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足球聯賽

2000年12月24日，龍騰冠名的世俱杯在香港九龍體育中心完美謝幕，皇馬球隊絕地翻盤，擊敗了博卡青年隊，完成了復仇，讓球迷陷入了狂歡之中。

國際足聯住席約瑟夫·布拉特出席完閉幕式，在陳卓的牽針引線下，袁為民從內地趕來和布拉特見面。

袁為民目前還兼任著足鞋住席，所以也算有點干係。他身後帶著兩副手，一個是足鞋副帥閻世多，一個是副將南用。

袁為民和陳卓打過招呼之後就和布拉特湊到一起拉關係去了。留下兩個副將和陳卓攀談起來。

「陳先生，您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

閻世多恭維的對陳卓說道。

改革專家閻世多，1952年生，今年48歲，正是年富力強的黃金年齡。他從來沒有踢過足球，也不太懂足球，但他通過看足球，寫足球文章，成了袁為民眼中的改革專家，認為此人有大才，通過他的改革，一定能讓中國足球一飛衝天！

於是，閻世多在2000年進入足鞋，2001年接任袁為民擔任住席后，上任僅半年後就作出暫停甲A聯賽升降級的決定；摸底排查大力反黑；說出球員違反紀律「殺無赦，斬立決」的豪言；親自下場為女足友誼賽踢球；鼓勵青少年足球俱樂部自己養豬為孩子們改善伙食..........

他也常常說豪言壯語。

「既然幹了足球，干不好，幹不了，我走人！但任何人不能吃著足球的飯，翻臉卻不認人，是和尚，都要剃光頭！」

「橋歸橋，路歸路。裁判風波是中國足球發展的一個強大動力。因為有問題並不可怕，解決掉不就進步了嗎？」

「中國足鞋歡迎媒體宣傳、監督和批評，但不讚賞吃著足球飯卻往裡扔沙子的人。」

「中國足球就像一個被八光衣服的人，什麼也不怕，輸球也要輸得乾淨！

閻世多想做事，想做成事，但因為不懂足球，所以經常做無用功，就像是南轅北轍一樣，你越是跑的快，其實距離目標越遠。

閻世多就像是明末的崇禎，徒有一腔豪情，但其實做事都只憑感覺，並沒有深入的了解足球的發展規律。很多決策都是一拍腦袋來決定，衝動，霸道，自以為是。

就像這次世界盃預選賽一樣，他認為，國家隊的那些球員不團結的原因是內鬥，平時這些球員為了各自球隊的比賽在賽場上互相你打我，我打你，都是敵人！現在集合到一起還能團結了？

為了能讓國字隊球員安心集訓，他將當時國內運行了十年的最高級別聯賽甲A聯賽給停賽了，就是為了讓入選的國家隊球員能安心踢球！

如此殺雞取卵，豪賭一個未必能成功的世界盃資格，可見此人不懂足球，不尊重足球客觀規律到了何種程度！

在他任期內，球員害怕他、球迷厭惡他、投資人對抗他、上面不支持他、下面有人想要頂替他，他在尷尬中失去方寸，成了誰都理解不了的「怪物」！

終於在2005年在內外交困之下，一事無成，明升暗降到總局養老去了。當年崇禎皇帝弔死煤山時的心情，估計就是這樣吧。

另外一位副將，是人送外號智多星，四處救火的南用。

名字叫南用，其實很好用。

至少在閻世多在任時，他盡心儘力輔佐，做了很多事。

南用1962年出生，今年38歲，以前也沒玩過足球，是總局坐辦公室的文職幹部，33歲副廳級，年輕有為，足智多謀。35歲的時候調入足協擔任副住席，憑藉自己在機關養出來的能力，左右逢源，連消帶打，很快把足協內的關係理順了。如果給南勇定位的話，他就是智多星吳用這樣的人物，非常善於出謀劃策、處理矛盾糾紛。

在他任上，化解了2000年國安退賽危機、進諫閻世多擊破足球G7聯盟、打破央視轉播堅冰、帶來2億美元的贊助合同、建議發展青少年足球.........任何一件事單獨拿出來說，都能看出此人能力。

