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錦瑟弦(7)
不知不覺到了午飯時間,祁老闆要請顧裴青和沈翡明吃飯,兩人都說還要去刑部看看,一直在拒絕。祁老闆知道是他倆想交換一下看法,不能讓別人打擾了,就不再堅持,千恩萬謝的送他倆到了門口,杏仁已經在門口不知坐了多久,都跟門口的兩個守衛嘮到他們老家的村長有多奇葩。
見了顧裴青和沈翡明要走,杏仁還熟稔的跟兩守衛大哥告別。沈翡明從荷包里掏出一兩銀子給杏仁道:「你去查查半月前西三街的案子,看看街坊鄰居是怎麼說的,這是你的吃飯錢,吃頓好的,快去吧。」
杏仁接著那一兩銀子目瞪口呆:「小姐,你就這樣把我趕走了?你這完完全全就是重男色啊,昨日不是才去聽了高僧講經,說要清心寡欲,這樣萬萬不可,我要陪著你,監督你。」
沈翡明煩躁的擺擺手,道:「監督我啥呢?你這個小妮子,去不去了?不去錢還我了,你自己去買吃的。」
杏仁趕緊把銀子往懷裡塞:「去去去,我就去,我一定給您打聽的明明白白的。」
看著杏仁走遠,顧裴青有點語塞,他道:「你家丫鬟都這樣嗎?沒大沒小的,你姐姐的丫鬟也是。」
「你說核桃啊,核桃才是真的沒大沒小,她連我都敢訓了,我姐姐給她的勇氣。」
「邊吃邊說?」顧裴青指了指雲香樓。
沈翡明晃了晃手,道:「你對並城不熟,我帶你去一個好吃的。」
結果兩人七繞八繞,在一個衚衕口的小店裡坐下,那小店的招牌上寫著「白氏麵館」。顧裴青著實好奇,問到:「沈相家二小姐會來這種地方吃東西?」
「那你這樣說可是把我沈翡明看輕了,跟那些大小姐抿嘴吃各種東西有啥意思,這小衚衕里才是煙火的氣息,真實的味道。我爹不管我的,由著我在外面亂跑,所以並城好吃的我都知道,當然除了並城,周邊的幾個小城我都知道。」
「沈小姐你好久沒來了。」店裡一門帘被挑開,一個中年女子熱情洋溢的出來。當她看著顧裴青的時候,挑簾的手頓了一下,「還帶了個朋友呢。」
「白姨,這是顧裴青,我們要兩碗牛肉麵。」
「好嘞!」白姨應了聲,又退回那帘子后,開始乒乒乓乓的擺弄的起來。
「說說你的看法。」沈翡明給顧裴青添了茶。
「我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團亂麻,先從動機來看,找不到紅葉樓里的人殺肖公子的原因;然後從手法來看,肖公子是溺死的,兇手為什麼要花這麼大的代價把肖公子溺死,只是故布疑雲還是另有深意;最後若兇手是樓里的人,是如何做到在紅絲姑娘眼皮底下殺人逃逸的,若是外人,又為何選擇了紅葉樓,是有獨一無二能實現兇殺案特徵,還是有別的目的。」
沈翡明點點頭,表示贊同,「還是要去刑部看看卷宗和他們拿走的物證,問問紅絲姑娘當時的情況。」
「面來啦。」聽到這句話,兩人停止了討論,婦人樂呵呵的端了兩碗面過來,那上面的牛肉片切得極薄,層層疊起,和紅椒小蔥放在一起,還添了一個金黃虎皮蛋,看上去就令人垂涎三尺。那婦人並未回到帘子后,而是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看著沈翡明和顧裴青。
顧裴青迎著白姨的目光,問到:「白姨,我臉上是有什麼嗎?」還摸了摸自己的臉。
婦人笑的很是燦爛,道:「沈小姐每次帶過來的少年都長這麼好看。」
「敢問沈小姐還帶了多少個男子來啊?」
沈翡明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忙吞下口裡的面,道:「白姨你說啥呢,我就帶過這麼一個翩翩公子好嘛,再這樣說下去我就清譽不保了。」
「是是是,是我記錯了。」那婦人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道:「我進去了,有事再叫我。」
「你可別信啊,白姨亂說的,就拿我尋開心。」沈翡明又呲溜吸了一大口面。
「我那麼聰明,你帶過幾個公子哥我都能推算出來。」顧裴青把摺扇拍在自己左手手心上,露出了壞笑。
兩人吃飽喝足,騎上各自的馬往刑部跑去,已經到了中午,春光散漫的撒下來,人們大多進入的春困階段,開始享受午睡。衚衕里已經空蕩蕩的,不見任何人影。突然從附近民宅牆上直接飛下來四個黑衣蒙面人。
