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不知歸何處

第一節:不知歸何處

第一章:此間少年

第一節:不知歸何處

「哈哈哈哈,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爾等可知,黃泉歸何處,何處斂亡魂?」

石子縛浴血而立,縱聲狂笑道。他笑這天,笑這地,笑眼前的這些痴傻敗類!

「呵呵,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是這麼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真的叫人不喜!」

一人舔著自己劍上的猩紅的血跡緩步走來,嘶啞的喉嚨之中,道出那猶如地獄惡魔一般的聲音,其音之森然,似如魔障籠罩在這山巔之上,周遭光線都黯淡了幾分!

山巔之上,數十人向石子縛圍去,他們各自衣衫凌亂,身上血跡斑斑,更有幾人臂彎已顯露出了森然的白骨。

一陣狂風呼嘯刮來,帶走了山巔之上那濃郁的血腥之味,卻帶來了一層烏雲,將耀陽裹藏其中!

山巔光線更暗!肅殺之意衝天而起!

石子縛見狀抱琴而坐!單手拉起那琴上一根斷弦,將其綳直,深吸一口氣,吹動琴弦,發出一聲嘹亮的琴鳴!

面前些許亂石,轟然炸裂而開,四間而去,滾落懸崖!

唯留一還算齊整的巨石,堪堪勉強能當做琴案!

石子縛雙手一翻,翻滾之間,斷弦之琴落在那墩石塊之上!

那些前來圍殺石子縛之人,聽聞琴鳴,驚恐之餘紛紛後退!浹背之上冷汗涔涔而流!那是來自心底的恐懼!

石子縛不緊不慢的擦拭掉嘴角余留的血跡,目光凌厲,眼神之中不見絲毫懼意,只有為求真道的渴望之火熊熊燃燒!

「不識我陰曹地府,敢問我指間生死?」

「哈哈哈,來戰!」

石子縛全然不將那些雜碎放在眼中,逆戰,必勝!

那些前來剿殺石子縛的人各自分散而立,緩緩包圍而來,各持刀槍棍棒,面目猙獰,各帶凶芒,只是不知為何他們都不敢走的太快。

明明是「人多欺負人少」,眾人群毆一個,但他們全都躡手躡腳的緩緩靠近而來。

難以想象,若是讓他們其中一人,被這麼多人圍住,又是何種場景,簡直「會被自己嚇死」吧!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他們臉上的懼色,正互相宣告著,他們其實已經被嚇怕了!

「石子縛,休怪我等取你性命。只怪你自己太過張揚跋扈,竟敢觸我三族根本,枉我錦城三大家族都如此重視與你,簡直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

說話這人,正是這群人當中體型最為壯碩之人,也是身上傷口最多之人,開口說話之間,血腥味飄然而出。

他叫許敢心,傳聞以食人肉為樂,以人心頭血練就一身邪功,在錦城頗有一番凶名。

「許敢心,別人怕你,可我不怕,正如,錦城子民敬你三大家族,而我不敬。」

「因為你內心的懦弱不敢與人說,因為你們錦城三大家族的骯髒勾當不敢大白於天下,因為這世間總要有人,不畏生死,不懼一切,也要求得真道!」

石子縛語氣鏗鏘,說道此處,話語一頓,雙眼猛瞠,左手再次拉起那根斷弦,右手猛烈的彈奏了起來!

「而我今日,便自證我道,碎你諸家升仙道!」

琴音裊裊而來,石子縛怒吼之聲也是響徹天地,猶如一道能穿透洪荒的誓言一般,將那天空之上的烏雲,盡數震碎!

陽光再次普照世間,更有數道金色光芒直接照射在了石子縛的身體之上!

「你妄想!!!」

「動手,一起上!今日我要他只能閉著眼睛喘氣就是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來。」

許敢心聞言,肝火大動,怒氣升騰之間,片刻就是失去了理智!

「呵,一個沒有腦子的笨蛋,衝動易怒,還不長教訓,中了我的毒,還敢大聲講話。嗟呼!可悲,可嘆!」

石子縛表情如痴如醉,即便在生命的盡頭,他彷彿還在「教化」世人!不知是喜是悲!

石子縛手指跳躍之間,琴音如潮浪,「波濤」之下,又有數人喋血而亡!

「一起來吧,用爾等陰涼血肉,證我天地道。好人善人積福德,命自不絕於凶。小人惡人得惡果,天地有道終歸報!」

「死!」

石子縛說完,一手擰住斷弦,一手急速彈奏,表情痴狂,略帶猙獰。石子縛彈指雖快,琴弦的抖動也是愈發的劇烈!

可這愈演愈烈的彈奏,這琴音卻是逐漸的縹緲和平淡!最後竟緩緩的失去了聲音。彷彿天地之間,都因此曲而沉寂了下來!

