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攤牌

「哎呀，你是不會敲門還是怎麼滴？」陸贏回瞪他，「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隊長」話雖這麼說，但還是把自己辛苦泡出來的第一壺茶，倒給了他。

「我的眼裡為什麼要有你，你是我眼裡的眼屎嗎？」薛海桐憤憤說道。

聽到這詞，陸贏剛喝的一口茶都噴了出來，「你就不能用點其他的詞！」

「不能！」薛海桐依舊氣呼呼。

陸贏不怒反笑。

「不許笑！」薛海桐說，「你自己捅的簍子自己解決！以後我就不管這個事兒了！」

「怎麼成我捅的了？」陸贏依舊保持微笑，「我連見都沒有見過她，怎麼捅簍子！」

「你幹缺德事的時候，什麼時候要面對面？」

「我就奇了怪了，這種事，別人求我我都不愛搭理他，怎麼到你這裡，還好心遭雷劈了呢？」

「那既然有人求你了，你怎麼就不給他得了呢？何必那天要來求我？害得我現在這種兩難的境地！」

「那不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陸贏笑嘻嘻地答道，絲毫不受薛海桐的影響。

「那更應該不能叫我去呀，我可是外人呀！」

「不，你是我兄弟！」

「我沒有你這樣的兄弟！」

陸贏斂住笑容，「就為這點破事，連兄弟都沒得做了！」

「你若好好解決了，你還是我大哥！若不能，我就把你交待我的事，一五一十抖擻出去！你自己看著辦？」薛海桐威脅道。說完就咕嚕嚕地喝起茶來，喝了兩口覺得那個杯子太小，直接放一邊，自己到柜子上找了個大的杯子，倒了滿滿一杯茶喝了起來。

陸贏看著眼前自己搗鼓了半天的茶具，再看看薛海桐那豪邁的喝法，是一臉的嫌棄！

「這茶不是這樣喝的！」他把薛海桐面前的塑料杯移開，把那個精緻的小茶杯倒滿茶放回到薛海桐的面前。

「我就愛這樣喝！」薛海桐賭氣說道，並把自己的塑料杯拿了回來，本來要把那個小茶杯放到一邊，可是仔細一看，確實小巧精緻的很，又把它放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隨便，你隨便！」陸贏投降，「你高興就好！」畢竟是自己給他製造的麻煩，他也還是有點愧疚的。那應該還是半年前的事了，病重的奶奶一直念叨，讓他趕緊找個對象，他堂哥趁著這個機會，硬是要他與局長的女兒程萬靈約會，他是一推再推。本想著，破罐子破摔，將就著去見一下，不討厭就將就著過一輩子。可沒有想到，就在幾個月前，有人毫無預兆地闖進了他的心裡，他就沒有辦法將就了。

而那時的薛海桐單著，而程萬靈確實也優秀，娶這樣的妻子，薛海桐一點也不吃虧。當時，還想著等他們「生米煮成熟飯」，他再把事情跟自己的堂哥說明，如此，他就不用擔負不孝兼不領情的罪名，而薛海桐也能抱得美人歸。哪料，不知道薛海桐抽的哪門子的風，居然對程萬靈不來電，第一次見面回來就跟他說，他不喜歡。如此一來，陸贏所有的計劃都得泡湯。只能把事情向薛海桐說了，以博得他的同情，讓他繼續與程萬靈來往。然而自己心裡裝了人這件事，他卻是隻字未提。一是怕薛海桐笑話他，二是如果說了，薛海桐怕是不願意幫他。

陸贏是發了誓，不會讓他在這件事中周旋太久的，他才答應的。可誰又能想到，程萬靈居然對薛海桐如此上心，無論薛海桐怎麼醜化自己，可她還是對他一往情深，這不但讓薛海桐焦頭爛額，也讓陸贏手足無措。

