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言之有深意
「大姑娘,老爺喚您去前廳,太子也在。」
太子?
今日宮裡派人納彩,莫非來的人是太子?
汪靜姝匆忙換了一身淡紅長裙,不敢太費時讓太子久等,徑直去了前廳。
進了前廳,只有她父親和太子殿下,在那閑話喝茶。
「不知太子殿下駕臨,臣女有失……」
朱沅客氣的打斷了她的話,又虛扶一把,給足汪靜姝面子,「無需多禮,今日是四弟妹你的好日子。」
汪靜姝豈敢託大,便是那當今皇后在太子跟前也得客客氣氣的,更不要說她只是一個尚未過門的寧王妃罷了,「太子殿下客氣了,臣女不敢當。」
對於汪家這識趣的樣子,朱沅暗自讚歎,果然父皇沒有看錯汪家,原本汪家必是效忠他的,可如今,他倒不敢確認了。四弟現在雖無奪嫡之心,但也要以防萬一。拿眼仔細瞧了瞧這寧王妃,轉而卻說:「你是汪傅的女兒,又是四弟的王妃,往後跟孤就是自家人了。四弟一貫跟孤要好,往後你跟太子妃也要多多往來,妯娌之間當和睦共處啊。」
要好?
汪靜姝可從未聽聞,寧王跟太子要好的事。非同母所出,卻都佔了個嫡字,怎會……她尚未應承,一旁的汪達已心中明了,「太子妃娘娘尊貴非常,寧王妃實不敢與太子妃娘娘稱妯娌,君臣有別。」
有了之前的事,汪達再不敢稱小女,規規矩矩稱自己女兒,寧王妃。
朱沅旋即朗笑,「汪傅此言差矣,太子妃和寧王妃本就是妯娌,多多走動才顯天家親厚,想必父皇也樂見其成。至於君臣有別…嘛…」臉上深意漸濃,「無妨,都是父皇的兒子。」
太子是君,寧王是臣。
這個汪達,果然言之有深意。
汪達替自己捏了把汗,「是!」
「太子妃長居東宮,平日里只知處理東宮事宜,很少走動。孤聽皇祖母說起過,四弟妹喜好讀書見識廣博,以後進了皇宮,正好可以陪太子妃作伴。」
既然她如今是寧王妃,稱呼便要改了,「妾常聽聞,太子妃娘娘賢良淑德,氣質高雅,有心親近,只苦於沒有機會,如今能得太子殿下這話,那妾可要卻之不恭了。」
朱沅自是滿意,轉頭又跟汪達說起了朝政的事。朝政之事非女子可聽,汪靜姝悄悄退離前廳。
汪靜姝賞著府邸里生機勃勃的春景,卻如何也想不通太子此番前來,意欲何為?
正巧,汪輝之與妻子蘇氏攜手迎面走來,今日納彩,家裡忙到現在才得以安寧。他們兩夫妻素來感情好,日日里跟個新婚燕爾似的,若汪輝之不當值,他們總是膩在一處,家裡人都習慣了。
汪靜姝跟汪輝之一母同胞,兄妹親厚。自然她跟嫂子蘇氏也處得不錯,開口便要調笑,「瞧瞧,又膩在一處,好嫂子,你真有福,能嫁得這樣的好郎君。」
蘇氏大家閨秀臉皮薄經不起汪靜姝開玩笑,只是姑嫂處久了也隨意起來,腦筋一轉,打趣起了她,「明個也讓寧王好好疼你,就是了。」
寧王?
汪靜姝想起了之前宮裡那匆匆一面。
他對她並無善意。似乎連正眼也沒有瞧她。
疼字,又從何而來?
「之湄,母親還交代了你做事呢,你快些去吧。」
蘇氏,名之湄。她提起寧王,汪輝之便有話想問自家妹子,有些事,前兩天當著眾人的面不好提,如今私下無其他人的,他想知道個清楚。
蘇之湄知道他們兄妹有事說,爽快的離開了。
這刻,四下無人,汪靜姝臉上漾出甜笑,「哥哥,你是不是有事要問?」
汪輝之說起兩天前進宮謝恩的事,「前兩天,你在宮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卻沒提一字半句。」
「沒有。」汪靜姝看向花叢,月季開的真好,回答的也很乾脆。可偏生汪輝之不信,「我不信,你老實交代,否則我去宮裡打聽。」
如今汪輝之在左軍都督府當差,因得皇帝賞識,宮裡宮外都有些聲望。汪靜姝實不願提起那日的事,轉而壓著聲音說:「剛爹爹叫我去前廳,太子也在,他說了好些話,我不知其解。不如,哥哥替我解這個結可好?」
汪輝之陷入沉思,「你是說,太子?」
「是啊。爹爹是太子老師,太子在那請教朝政本無可厚非,可他言語,涉及我……」
汪輝之看得清如今朝廷局勢,「如今皇子們大了,這心思也就大了,多了。」
奪嫡之事,可謂一觸即發。
只消一句,汪靜姝便能明白一二。可她到底年輕,「兄長,無需憂心,我們汪家效忠的是皇上。」
「可你是寧王妃。」汪輝之看著這般年紀卻沉熟穩重的妹妹,也不知道父親這步棋,到底走得對不對?
妹子嫁給寧王,雖非汪家促成,卻也樂見其成。
——為了讓皇帝平衡各方勢力,汪家一定要出一位王妃。
整個汪家,擺明了,是皇帝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