但是，他也不懂足球，他懂的只是官場而已；就像水滸中的智多星吳用一樣，吳用其實不懂軍事，但他懂人心。

不懂足球的南用沒有將足球發展壯大的策略，他會的只是如何壓制俱樂部、如何從中獲利。所以，在他任期內，中國足球沒有進步，但是各大俱樂部卻與足鞋一團和氣，一起發大財。

為什麼不能讓真正懂足球的內行人去領導足球呢？

足鞋前後歷任十屆足協住席。其中前四屆都是球員出身的功勛人物。第一屆黃中出身足壇中鋒球員；第二屆李鳳樓，解放前的著名球員，與南方李惠堂有南北二李之稱；第三屆年維泗，著名足球運動員出身，有中國足球教父的外號；第四屆是王俊生，足球門將出身。第五屆袁為民，排球出身，從他這一屆開始，足鞋領導就與足球沒什麼關係了。

之後的閻世多（文職出身）、謝啞龍（田徑出身）、南用（文職出身）、韋迪（水上運動出身）、蔡振華（乒乓出身），典型的外行領導內行。

一直到2018年，足協改革完成，足協成為歷史。球員出身的高洪波、女足名將孫雯、球員李鐵進入管理層，足球這才重回了正軌，但他們都只是副手，有些事也無能為力。

讓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尊重客觀規律，少些急功近利，這樣才能真正促進行業的進步和發展。

但是，矮子裡面拔將軍，閻世多和南用的組合，比起後世的那些人，還是有些政績的。至少在他們任期內，國足以小組第一的成績出出線，打入了世界盃。

此後的那些人，只會尸位素餐，死要錢。將所有的發展經費用在高價聘請外國主教練上，每次都要簽五年以上合同，並規定如果違約需要繳納違約金，然後他們每次不到一兩年就違約，每次除了全額支付五年薪酬，還要支付大筆違約金。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就像《讓子彈飛》里的台詞：「得先讓豪紳出錢，帶著百姓捐錢。豪紳捐了，百姓才跟著捐。錢到手后，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

至於外教們拿的是三還是七，那就不得而知了。很多洋教頭來中華不就是為了這點錢嗎？

比如卡馬喬，幹了不到兩年被解約，按約定應該得到巨額違約金，但後來分贓不公，他直接在國際足聯把足協起訴，最後如願得到了5000萬元的全額違約金，雖然壞了名聲，但得到實惠。

唯一帶有良心的洋外教是銀狐里皮。當年老爺子哪怕在成績最差、罵聲最高的時候也沒有想過退縮，依然帶著國足努力前行。

但這時候，又有某人想要模仿閻世多的豪賭。

當年閻世多將甲A停賽，召集優秀球員備戰2002韓日世界盃；如今某人強行徵召球員放棄俱樂部比賽，進行軍事化訓練，捨命一搏2022卡達世界盃。

可結果卻是在40強小組賽，國足自擺烏龍輸給敘利亞。老銀狐氣的主動辭職，實在帶不動了。

要知道，主動辭職屬於違約，他不但放棄了每年1.8億元的薪金，還需要賠付違約金。但老銀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寧可違約也要辭職。

足球的發展有其自然規律，比起培養一兩個傑出球員來說，打造良好的足球生態更加重要，但當某些人可以為了個人正績肆意破壞這種生態的時候，這種足球是沒有未來的。

老銀狐下台之後，某些人並沒有反思自己，反而認為是那屆球員不行！實際上，那屆球員已經付出了很沉重的代價，當他們回到俱樂部之後，很多人已經沒有了主力位置。

但是某些人不這麼認為，他們覺得這屆人不行，我就從國外招人！於是歸化球員這個新名詞開始頻繁出現---------炎黃種踢球不行，那我們就換歐非種啊！

之後又頻繁出花招，每年投入80億建設校園足球，校園足球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讓足球教練教像學校老師一樣在學校里利用業餘時間教小孩子踢足球！

