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幸福就是把靈魂放在最舒服的位置

公司餐廳小包間，青春痘和我坐了下來。

「你好，我叫朱瑜，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我叫陳弘毅，剛從基地那邊過來，還沒入崗呢。」我一邊打量四周環境一邊回答。

「哦，我知道，最近有一批從下面新晉選拔員工，看來你在基地混的不錯，一般人進總部來可不容易，」他讚許的說。

「阿，沒有，我沒有關係，就是比較幸運而已」我誠實答到。心想我要有關係也不至於到現在還莫名其妙被晾在這裡，連工作也不安排。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不用謙虛。不過總部的情況比較複雜，即使有些關係，沒有董事長那一派系的實力你最好注意點，這裡的水可是深得很」，他善意提醒到，邊把菜單遞給我。

「哦，是嗎，今後我多注意，今天我們就隨便吃點吧，謝謝你，朱哥，今後還請多多指教」我掃了一眼菜單，沒有點菜又遞了回去。

朱瑜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用感慨的語氣說：「哎呀，看你也是不容易，跟我一樣，沒有根基很多時候難免會走一些彎路，我雖然年齡比你大一點，但虧可沒少吃」。他拿起水杯和我碰了一下，想了想又補充說：「就比如剛才那張牌桌，針對我的那個帶眼鏡的和西裝男他們都是公司銷售派系高層的直系親屬，帶眼鏡的叫宋小濤，穿西裝的叫周揚。他們的父親或哥哥都是集團副總裁，平時他倆就經常勾搭在一起，他們對科技園裡沒有根基背景的普通人已經橫行跋扈很久了」。

「還有那個馬尾辮子的女孩，工作就是個不起眼的前台接待，但她姑姑是集團辦公室主任，算是老闆的人。還有短頭髮發牌的那個女孩，是我們科技園年輕派里的大姐頭，平時集團對外聯絡都是她做發布和公關，工作崗位超然。據說家族在省市裡政商背景很深。還有那個年齡大一些穿休閑裝的男子，是我們部門剛來的領導，底細我也不是很清楚」。

朱瑜是個很善良的人，他對公司內部人際關係了解很深。我們萍水相逢，他仍然選擇把很多公司內幕言無不盡的告訴我。從偏遠山村奮鬥到大城市站穩腳跟，他付出的辛酸遠比文字來的更多。

幸好，幸福可以來得慢一些，只要它是真的，晚點也無所謂。

吃飯的時候，唐風打來電話，約我明天詳談。

唐風確實很忙。第二天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又在吃盒飯。從早上開始約，到下午兩點才見著面，而且是在一間接待室的茶几上。

「不好意思，最近時間實在太緊了，公司忙著資本運作，老大需要接觸很多人，時間安排的很亂」。

「老大是誰？」我問。

「啊，你不知道嗎？老闆，董事長啊」他有些疑惑。

「哦，我說呢」我恍然大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聽說你到現在還沒定崗？怎麼回事，沒人找你聊過嗎？」

「沒有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哦，那我幫你問問」，他一邊抽紙巾擦嘴一邊掏出電話來。

電話通了，也不知道他跟誰胡聊了一會，然後扯到了我的名字，嗯嗯哦哦幾句之後掛斷了電話。

「你什麼時候得罪了吳秘書？你們有交集嗎」，他放下電話不解的問我。

「吳秘書是誰，我不認識啊？」我有些莫名其妙。

「公司二把手，集團總裁江總的秘書，剛才人力資源的李總說，吳秘書過問了你的安排，」

「過問我幹嗎，我都不認識他」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好吧，你別管了，我再問問，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你也別急，這兩天好好獃著，順便了解一下公司的情況」，唐風站起來收拾桌面殘骸邊走邊說。「你等我電話吧，我確實很忙，現在就不和你多聊了」。

這是個追夢的城市，繁華而喧囂。曾經有無數個像我一樣的年輕人因為夢想來到這裡，他們或為追逐內心野望而揮灑青春，或為實現人生價值而努力狂奔。就像它給我的第一份禮物，從一開始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到明白自己其實只夠做個普通人。然後人就長大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和朱瑜成了朋友，順便還結識了牌桌上的那些人。我們經常一起喝茶聊天，偶爾交流下牌技。朱瑜每天好像很悠閑的樣子，他告訴我這是戰鬥前的寧靜，馬上就要發起總攻了，到時候才會忙，但一直不說是幹什麼的。

