷望著她的背影,有點失神,明明是粗麻布衣,穿在她身上,怎麼就這麼好看?
雖然女子沒有回頭,但她分明感受到那種熟悉的直勾勾的目光。
她也有點納悶,為什麼男人總是喜歡盯著女人看。
就像張憧憬說的那樣,僅僅只是本能嗎?
這位慶大的英語老師顯然對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一點也不懂。
所以她才能說出如果張憧憬能找到老王家的秘密,她就可以大發善心跟她過一晚,試試感覺的話。
如果這種話換一個女人說,肯定會讓人覺得她不是什麼好女人,但從她口中說出來,就透著一股單純。
當然,其實她這個人並不簡單,她只是在感情的事上很單純而已。
她突然止住步伐,輕聲道:「你別在後面偷看了,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這才是君子作風。」
正大光明的看!?
盧慷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發現的,但結果就是被發現了,很丟臉。
「對不起。」盧慷低頭道。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眼睛長在你什麼上,你看什麼都沒錯。」她說。
盧慷這個直男心裡覺得似乎還挺有道理。
但是當他和她並肩同行的時候,他卻再也不敢偷看她一眼。
走出桐嶺。
她轉身看著他,「已經出山了,你回去吧。」
她的神情中看不到任何喜怒哀樂,以及感激,這讓本來不圖回報的盧慷心裡有那麼一丁點的失落。
「哦。」盧慷點頭。
走了兩步,他又回頭問道:「對了,我叫盧慷,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她反問道:「萍水相逢,為什麼一定要知道名字?」
盧慷乖乖閉嘴。
她微微笑道:「王雪梅。」
他愣了一下,回過神時,她已經走了。
他喊道:「王雪梅,我們還會再見嗎?」
沒有回應。
這一生,會遇到許許多多的路人,但人海重逢其實也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所以才會有再見不負遇見的說法。
王雪梅對此沒有感觸,她只想知道,張憧憬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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