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逝人殤

第二章情逝人殤

漆黑的夜彷彿要吞噬一切，海風肆意呼嘯。

海邊，一個身著深色運動衫的男子佇立已久，「任務完成！我們撤吧！」樓陌冷靜開口，那人緩緩轉身，漏出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一張自己半年來日夜思念的面孔！

「言崢！竟然是你！你怎麼來了？」一陣狂喜湧上心頭，樓陌衝上去抱住了他。

「不放心你，來接你回家，」那個被叫做言崢的男子溫和地開口，聲音清冽如泉，「任務還順利嗎？有沒有受傷？」

「怎麼可能受傷！我的身手你還不知道嗎？」樓陌笑道。

「小陌，」言崢似是有些掙扎，「我有事跟你說……」

「回去再說，先上船，離開這裡，現在還不安全，莫奕塵隨時可能派人追上來！」樓陌打斷了他的話，推他上船。

「不，小陌，我……」言崢的神情很是掙扎，又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我們，我們分手吧！」

「啪！」樓陌手中的槍掉在了地上，她慌亂地撿起槍，抬頭看向言崢，試圖從他的臉上尋找到一絲玩笑的痕迹，然而，這個與自己相戀了十年的男子臉上神色認真，眼中寫滿愧疚和不安，在對上樓陌眼神的那一瞬間便錯開了視線，望向別處，不願與她對視。

「你……說真的？」樓陌緩緩地開口，聲音顯得有些嘶啞，堅強如她，此刻也有些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小陌，我這次來接你，就是想當面告訴你，我們之間可以是親密無間的戰友，是無話不談的知己，但，不適合做戀人，我們太了解彼此了，了解到讓我無法呼吸，如果在一起，我們之間的默契會在漫長的歲月中一點一點地耗掉，我們，並不合適，而分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說罷，言崢彷彿鬆了一口氣。

空氣忽然變得有些凝滯，樓陌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忽然竟覺得有些陌生，十年的相處，已經談婚論嫁，他竟然告訴自己，「不合適」，因為太了解彼此，所以「不合適」，「不合適」，多麼敷衍的三個字啊，世間一切感情的分崩離析都能用它來解釋的吧，說到底，也就是不愛了罷了，何必用這麼冠冕堂皇的借口呢！樓陌有些嘲諷地想。可笑自己還傻傻地以為十年的愛情長跑終於可以修成正果，以為和他心心相知沒有隔閡，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堅不可摧，可以相攜到白頭，如今看來是自己太過天真了呢，往事歷歷在目，曾經的山盟海誓、矢志不渝都成了眼前的諷刺，樓陌只覺得心彷彿被掏空了一般，已經不會痛了！

「我再向你確認最後一次，你，真的想好了？」樓陌一字一句地問道，聲音依舊有些嘶啞，卻透著一絲決絕。言崢，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收回剛才的話，我們還可以……

「……是，我早就想好了，只是不知道如何跟你開口」，言崢的聲音變得堅定，像是要努力說服自己一般。

「好，我們分手！」樓陌的聲音平靜而果決，一如她的人，絲毫不見拖泥帶水。既然你已放棄這段感情，我樓陌也不會苦苦糾纏，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非君不可！

「小陌……」言崢正要說些什麼，卻被忽然的手電筒燈光打斷，莫奕塵的人追上來了，樓陌一把將他拉到了船上，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被包圍了。

然而，莫奕塵卻沒有出現，為首的是連昊和其他幾個心腹，「樓陌小姐」，連昊開口，「老大對你的好，你就沒有一點兒感覺嗎？你這樣背叛他，良心不會不安嗎！」連昊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樓陌頓了一下，沉聲道：「我有我的使命，必須這麼做！」

「是我們老大看錯了人！」連昊揮了揮手，身後幾個手下壓著一個女人上前來，「這個女人，你認識吧，把資料交出來，我放你們離開！」

樓陌有些莫名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她並不認識她，正要開口……

「晨晨！晨晨！你們放了她！」身旁的言崢嘶吼道，「你們有什麼沖我來，她是無辜的！」隨即對上樓陌的目光，他有些心虛，卻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他緊抓住樓陌的手臂：「小陌，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是我對不起你，但與她無關！」言崢的神色幾近乞求，那樣的神色是樓陌從未見過的，原來，竟是這樣么！這一刻，樓陌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

