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年了
慈善晚宴。
酒店泛著金光，富麗得讓人挪不開眼。
金屬制的門在她面前緩緩動了起來，她抬腳，腳步剛踏進大廳，便渾身一僵，愣愣地看著台上正在相視而笑的兩人，全身都血液彷彿開始倒流。
沈笙笙……和鄭霆。
兩人都是奪人眼球的相貌，站在一起十分登對，尤其是鄭霆的臉，在燈光下找不出一絲瑕疵。
眾人紛紛朝著門外看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沈笙笙拿著話筒，甜笑著道：「其實今天請大家過來不僅僅是慶祝這一次的募捐成功，還特別邀請到了一個嘉賓。這個嘉賓是我爸爸十年前救助的一個女孩，現在讀大四，成績十分優異，尤玥，上來吧。」
記憶猛地被拉回那個冰冷的夜晚，家裡的天花板突然開始崩塌、碎裂，母親被砸成重傷入院，醫院的長廊里儘是抽泣和哀鳴，記者將醫院圍得水泄不通……
而建造那棟房子的房地產商，就是沈家。
但沈家沒有出面來安撫，只是派了一名律師代為交涉，只要他們不在外面說有關於房子的任何一個字，就可以資助她所有的學費，直到她大學畢業。
父親被律師帶進了隔壁的病房，半小時之後再出來，手裡已經多了一份保密文件，上面簽署的每一筆，都帶血帶傷。
尤玥忍住自己想要逃跑的衝動，在一片掌聲中抬頭，看向了鄭霆。
他的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但方向是朝著她的，只是一瞥，又移開了，彷彿剛才的注視不過是幻覺。
很久之後，尤玥才抿了唇，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站了起來，腿腳灌滿了鉛，每一步都像踩在利刃上，剜得她腳心生疼，一直疼到心底。
她閉著眼，低著頭，站到燈光下的那一瞬間，尊嚴已經在地上被碾得稀碎。
「尤小姐。」沈笙笙突然轉頭，微笑著低聲開口，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臉色這麼僵硬，媒體拍到可不太好哦……不笑一笑嗎？」
溫柔如水的聲音剎那間扎進她的心底。
尤玥抿唇，嘴唇顫抖了一下，勉強扯出微笑，眼神仍舊低著。
台下再次爆發出了一片掌聲。
沈笙笙滿意地勾唇，眼神在鄭霆身上一瞟，見他沒有任何錶情，心裡總算是放了放。
「尤小姐，你靠著沈家的資助走到現在，有什麼想要對沈家說的嗎？」
媒體競相遞上話筒，誰也不願意放過這個製造新聞的機會。
尤玥始終低著頭，咬牙一句不語。
「各位。」沈笙笙微笑著走上前來，似乎也是怕逼急了會讓尤玥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還有件事，我選擇今天宣布。這個月的十五號是我們的婚期，到時候還請大家能夠賞光過來哦，喜帖都會發到各位的府上。」
十五號……婚期……
她緩緩轉頭，目光掠過台上的人，定在了鄭霆的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鄭霆的目光此刻彷彿也是對著她的。
尤玥的呼吸急促起來，捏著手轉身，在一片喧囂中緩緩退出了大廳。
身後的聲音漸小，她跑了幾步，靠在牆上大口喘息，直到宴會裡的燈光已經暗淡下來，才愣愣地抬頭望著半空。
深夜。
微弱的喘息聲在空中驟然響起，冰涼的皮膚相觸，立刻引起一陣無法抑制的震顫。
尤玥咬著唇，輕輕轉頭看向窗外，壓抑喉嚨里就快要滿溢出來的情慾，目光忍不住看向身上的人，觸及到他堅硬的胸膛時，全身再次一顫。
「霆，今晚能不能……不要了？」她突然抬頭問了一句，面色中帶著些許試探。
鄭霆的動作微微一停，燈光映襯著他的側臉越發精緻逼人，一個眸光便足以讓她淪陷。
他偏頭，墨色的瞳孔里沒有任何情緒，表情十分冷漠，低頭開口，一字一句道：「尤玥，你是出來賣的，沒有資格說不。」
一句話，瞬間涼透她的心底。
尤玥身子一僵，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手臂突然被人一扯，壓上頭頂。
「等等！我有話告訴你……」她手指在身側一縮，眉眼堅定了幾分，剛要開口，鄭霆的動作再次猛烈起來。
歡愉一點一點侵入她的神經，徹底將她擊潰，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喘息聲漸漸大了，混雜著呻吟和嘶叫，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她伸手捂著自己的小腹，在顫抖中艱難抬眼，話到嘴邊盡數碎裂開來，神思也開始崩潰渙散……
不知過了多久，身側也落下了一人，好聞的氣息頓時衝進鼻息。
尤玥緩緩睜開了眼，額頭已經有了汗意，視線模糊地看著身側的人，眼神停留在他沒有一絲瑕疵的側臉上，目光幾乎移不開。
鄭霆無疑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這個男人無論到了什麼地方，都是眾人目光追隨的焦點，再加上A市赫赫有名的鄭家私生子，鄭氏集團的繼承人之一……這樣的身份也讓他愈加撲朔迷離，觸手不及。
尤玥閉眼，輕嘆一聲，手指再次摸上了小腹，低低開口：「你要和沈笙笙結婚……是嗎？」
鄭霆沒有反應，依舊閉著眼，表情不變。
她轉頭凝視他的五官幾秒，半晌輕輕抬起了身子，拿起床邊的衣服穿上。
「你今天很多話。」鄭霆突然開了口，嘶啞低沉的嗓音在空氣中緩緩敲擊著她的耳膜，不急不緩，卻始終透著徹骨的冷意。
尤玥抿唇，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眼神再一次滑過自己的小腹，隨後整理了情緒重新開口：「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們的關係，還有沒有必要繼續。」
鄭霆動了動，眉心微微一蹙，隨後慵懶地轉了個頭，依舊沒有將眼睛睜開，「我沒有說結束就是不用結束。」
不用結束？她一滯。
七年了……她和鄭霆待在一起七年。一開始不過是因為走投無路，父親癌症需要透析的錢實在太過巨額，除了利益和身體的交換，她別無他法。
但到了現在，她已經說不清自己對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感情。也許是順從，也許……有些東西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尤玥的呼吸急促了片刻，再次看了鄭霆一眼，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