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從容應對
高高的圍牆下，秦筱筱左右張望后發出口哨，圍牆內扔出條麻繩。
秋楓還是挺靠譜的，秦筱筱心裡讚歎了貼身丫鬟后麻溜地抓住繩子攀了上去。
當秦筱筱從圍牆上跳落蹲下時，她的眼前出現雙黑色的大靴子，大靴子後面還有兩對綉工異常精緻繡花鞋。
緩緩抬起頭來，秦筱筱對上了她爹當朝右相秦致遠火冒三丈的眼睛。
「老爺，我就說筱筱是在裝病，你還不信。」旁邊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
「母親，別胡亂猜測，姐姐或許只是出去走走而已。」嬌柔的聲音悅耳動聽。
秦筱筱低頭掩飾住眼底、心中無窮無盡的恨意。是她！無論聲音還是人化成灰燼她都認得。
「妹妹，母親已經去世幾年了，姨娘雖然生了你，但你可別亂了規矩沒了分寸惹人笑話。」秦筱筱緩緩站起來。
從容淡定的秦筱筱轉向她父親的小妾、秦纖纖的生母王司艷：「王姨娘，你說是嗎？」
被秦筱筱一提醒，秦致遠不滿地瞥了瞥庶女秦纖纖，她不服氣地跨出來剛要開口強辯就王姨娘拉住了。
「大小姐說得是。」王司艷明明氣得五內俱焚偏偏還要裝出副笑臉來。
秦纖纖雖然垂下眼帘但那氣得發抖的雙手卻瞞不過秦筱筱的眼睛。
這母女倆還真會隱忍，秦筱筱臉上閃過不屑，眸中散發著恨意。
「不過我只是出去走走，二妹妹這倒真是說中了。」秦筱筱收斂眼底的恨意嘴角含笑抬頭面對著秦纖纖。
秦纖纖走到秦致遠身邊扶住了他：「爹，說來都是那丫鬟教唆的，肯定不關姐姐的事。」
秦筱筱順著秦纖纖的目光望去，見秋楓被捆綁雙手，嘴被破布塞住，尤其是她紅腫的臉頰上還有指甲劃過的痕迹，這令她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生氣、叫嚷、鬧騰吧，秦纖纖知道秦筱筱平日里最為護短，尤其是對秋楓更是看重。
秦纖纖期待著秦筱筱的表現，她越是撒潑秦致遠就對她越是失望，失望多了就絕望了。
秦筱筱抑制住內心的火氣淡淡地說：「我心情不好想獨自出府走走而已，你們又何必為難秋楓這丫頭呢？」
秦筱筱的冷靜理智與以往孑然不同，包括秦致遠在內所有的人都驚訝地望著她。
醜陋得慘不忍睹的臉上那平靜的眼眸自有股氣定神閑，如此淡定的秦筱筱對於秦府所有的人來說是陌生的。
論相貌，秦筱筱原本是京城貴女中排上號的大美人。她皮膚白皙細膩、眼睛恍若夜空絢爛的星辰、鼻子小巧挺拔、紅唇嬌嫩水潤。
尊貴的身份、絕美的容顏、嬌俏的神韻如此美麗的秦筱筱偏偏胸無點墨、一無是處還脾氣暴躁、嬌蠻任性，因空有其表被人戲稱為「草包美人」。
天降厄運，半個月前秦筱筱臉上忽然長了塊胎記。
兩三天後，大面積的紅紫色斑斜從秦筱筱額頭左側延續到下巴足足佔了近半張臉，這病來勢洶洶就連御醫都束手無策。
於是，秦筱筱成為人人嘲笑唾棄的無德、無才、無貌三無具備的無鹽醜女。
幾年前妻子走後，秦致遠與秦筱筱的父女之情日漸淡薄。望著她的臉，作為父親的他心疼又無奈，每每想起亡妻的囑託他都心中有愧。
若是以往，見此情景秦筱筱必然會大哭大嚷恍如潑婦鬧起來，氣得秦致遠頭暈目眩。
可是今兒秦筱筱卻抬頭望著秦致遠眸中似乎有盈盈淚光「父親，難道因為我這模樣丟了您的臉，出去走走都不可以嗎？」
「沒有的事，筱筱，你別多想。」對上秦筱筱幽幽的眼神，秦致遠更感到愧疚。
秦致遠心裡暗暗責備自己思慮不周傷了秦筱筱，容貌被毀像心中的倒刺，這丫頭心裡不知道多難過。
見秦致遠臉色緩和下來，王司艷趕緊朝秦纖纖使個眼色。
這樣的小動作沒逃過秦筱筱的眼睛，看來秦纖纖母女時刻想著給她下絆子。
秦纖纖滿臉擔憂說道：「姐姐，大門就在不遠處，你從牆頭過來萬一摔傷了，爹爹得多難過啊。」
「你堂堂相府大小姐，翻牆入室，成何體統？」秦致遠的火氣被秦纖纖一句話就撩起來了。
王司艷急忙踩上一腳：「外面傳得沸沸揚揚，我還不信，想著大小姐明明卧病在床好些天了，眼下看來……。」
「你今兒要是不說清楚，就別怪我家法伺候。」秦致遠想起聽到的傳言本熄滅的怒火又燃燒起來。
王司艷和秦纖纖母女眼底有藏不住的笑容，她們在旁邊站著，就等著秦筱筱如同往常般出言反駁甚至頂撞秦致遠。
最後結果是秦筱筱父女不歡而散，她被罰而他氣得七竅生煙。王司艷和秦纖纖一個安慰丈夫深明大義，一個為嫡姐求情姊妹情深。
「爹爹，請息怒。」秦筱筱出人意料朝秦致遠屈膝行禮，「越牆出府是筱筱的不對。」
秦筱筱竟然會低頭認錯，王司艷和秦纖纖均愣住了。
她叫「爹爹」了？秦致遠驚訝過後眼眶中閃爍淚光，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叫自己了，他臉上的怒意自然而然減了大半。
「女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想出府，可是守門的家丁卻不讓，說是二夫人下令不准我出府免得丟了秦府的臉。」
說到這裡秦筱筱抬頭直視著秦致遠：「女兒正想問問爹爹，相府中什麼時候有位二夫人了？再說我並沒有犯錯為何被罰禁足？」
秦致遠責備的目光轉向王司艷，她有些慌張地說：「老爺，妾身只是、只是……。」
「爹爹，姨娘關心姐妹們的安全，曾吩咐要多帶幾人否則不準出府，估計是下人沒說清楚，令姐姐誤會了。」秦纖纖巧言令色一如既往。
「看來下人們都是該好好管教管教了，『夫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叫的。」秦筱筱語帶諷刺。
見秦纖纖母女黑著臉，秦筱筱心裡明白此時不是翻臉的時候。
神色一轉秦筱筱語氣溫柔彷彿剛才咄咄逼人的不是她似的：「既然姨娘如此關心，那筱筱以後出門多帶幾個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