「是因為她嗎？」她面無表情地問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是，是她。」聽到對方的確認，樓陌的心中再無一絲波瀾。原來他所謂的「不合適」，是因為有了更合適的人！看來是她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太過自信了，低估了距離對感情的磨蝕，是了，這些年來，他們各自出任務，聚少離多，他愛上別人也是常事，畢竟誰都不是聖人！只是他不該騙自己，十年的感情到最後竟然連坦誠相告都做不到了嗎？言崢，我真瞧不起你！

「多久了？」多年的特工生涯讓她將自己的情緒掩藏得很好，她的深情異常平靜。

言崢雙目通紅，顯得有些狼狽，答道：「三……三年……」

樓陌此刻竟無言以對，是他掩飾得太好，還是自己太蠢，三年居然都沒有絲毫察覺！

「呵！」連昊嗤笑了一聲，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嘲諷，讓樓陌頓時回了神，罷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樓陌揮去腦子中的這些事，盯著言崢的眼睛：「她不是我們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要告訴我現在出任務都可以帶家屬了！那樣的鬼話我不想聽！」

「她，她是今天來談判的軍火商的女兒，也是我們在這邊發展的線人，我這次能順利進島就是靠她」，說到這兒，言崢急忙解釋：「她真的是無辜的！她從未參與過軍火倒賣的事情！真的！你信我！」

「你們聊得差不多了吧，商量好了嗎？這人你們是救，還是不救？」連昊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又笑道：「樓陌小姐，你看人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嘛！」說罷又瞟了身旁被捆著的女人一眼。

「小陌，算我求你了，我從未求過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救她！」言崢這般的模樣，樓陌從未見過，他竟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卑微至此，那個高傲自負的言崢去哪兒了呢？

「你可知道，救了她，將置我於何地？我該如何去面對隊里的戰友？告訴他們資料已經拿到但為了救她又還回去了嗎？犧牲了那麼多人得到的資料就用來換一個她？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女人！你都不覺得可笑嗎！」

「我只想她好好的！」言崢堅持，「況且，她不是你，她沒有你的本事，沒有你的堅強，她所能依賴的只有我，而你不同，你可以……」

「夠了！我幫你救她」樓陌打斷了他，就因為我比她強，所以我就不會受傷不會死？當真是可笑至極！言崢，我從不知道你心裡竟這樣高看我樓陌！「言崢你聽著！我感念你這麼多年的陪伴，這一次，就算是還清了你我之間十年的情分，但你記住，你我從此兩不相欠！」將資料不著痕迹地遞給言崢，樓陌轉身下船，向連昊走去。

望著樓陌離開的背影，言崢忽的失了力氣，癱坐在船頭，嘴裡囁嚅，「小陌，對不起了，但是你必須死！」

在連昊五米前站定，樓陌開口：「把她放了，資料在我手上！」說著晃了晃手中的U盤。

「樓小姐，道上的規矩，您應該懂的！」連昊眼神看著U盤示意。

樓陌會意，「那就按規矩來，我數到三，咱們一起！」連昊點頭表示同意。

「一！二！三！」

手中的U盤向連昊拋去，與此同時，另一個心腹推了那個叫做「晨晨」的女人一把，那女人徑直向樓陌撞來……

猝不及防被那個女人撞上的一瞬，樓陌覺得腰間多了什麼東西，對上那個女人的目光，樓陌恍然發現了什麼，是隊里專用的MK95微型炸彈！驀然一驚，她怎麼會有隊里的專用炸彈！言崢！是你！想要把炸彈扔掉，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轟！」的一聲，樓陌徹底失去了知覺，眼前最後閃過的是那個女人嘴角嘲諷的笑……

不知為何，恍惚間，樓陌居然聽到了言崢的聲音：「小陌，自袁隊離隊以來，隊里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只有你一直固執地不肯臣服於曾副隊，認為袁隊的突然離開是曾副隊的陰謀算計，還暗自調查這件事，曾副隊原本沒有想要動你，畢竟你是那樣的優秀，韓林和俞玥的死就是給你的提醒，可惜的是，你並沒有領會到其中的意思，仍然繼續追查那件事，小陌，現如今讓你『犧牲』是上面的意思，烈焰不需要一個能力出眾卻不聽話的隊員！況且，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不要怪我！」

原來，這是個圈套，一個自始至終針對自己的圈套！樓陌啊樓陌，你可真是失敗，你所信仰的隊伍放棄了你，你所深愛的戀人要殺了你，哈哈……這世上果然從來就沒有什麼真心，是自己妄求了……

莫奕塵，對不起，我還是欺騙了你，利用了你對我的感情和信任，也許我所以為的正與邪並不那麼分明，欠你的，我用命來償，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