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回來了
回到合歡院,她徑直走向小廚房,就著現有的食材,做了幾個家常菜。
老太妃是被侍候慣了的人,沒見過那些菜式,好奇之外仍是好奇。嘗到那些自己不曾吃過的東西時,眉心一動。
「真看不出來,你這丫頭還有一手!」
「那是!這些算不得什麼,我的拿手菜可多了!」別的她不敢說,但對於一個在外求學工作慣了的人,廚藝肯定不會太差。
老太妃深深看了她一眼,想起自己的兒孫,不由得嘆氣起來。
謝書引狐疑地看著她,「您有心事呀?」
「唉!」老太妃放下手中碗箸,痛惜道:「我那兒子媳婦都是無福之人,早早就去了。如今大孫子病逝,小孫子在外多年,府中只有我這老婆子……年輕時誰還敢放肆,如今是老了,就連下人都能欺上頭來。」
這話她不知如何接,只能選擇當一個聽眾。努力在記憶中尋找,卻並沒有太多關於成王府的記載。
「你雖行為粗鄙,但從言語中,我知你身份不淺。我不問你出處,你也別嫌棄我麻煩。等我那小孫子回來,你如果要走,絕不強求。」活了大半輩子,她卻也不願意勉強人。
謝書引有些無語,她就當這是在誇自己了。不過說起成王府的二公子,那可是個傳說,不免好奇幾分。
「後面的事後面再說,老太妃想要我做什麼直說就是。不過明日我需要請假一天。」來到京城,怎麼也該去家裡看看呀!
老太妃沒有問她去處,也沒有問做什麼,只囑託她辦好分內事,其他時間自行支配。兩人歇下,一夜無話。
謝書引起了個大早,她擔心安定侯過早離府,專程來門口蹲守。
謝均安正準備去上朝,出府門就被人攔下,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瞪大眼睛。「你是……」
「父親,我是書引,您不記得了嗎?」
謝均安有些恍惚,看到這個可憐兮兮,與前妻有著七分相似的小丫頭。他環顧四周,見並沒有人看見,直接把人拽到了一邊,低聲叱問道:「不是說你娘已經……你怎麼……」
「父親是想問我娘死了,為什麼我沒死嗎?」她裝不了可憐,冷哼著道。
「不是!」謝均安心虛著,實在弄不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收到的消息是妻子病逝,女兒餓死,如今這個女兒好好地站在面前,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老爺,該去上朝了!」管家上前提醒,打破了父女倆的僵局。
謝均安驚魂未定,加之疑惑,只得搪塞著,讓管家將她安頓好,自己先去上朝。
如今這府中早已非昔日可比,管家縱然曾受過夫人的恩惠,到底現在當家人已變,將謝書引安頓在一個小院子,立馬去稟報三夫人。
府中上上下下都是三夫人的眼線,早在她出現在門口時,那邊三夫人已經收到了消息,母女三人正在商量對策。
「娘,這謝書引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她死了嗎?」謝淑賢再沒有往日外面那般淑女,臉上滿是惱火。
謝書引回來意味著什麼,她比誰都清楚。她若真的和她那個娘死了,自己就是府中的大小姐。可謝書引的存在一直在提醒她,再如何,自己都是一個庶女,這是她最不願意提起的痛!
常三娘沒辦法,看向自己的小女兒,「青研,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
當初相信這個女兒,才將事情交給她去做,如今倒好,留下一個禍害。
謝青研也懊惱不已,「我怎麼知道?」當初任遠初給她做了保證,才有後來的任家來京,那人要是敢騙她……
謝淑賢見她臉色不佳,給常三娘使了個眼色,「娘,您也別怪青研了,這事兒經手之人就那麼幾個,左右任家不日就到京城,到時候尋個機會,問上一問就得了。」
「更何況如今是娘當家,還怕她一個小丫頭翻天不成?」雖然謝書引的到來讓她們堵心,卻也今非昔比。
她們最大的籌碼,就是父親對娘的寵。
常三娘也贊成這樣的理,立馬端上自己當家主母的樣兒,嘴角一勾,「走,我們瞧瞧那個丫頭去!」
那邊謝書引待著的小院子,已經不能用小形容了,除去一張茶几一張床,只剩下庭院中蕭索的雜草。她冷笑著,這院子曾是自己的不假,只是已經被院牆隔了大半,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
而裡間的東西也被洗劫一空,倒是沒多少灰塵,也不知誰這麼勤快。
外面傳來吵鬧聲,回頭一看,花枝招展的三個女人出現在門口,並後方十多個丫鬟婆子。
謝書引冷笑,這是打算給她個下馬威?
還不等對方說話,她怯生生走過去,彎腰行禮,「三姨娘好,二位姐姐好。」
這一生三姨娘讓三位的笑僵在臉上,這個稱呼一年沒有聽到,她都快忘了……
常三娘強顏歡笑,上前欲拉住她的手,卻被謝書引巧妙躲過。她尷尬一笑,「書引,你這丫頭怎麼才回來?我們聽到你母親的消息,實在難過,老爺礙於公務,不得前去。當時派人去接你,哪知那群奴才實在欺人,竟說你也……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呀!」
她一副母女情深的樣子,端足了當家主母的架子,謝書引冷笑,這人真是個演戲高手。
既然這樣,她就陪著演一出又如何?
「三姨娘別騙書引了,剛才父親都說了,是三姨娘不讓父親派人去接我,書引愚鈍,真不知該相信哪一個了。」
常三娘臉上的笑掛不住,輕斥道:「凈胡說!你父親忙於公務,想是給記混了。」
謝書引心下冷哼,既然這麼會演,看我不噁心死你們!
「三姨娘只知其一,哪裡知道這一路的辛酸呀……」她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左一個「三姨娘」,右一個「三姨娘」的,謝青研終於聽不過去,爆發了。
「謝書引,我娘現在可是府中的當家主母,請尊稱一句夫人!」自己的才藝聞名京城,這一句又一句的「三姨娘」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的身份。
「父親什麼時候娶了續弦嗎?」謝書引一臉迷茫地望著眼前三人,而後低聲啜泣,「我娘屍骨未寒,父親竟然再娶,凌岳國法向來……」
她這一通通的大道理說得幾人眼角突突跳。
凌岳國法如何,她們當然知道。若非如此,憑著父親對娘的寵愛,早就扶正了,還用在此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