倆人有一杯，沒一杯的喝了好一會兒，才又打破寧靜。

「我是認真的！」薛海桐挺直腰板，認真地看著陸贏說，「我並不想找這樣的伴侶！」

「你若真不喜歡，你大可直接拒絕她，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嘛！」陸贏邊說，邊把茶壺裡的茶葉倒了出來，準備換上新的茶葉，心虛的他，說這話時，連看都不敢看薛海桐。

「若是這麼簡單，你當時怎麼不直接拒絕了呢？」薛海桐反問。

「我不是覺得你倆挺合適的嘛，也想著成就一段美好姻緣！」

「你不是更合適嗎？」薛海桐質問，「你是大隊長，年輕有為，像她這樣的家庭，更喜歡你這樣的不是嗎？」

陸贏嘆了口氣，表現得很無奈，「可是我離過婚！配不起人家！」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秘密，他只能演苦情戲。

「你放屁！」薛海桐嗤道，「你是什麼情況她爸爸會不知道，配不上，他會把女兒介紹給你？」

陸贏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不像你，也不想像你！」薛海桐緩緩說，低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陸贏知道他所指何事。他有很多地方像自己，這是陸贏喜歡他的一個原因，不想像自己，是不想像自己那樣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中，逐漸失去自我。陸贏也不想他這樣。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伯父伯母給的壓力，他又怎麼會娶了個同樣迫於父母壓力才願意嫁他的的女人為妻。他六歲父母去世，是在部隊的伯父伯母把他當親兒子一樣養大的，雖然他並不喜歡他的前妻，但是因為他們做主，他才不敢違背。也正是哪此，出了那件事後，倆老人愧疚地很，一直未敢再給他張羅婚姻的事。程萬靈的這件事，還是堂哥出的手。雖說前妻出軌讓他蒙羞，讓他很惱火，但他從內心深處還是佩服她的，起碼她在反抗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很介意自己離過婚這件事，一直未敢再找女朋友。他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拿到她的聯繫方式，可是他做不到，他怕自己的「離婚」的這個身份，求愛不成反惹一身臭。

「你不會像我的！」陸贏說，語氣很肯定。薛海桐的父母是老師，他見過，是講道理，熱愛生活，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的普通父母，他們是絕對不會強迫自己的小孩去做不喜歡的事的。薛海桐也不會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

「如果我和她在一起了，慢慢的，就會像的！」薛海桐說，語氣也十分堅定。

陸贏明白他的意思，卻也不十分贊同他的看法。局長女兒雖說嬌生慣養，卻是個識大體的人，而且據他打聽到的消息，她對薛海桐是十分滿意的。並不像當年的他，倆人哪怕結婚了，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覺得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陸贏鄭重其事地對薛海桐說，「才見這兩次面就否定人家，未免有點失禮！」當初，他並非推辭不了，只是想到薛海桐，雖說優秀，但出身普通，如若靠自己的努力怕是難有大作為，正如古語說的，千里馬也需伯樂的賞識才有出頭之日。倘若娶了局長的女兒，有了那樣的岳家，對於他以後的出路，定能添色不少。

「不用考慮了！」薛海桐果斷回答，「你知道的，我若不是慎重考慮過，也不會來找你！」

陸贏聽了這話，定定的看了他很久，是震驚，也有佩服。許久之後，才開口道，「那接下來，她再找你，你直接拒絕就好，剩下的事，我會處理！」

「好，謝謝！」此時此刻，薛海桐心裡不免有了愧疚，畢竟他也是無可奈何才找自己幫忙，不料自己不但幫不上忙，還把事情變得更糟糕，「沒能幫上忙，抱歉！」

陸贏終究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目的，由著他愧疚去，想著讓別人欠自己的，好過自己欠他的。

心事解決了，感覺茶的味道也變得不一樣了，薛海桐愣是喝了兩壺茶才走。

臨出門的時候，陸贏又把他給叫住了。

「你還是當面跟人說清楚比較好！有空約她出來說清楚！」陸贏叮囑。

「知道了！」薛海桐說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