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錦瑟弦(3)
進了紅葉樓,顧裴青已經沒有心思再和瑞王妃說話,只想去案發現場查看,瑞王妃似是看懂他心中焦急,開口道:「顧大人開始查案吧,我就不打擾了。」
「顧大人!救救我們紅絲吧!」祁老闆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一把拉住了顧裴青的手。顧裴青了無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探詢道:「還請祁老闆跟我具體說下昨日夜晚的情況。」
那祁老闆苦眉愁臉的開始說了起來:「昨日夜裡紅絲姑娘演奏完,那肖公子就出價一兩黃金去紅絲姑娘房裡再聽個小曲,這本來就是我們紅葉樓的規矩,當日誰出價高,紅絲姑娘就會邀請他入房再聽一曲或是小酌一杯。那肖公子進了紅葉的房間,就把倒酒的丫鬟給趕出去了,那丫鬟一直守在門口,怕紅絲姑娘出什麼事。然後那丫鬟說房裡一直都有彈奏的聲音,等一曲結束,就聽見紅絲姑娘的尖叫,她趕緊推開門進去,發現肖公子已經倒在了廊屋,渾身上下都是水,手上還纏著古琴弦。後來聽仵作說,肖公子是溺死的,這怎麼可能嘛,紅絲姑娘屋裡頭就一個小水盆,每日梳洗時用的,但是那時盆里可沒有水。」
「除了那丫鬟說一直聽見琴聲,還有誰也能一直聽見琴聲?」
「那可多了,除了那個丫鬟,還有住在樓下的秋顏姑娘和她的丫鬟都聽見那琴聲了。」
顧裴青右手抓著摺扇,拍了拍自己左手掌,眉頭緊鎖,道:「祁老闆你帶我去紅絲姑娘房裡看看。」
「就在五樓,最高的那一樓。」
顧裴青進了紅絲的房間,她的房間有一個小廳,往裡是卧室,廊房靠近卧室,一張古色古香的門隔斷了廊房和卧室。小廳里有一垂珠簾,裡面是小桌和矮凳,看來是紅絲平時單獨接見客人時彈奏的地方,珠簾外是一張酒桌和兩條凳子,一個木架靠牆,架上放的都是一些瓷瓶和熏香。卧室里只有一張床、一個黃果木櫃和一個梳妝桌,那梳妝桌旁就擺了個小水盆。牆上掛了些字畫,不是什麼名家的作品,整個房間顯得淡雅樸素。
顧裴青走過去拉開了廊房的門,此時屍體已經被抬走,映入眼帘的是鏡湖風光。紅葉樓臨近鏡湖,此時能夠看到幾條船隻在鏡湖上飄蕩。顧裴青扶著欄杆,看了會兒外面,退了出來,這時瑞王妃也到了紅絲房間,除了小丫鬟陪著她,她的身邊還多出了一個人。
顧裴青認得那張臉,那時在雲香樓,讓小吏寫名字的就是他,刑部主事張敏超。張敏超此時笑的春風滿面,一臉諂媚的表情看著瑞王妃。
顧裴青朝他行了個禮,道:「張大人,還請您把紅絲姑娘從大牢里放出來。」
張敏超收起他那張格外諂媚的表情,陰沉沉的問道:「這位是?」
「他是欽天監的顧裴青大人,張大人可認識?就是皇上親賜職位的那位擅長推理斷案的顧大人。」
張敏超聽瑞王妃這樣說,那笑臉又綻放起來:「顧大人,久仰久仰。」
「張大人還請您把紅絲姑娘放出來,畢竟她不是兇手。」
張敏超聽了那句話,眉眼一沉,但還是面帶微笑道:「紅絲姑娘都快簽字畫押了,顧大人為何還在為紅絲姑娘辯白呢,可是找到了兇手?」
「雖未找到兇手,但是在眾人都聽到琴聲的情況下,紅絲姑娘是如何殺人的呢?」
「都是紅葉樓的自己人作證,又如何辨別不是為了紅絲姑娘撒謊呢?」
瑞王妃在一邊冷眼看著,顧裴青手負於背,道;「那肖公子又是如何被溺死的,紅絲姑娘力氣小,如何把一個男子溺死在沒有水的屋內呢?」
張敏超的臉垮了下來,道:「顧大人可是不相信刑部?我說過紅絲姑娘都快簽字畫押了,如果不是她乾的,她為何決定簽字畫押?」
因為你動用私行,顧裴青這句話還沒有開口,瑞王妃就插話道:「張大人,顧大人提這些問題都是在幫你,你此次升遷看來是暢通無阻了,但是若這個案子出了紕漏,有人大做文章,你可就麻煩了。我妹妹今日陪著兩位公主去聽高僧講課了,還不知有此案子,待她回來曉得了,肯定要吵著鬧著查一查,到時候真由她查出真兇另有他人,張大人你恐怕烏紗帽不保。」
張敏超眼珠轉了轉,那原本慍怒的臉又浮現了笑容,他忙行了個禮道:「多謝王妃提醒,顧大人這幾日都可以隨時到紅葉樓和刑部去。」
「那紅絲姑娘……」顧裴青提醒到。
「明日便讓她回了紅葉樓,只是在案子沒結束之前,她都是重點嫌犯,所以暫時只能待在紅葉樓里,這樣可好?」
「多謝張大人。」顧裴青也彎腰行禮。
顧裴青還想多問幾個問題,但是瑞王妃卻說道:「我同顧大人還有些私事要談談,不知顧大人可有空?」張敏超明白了瑞王妃的意思,說了句那就不打擾了,下了樓梯。瑞王妃的丫鬟也低著頭退下了。
儘管一心想查找線索,顧裴青還是隨同瑞王妃去了另外的房間。此時只有他和王妃兩人,滿心疑問還是等待著王妃開口。
「就算今日張敏超承諾了那麼多,但他在刑部只是一個主事,我建議顧大人還是把這事跟刑部尚書或侍郎提一提,更加方便行動。」
「可是我並不認識他們二位。」顧裴青有一絲惆悵。
瑞王妃拿出了一張小箋,道:「顧大人,今晚在瑞王府會舉辦一場詩會,到時刑部尚書會參加,我會引薦你們認識。」
顧裴青雙手接了那張小箋,道:「謝謝瑞王妃,只是我不明白,為何瑞王妃要如此幫我?」
「紅絲姑娘是並城名伶,她出事了卻只有顧大人奔忙相救,這原本薄涼的世態也有顧大人這樣的情深之人,我深受感動。而且我也想看一看顧大人是不是真如所傳的那樣是一位神探。」
顧裴青收好了那張小箋,原本在慶城他也是各詩會活動爭相邀請的對象,並不是他會寫詩作賦,而是那幫附庸風雅的公子哥全是他的狐朋狗友,而他每一次都拒絕了。「一幫酸不溜秋的人在那絞盡腦汁想詩詞,還不如小爺我對月飲酒看書有趣呢。」每次他拒絕詩會邀請都會這麼說,但這一次他無比迫切的想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