山巔之上各處的亂石紛紛裂碎,乘這琴音四散而去。

余留的數十人面色皆是慌亂,只怪這個石子縛怪招太多,除了精通劍術琴音,還對醫學毒藥造詣頗深,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他們手忙腳亂的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不肯讓一絲一毫濺起的飛石碰到自己,生怕一個不慎便命喪九幽。

唯獨那許敢心不遮不擋,任由那亂石飛起擊中胸膛,一躍而起,忍著胸口的刺痛,使用出他許家絕學一劍入天門,劍光盪起,破碎衣衫,直指石子縛命門而去。

而他許家這一絕學的精髓便在於,一劍即出,不入天門,便誓不罷休,神佛皆不可擋,也由不得他人閃避!

石子縛面色一冷,眼神飛瞥,劍芒寒光使他腦袋一沉,揮手抱琴,翻身而起,將琴比盾橫於面前。

許敢心劍落琴背,如遭巨岩,「嘡啷」一聲,劍身猛震。

許敢心手臂一抖,借力卸去些許餘震!而後他再度緊握劍柄狠命向前推去,似是用盡畢生的力氣,只為刺出這天門一劍。

「呲!」

劍透琴背,直點石子縛命門。許敢心,笑了。

然而石子縛同時一掌拍出長琴飛身而退,斷弦似劍,倒射中極為霸道的穿透了許敢心的心臟。琴弦有毒,人不覺便已化飛灰。許敢心就這樣彌散在天地間。

眾人見狀不悲不喜,唯有驚恐在心,飛灰在目。

這石子縛平日總是和顏悅色,治病救人,憑著一手高超的醫術,錦城人都尊稱他為活神仙,在錦城,就沒有他醫不好的病。

可當他殺起人來。真的是一日比一日兇險,許多人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活著,而當他們遇到石子縛后,連自己是怎麼死的也弄沒明白……

石子縛,力竭。爬在地上一動不動,似是被許敢心消耗殆盡!

那長琴也被許敢心一劍劈開。他的佩劍更是於前日被眾人聯手打落深淵。可即便是這樣,三大家族的人,也都不敢快速走來。

他們心中滿被忌憚充斥,被恐懼支配。誰也不知道下一秒,石子縛會不會翻身暴起,再現絕世毒藥。剛過去的他們也被送入地府相聚!

他們緩緩圍合,聚在一起,誰也不敢走過去。他們商量著,先扔過去一把劍刺透了石子縛的背。他們又拿出了數十暗器,抹上他們身上所帶的所有毒藥,一個一個的扔到石子縛的身上。

可是他們還是不敢過去。因為這樣的傷,石子縛受過好幾次,總覺得他死定了,可是他還是活到了現在。抵抗到了現在……

即便現在他們已經感受不到石子縛的呼吸,可在他們眼中,石子縛還是真的「生死不明」,是真的生、死、不明!

最後他們用掉了身上所有的武器,還是覺得不放心,用長槍當做杆子刺在石子縛的腰上,刺了三四槍,眾人一起猛力將石子縛推落懸崖。

這時,他們笑了。他們哭了。他們都坐下了。他們都傻了。他們一邊笑著,一邊流淚。

他們笑的很大聲「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哭的也很大聲「嗚嗚嗚嗚嗚嗚嗚」。

他們抱在一起互相撓著對方奇癢的後背,直到一個人把另一個人的後背挖透,挖到他們的心……

直到再次有人來到這個山巔,三大家族的人,帶回了唯一的一個倖存者。

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因為他已經面目全非,只有血肉的一些痕迹,才能依稀辨別,他是個人!

蘇家人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在用後背使勁的摩擦這地上的一塊碎石,雙手瘋狂的撓著天空。

……

錦城恢復了以往的寧靜,三大家族高調的做著善事。

城中的百姓開始逐漸知道,他們錦城的活神仙石子縛死了,死在了一個患有奇異怪病的病人手裡。

三大家族也聯名重金懸賞這不世出的名醫為其治病,說這是活神仙最後的願望,就是為了治好那個「血人」的頑疾。

三大家族又商量著給石子縛隆重的舉辦了葬禮,全城哀悼,三大家族族長親自為這錦城活神仙送終,主持悼詞。

據說許家家族的族長,還把本為自己準備的風水寶地讓給了石子縛安葬。願他早日超度,魂歸故里,再次造福錦城。

也就在此時,民間流傳起一篇悼詞,許多受過石子縛救命之恩的人家中,都為他立起了長生牌。

悼詞言:錦城有個活神仙,不想神逝人前面,三大家族行善事,願您安魂歸故里,家中立這長生牌,兒孫為您祈天憐,神佛皆在山水間,亡魂不知歸何處,善有善報惡得果,天地石子不得縛。

石子縛一生救過很多人,積善行德,行醫救人,起死回生,多被他救活的人為他行後代禮。

救人一命如同再造父母。雖然石子縛年紀不大,且未婚,可願以其後代相稱的人,卻大有人在。

也因此,他們記得三大家族的好,給他們心中的「再造父母」舉行了一場這麼隆重的葬禮。

在他們的心中,如此葬禮方在配得上,錦城的「活神仙」!

因此時,「感恩,感激」投奔也好,或是心中更加敬佩也罷,三大家族,經此一事,可是收穫了無數讚譽!在錦城的地位更是無可撼動。

「都是此間少年,不知該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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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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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不知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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