三天以後，唐風約我晚上跟他一起吃飯，順便介紹兩個朋友給我認識。這次他把地點定在了科技園外一個叫翠柳酒家的餐廳。說餐廳其實有些褒義的意思，斑駁的門臉，破舊的台階實在讓人勾不起太多食慾，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時候，甚至以為自己搞錯了。遠遠看見唐風在門前招手才收起疑惑跟了進去。

裡面太熱鬧了，完全顛覆了我的想象。簇擁的人群堵在服務台前排著長隊，來來往往的服務員在狹小的空間里像魚兒一樣穿梭。里裡外外三重進出的房間里擺滿了支腳小凳，每個房間中間的區域就是幾張大圓桌，沒有編號也沒有固定位置，圓桌四周有空的地方不時有人插個凳子進去，其它人都見怪不怪的幫忙擠挪出一絲縫隙，有些體型偏胖的人乾脆端碗站著吃飯。這場面就像集市一樣哄鬧。

唐風揚著手中排號小票，「還有兩個，等著吧。」

這是何苦，我簡直無法接受。「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們換一家」。

「嗯￥#，我和老肖就愛這一口，你知道在這吃頓臭鱖魚有多難嗎，我們一年都排不到幾次的」他堅持說道。

我無語，嘆了口氣擠出人群。

「咦，你怎麼也在這裡？」剛到門口，意外看見公司里最近認識的休閑裝男在眼前閃現。

「你好，這麼巧，我跟朋友過來的」，我聳聳肩有些無奈的回答。

「你朋友挺識貨啊，」休閑男邊說邊擦身而過走了進去。

我順著身影看見他徑直向唐風走去，心想：「不會這麼巧吧」？

果然，世界就是這麼小，他倆搭著肩向我走來。

「給你介紹一下」，唐風遠遠招呼我。

「我們認識」還沒等他說完，我和休閑男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說道。

唐風楞住，圍著我們轉了一圈疑惑的問「你倆怎麼能認識，沒有道理啊」？

「我跟他也認識，是不是更沒有道理了？」一個俏生生聲音響起，牌桌上的短髮女子站在我們身後說道。

唐風傻眼了，搓了搓手裡的小票，沒想明白。正好聽到在叫我們的排號，便隨手抄起兩個小腳凳一言不發往裡面走去，我和西裝男見狀也各拿起一個凳子跟了進去。

「哼！」短髮女子斜了一眼唐風的背影，甩甩頭髮，走向服務台飲料區。

「給你們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肖總，公司證券部部長，這個是我同學，陳弘毅」

「你好，肖遠」「你好，我叫陳弘毅」。我們相互握手。

「點的幾個招牌菜，徽南口味有點辣，喝可樂解辣怎麼樣」？唐風從大圓桌角落裡擠出四個空位，邊擦桌子邊詢問我們。

「我都行，聽你的」我回答。

「我無所謂」肖遠也在一旁點頭。

「誰說喝可樂？一點都不健康，還是喝這個吧。」短髮女孩拿著一罐自釀酸梅汁挑釁的垛到他面前桌上。

唐風直接無語，不過還是接過酸梅汁，給我們每人倒了一杯。

肖遠好像很習以為常，微笑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那個，什麼情況」?我盯著唐風對準備坐到他身邊的短髮女孩呶呶嘴。

「哦，你們不是見過了嗎，司徒玥，傻妞一個」。唐風隨意揮揮手，一副大咧咧的樣子，看到旁邊殺人般的眼神又尷尬補充一句。「額，不過酸梅汁確實不錯，比可樂有營養，呵呵」。

「喂，能不能正式一點」，司徒玥用筷子重重敲了下他的胳膊。

「嗯嗯嗯，正式介紹一下」，唐風清清嗓子：「那個，司徒玥小姐，公司公關部部長，**中文大學高材生，正方集團科技園一霸就是她。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今天就是個打醬油的」。

哈哈哈哈！！我們幾個都樂了。

臭鱖魚上來了，似臭非臭似香非香的味道果然讓人食慾大開。辣椒和魚皮青紅相間，嗅之臭入嘴香的魚肉吃起來更是鮮美無比。這可能是我吃過最好的晚餐，但比起嘴角余香，更讓我銘記這個夜晚的，是它冥冥中改變命運走向這種無端無由的因果，興許就在揭示著一些宇宙真理和暗含的邏輯，讓所有卑微的生物無妄堅勇，讓生而自由的人們明志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