顧裴青和沈翡明皆是一驚,為躲黑衣人從天而降的利刃都從馬上翻滾下來。顧裴青向來就不喜歡練習武功,這時他腸子都快悔青了,沈翡明就更不必說了,只會上躥下跳,認認真真比武她就只會幾個簡單招式,還是軟綿綿的。
三個黑衣人往顧裴青圍去,還有一個鉗制著沈翡明,沈翡明很明顯感到對方並不打算傷害她,利刃從未劃到她身上過,看起來無比兇險的招式最後都化於無形。那邊顧裴青就不是這樣了,他拿起居民放在路邊曬豆角的竹盤,擋了擋那些寒光劍氣,可是對方明顯是要殺死他,劍劍往要害部位刺。
「翡明你快走!」他一邊擋一邊遠離沈翡明,想引得黑衣人離沈翡明遠些。沈翡明明白他的意思,偏偏往他的方向跑。兩人背靠著背,那四個黑衣人團團圍住了他們。「四位大俠,有話好好說,我才來並城沒多久,理應沒在並城惹上什麼禍端,還請各位大俠說明一下,也好讓我死的明明白白。」顧裴青隨即壓低聲音道:「等會兒我往左邊這個小院里跑,你看他的門沒鎖。你往衚衕口跑聽見了嗎?他們更想殺我。」
「不行,你會死的。」
「我有我的辦法,你放心的跑過去,過了衚衕口就是大街了,那裡人多,你再叫人過來,明白了嗎?」
「你撐不了那麼久。」
顧裴青突然聲音更加低沉,卻無比堅定的說道:「相信我。」
一黑衣人開口道:「我們收錢辦事,若是顧大人想知道得罪了誰,那就先下地獄化作厲鬼來找我的僱主問問吧。」
四人同時出劍,顧裴青已經知道避無可避,回頭把沈翡明抱在懷裡,用身子護著她。
沈翡明一時肝膽俱裂,無法呼吸。
牆上又飛下兩人,輕輕鬆鬆挑開那四柄劍,腳步蜻蜓點水般,貼身靠近了黑衣人,劍柄依次擊了黑衣人的頭、背和膝蓋,四人倒地紛紛叫疼。
顧裴青鬆開了沈翡明,回頭看到一男一女手持長劍,正欲挑開黑衣人的面紗。那些黑衣人估計覺得此二人確實厲害太多,逃脫不了,互相遞了個眼神,咬破牙中毒丸,在地上抽搐了陣,全部氣絕了。
「張桐兒?」沈翡明看著那持劍女子喊到。
張桐兒英姿颯爽,確為武將之後。她此時柳眉倒豎,對沈翡明說:「你可別謝我,我不想救你。若不是我堂哥先出劍,我倒想看看你死在這些黑衣人劍下。」
顧裴青行了個禮,對那男子說:「多謝兩位相救,這份恩情顧裴青沒齒難忘,改日定會到府上致謝。」
那男子一臉薄涼,淡淡看了眼顧裴青,又把目光收回,看都懶得看沈翡明,他收了劍,徑直往衚衕口走。沈翡明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不過轉瞬想到他是張桐兒堂哥,可能覺得熟悉是因為跟張桐兒長得有一點點像吧。
張桐兒喊了句:「堂哥等等我,」又把臉對回沈翡明,厭惡道:「這次打算禍害這位顧大人?你圖他什麼呢?你沈翡明有什麼不能利用的東西呢?」張桐兒說完趕緊朝她堂哥的方向跑去,留下沈翡明和顧裴青面面相覷。
顧裴青拍了拍沈翡明的衣袖,道:「你沒事吧?」
沈翡明搖搖頭,又心疼地看著顧裴青的衣服,被劍劃破了好幾條,不止傷口多深,幸好沒有大出血。
「沒事,跟我爹在家打我的時候差不多,不對我爹打我打的還要狠。」
「別開玩笑了,我們先回去瞧了大夫,再去刑部。」
馬匹雖然受到了驚嚇,但是也沒亂跑,兩人很快就牽著馬走到的大街上,顧裴青找了家葯館包紮了下,果然都只是皮外傷,顧裴青順便誇了誇自己靈活的身手。
「這些蒙面人會不會跟這個案子有關?」沈翡明問到。
「有可能。」顧裴青正色道:「翡明你不要再管這個案子了,很危險的。」
「明明你更危險啊,你才不該管這個事情呢。那些黑衣人明明是沖著你來的啊,而且如今也不能說明遇刺就是和案子有關嘛,說不定是你在慶城惹上的麻煩,一路追到並城來的,憑什麼你能管我不能管呢,」
顧裴青覺得沈翡明如同在念繞口令,忙說:「你可以管你可以管,但你必須安安全全的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以後我出門一定叫武功高強的侍衛保護我。但是裴青你也很危險啊,我也給你找個侍衛吧。」
「不用了,」顧裴青突然計上心來,:「我得把我在慶城的好朋友,武藝高超的李安晏叫來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