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章 綉活這件小事

庄稼人，哪裡有幾個會做綉活的，就連鄭老婆子自己也只會縫兩針衣服，補個破洞什麼的。

據說隔壁錢嬸子家的姑娘，就是從她錢嬸子手裡學了一手綉活，讓婆家高看了兩眼，硬是找了一個比較不錯的婆家。

鄭老婆子眼瞅著兩閨女身上的新衣服，幾次想要張口都沒張出來。

她還是第一看到她倆穿這麼漂亮的衣服，以前雖然她也有扯布讓村頭的人幫忙做一套，但用的都是粗布，連一點花紋都沒有，還會往大一點做，隔年好拆一點，繼續再穿。

小的，直接撿了大的衣服穿。

出嫁的鄭大丫還好，有穿過新衣服，后出的兩妹子都是撿大的穿，一年都難得有一件新衣服穿。

說綉活吧，更是扯淡，她自己都縫不出一件好看的衣服，能教什麼？

挺多就是教兩姑娘如何拿針線活。

上次不是沒想過包一點東西，讓隔壁的錢嬸子多少教一點，但人家藏得死死的，就是沒答應。

最後鄭老婆子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不了了之。

鄭老婆子以前也覺得，自己家條件雖然在葉家村不算最好的，也比不上不足，比下有途。

她的幾個姑娘也生得不錯，即使針錢活不出彩，但幹活勤快，以後肯定不會差。

但她沒有想到，其實只要收拾好，她的倆女兒不只是不錯，相貌居然還透著幾分漂亮。

想想也是，她倆平時經常幫家裡幹活，山上山下跑著，皮膚曬得黑赤的，平時又撿的破衣爛衫穿，又不會打扮，想怎麼漂亮也漂亮不起來。

但現在就不一樣，明明是最簡單的衣衫，卻正好合身，挑肩掐腰的，既素雅又合身，硬是將姑娘家的漂亮從三分襯到了十分。

再看一眼大兒媳婦，果然也是個漂亮的，明明穿著最簡單的衣服，頭髮盤起來，再墜著一根銀釵，秀麗的五官，特別養眼。

鄭老婆子似乎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兒媳婦長得這麼漂亮，連村裡最出名的錢嬸子家的姑娘都比不上。

雖然她粗聲粗氣的，教兩個姑娘時也一副沒耐心地模樣，但若兩丫頭真縫錯了，也只是罵幾句，沒動手。

一開始還只以為兒媳婦要求高，但等到兒媳婦看兩丫頭暫時縫不出一個子卯寅丑來，她沒有耐心地揪了幾片碎布頭子，硬是做了幾朵漂亮的頭花。

從來沒發現大兒媳婦的手這麼巧過，把兩丫頭的頭髮一拆，重新盤過之後，點綴上頭花之後，如果只光看上半身，不看下半身，差點兒成了鎮上的姑娘。

到太陽下山的時候，楊香薇還做出了兩個小娃娃，穿上兩丫頭縫得扭七扭八的小衣服，還挺可愛的。

沒有合適的東西做頭髮，她就給娃娃的頭上縫了帽子，用碎布條編了辮子，弄成了小姑娘的樣子。

「嘖嘖嘖嘖……真丑！」

她一把塞到兩姑娘的懷裡，一個一個，滿臉的嫌棄，也不知道說的是她倆，還是它倆。

「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都能給娃娃做衣服了，瞧你倆，連縫個針都成問題，以後學想指望你倆給我做衣服呢。呵呵，我看我做白日夢吧！」

屋裡的鄭家人：「……」

屋外的鄭武堯：「……」

為什麼一回來，就聽到他媳婦在罵人？

「大嫂，就算我兩妹子再差，她也不會跟你一樣黑心肝，把別人的小叔子鬧得退了學，連學都上不了，也不會把人家的小姑子二話不說，就賣了人！」

鄭武文在外面好哄歹哄，被自家大哥給哄了回來，不想一進來就聽到大嫂在罵人，本來就有火的了，哪裡就忍不住，直接就罵了出來。

鄭武隆還是小孩子，不過剛十歲出頭，不敢罵，只能躲在自家二哥的身後。

「我樂意，怎麼樣？」

楊香薇根本不懼，直接罵了回去。

「我能擼了你的學堂，也能重新給你弄一個。」

「你有本事被退了學，重新再找一個回去找啊？都多大的人了，還靠家裡養，有出息啊？別以為會念幾個書就了不起，要不是全家為了供你一個，會三天兩頭想吃口肉都吃不起？」

「看看你躺在床上的爹娘，差點被賣掉的妹子，再看看你都十歲了，還撿著你衣服穿，只能跟著你認識幾個字的三弟，他們有事情的時候，你幫得上忙嗎？」

「小子，你要真有本事，也不會只能拉著三弟逃家，連家也不回。」

……

鄭武文氣得連脖子上的筋都冒出來了：「你……」

鄭武隆嚇得夠嗆，連忙拽他：「二，二哥，你冷靜一點，二哥……那是大嫂。」

「我怎麼樣？我就是作了，怎麼了？我作了，我能弄回來，你能嗎？不能就給我閉嘴。」

「我……」

鄭武文還想反駁，剛得到實際好處的兩鄭妹子直接跑過去，拉住了二哥，硬是不讓他說下去。

開什麼玩笑，現在大嫂好不容易對大家好點，他要是再作，把大嫂作發火了，大家就跟著完蛋。

自被賣了一場之後，她倆比二哥更清楚的認識到——這個家能夠做主的到底是誰，惹天惹地，絕對不能惹他們大嫂。

其實她們大傻也沒有大家想的那麼恐怕，很好哄的。

只要她倆好好乾活，多做少說，大嫂對她們也挺好的。

做飯的時候，不僅教她們手藝；吃飯的時候，也會讓她們吃飽肚子；更重要的是，連娘包了東西求隔壁的錢嬸子教的針線活兒，大嫂二話不說就教了她們。

只是她倆手有點笨，弄了這麼一天，也只縫出來一個丑兮兮的東西。

唉……

什麼時候，她們才能夠像大嫂那麼厲害呀？

「大嫂，你別生氣，我二哥就是愛嘴上巴巴，心還是軟的。」

「就是就是，大嫂，你給我們做了一天衣服，也累了吧，趕緊坐下休息，我們去給你做吃的。」

「大嫂，你中午吃的麵疙瘩，根本就不頂餓。我看廚房還剩得有滷肉，到時候切好做菜吃吧？要是大嫂覺得我做菜不好吃，大嫂再教我做幾個，晚上我們吃個大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