這一套校園足球模式，顯然是在拷貝德國足球崛起之路。

當年德國足球遭遇可恥的失敗之後，沉淪了十年。為此德國制定了一項名為「培養天才」的年輕球員培養計劃。

他們每年都投入數百億歐元到「青少年培訓」上，在各大校園裡建立起了完備的青訓體系。

並且強制要求，德甲和德乙的所有球隊都被要求設立青訓中心，否則將被取消聯賽資格。

在學校上學的學生，只需要年滿7歲就可以去校園球隊接受實訓。從12歲起每周訓練四次，從15歲起最出色的球員升入俱樂部所屬的寄宿制學校，接受俱樂部的最高水平的訓練。

十年卧薪嘗膽之後，德國7~15歲男孩共有足球隊8萬支，16~19歲男孩隊1.8萬支，女孩隊0.6萬支。成年男足隊6萬支，成年女足隊0.4萬支。遍布全國的足球俱樂部2.5萬家，俱樂部成員630萬人！

德國戰車啟動之後，鋼鐵洪流幾乎是以橫推之勢碾壓而來，德國足球在歐洲重新崛起。

但是德國和中國的國情不同。德國足球有八十多年的傳統，即便是二戰時期也沒有斷絕過，德國人喜愛足球，歷史上也是足球強國。

而中國足球，傳說有八百年傳承，但也就是傳說而已，並未形成競技項目，只是上層貴族的蹴鞠遊戲。真正足球在中國崛起，也就是近幾十年的事。所以說，中國人並沒有太過狂熱的足球追求，在中國小學里，連體育課經常被語文、數學老師佔用，足球教練卻用不會踢球的體育老師暫代，就這樣的水平，竟然還奢望著在普通校園培養出足球天才少年？

而且學習德國也沒學徹底，德國要求各大俱樂部都要建立青訓營，作為校園發現足球天才後進一步培養的基地，否則不準參賽。而我們則不要求俱樂部建立青訓營，制定了一個必須有一名23歲以下球員首發的莫名其妙規定。

至於那個校園足球每年建設1萬所足球場計劃，反正撥款是撥了，至於你看沒看見，那就是個人視角的問題了。

中國國情特殊，等校園足球里培養出優秀的足球天才，還不如讓國家隊招納白色和黑色的歸化球員靠譜些。

但是，一群白色和黑色的歸化球員在賽場上為國家隊衝鋒陷陣，球迷們還有臉高唱國歌加油助威嗎？就像後世的法國隊一樣，國家隊賽場上一水的黑人球員。不知道的還以為法國是個非洲國家呢，你說尷尬不尷尬？

與其搞這些花樣，不如踏下心思來，努力搞好青訓，構建良好的足球聯賽生態。任何急於在短期內為自己撈正績的行為，都是急功近利的自私行為。

陳卓和閻世多和南用互相交流新千年的足球發展現狀，都很有感觸。但雙方都認同一點，那就是要發展好青少年足球，為現在的足球補充新鮮血液。

「在今後10年內，我們將重點培養30名、省級會員協會，重點培養20名重點城市會員協會和職業俱樂部，重點培養10名青年教練員。」

「開展足球進校園、進社區、進鄉鎮。每城百隊，城城有足球，月月有比賽，區區有場地，縣縣能踢球。」

閻世多向陳卓描繪自己的宏偉大計。實際上，閻世多確實這麼努力過，結果什麼都沒幹成。

「很棒的想法，我認可足球應該擴大，卻不認為應該普及化。」

陳卓和兩人交流起來。

「陳先生，你的意思我有點不明白，既然足球要擴大化，為什麼不普及化呢？」

南用在旁邊好奇道。

「我說中國足球應該擴大化的意思的是因為，中國的職業球員太少了。簡單用各國註冊的足球運動員數量來做一個對比：西班牙4050萬人口，註冊球員670萬；德國人口8210萬，註冊球員630萬；克羅埃西亞只有466萬人，但註冊球員也有9萬人；日本人口1.2億，註冊球員100萬；韓國人口5100萬，註冊球員30萬；中國人口12億，註冊球員0.8萬人。」

「泱泱中華，12億人口，卻只有0.8萬註冊球員，說實話，比例有點小。伊朗，伊拉克，甚至越南的註冊球員人數都比我們多。」

「註冊球員的數量不能代表一切，但就像金字塔一樣，如果沒有龐大的基數，是不可能有龐大的頂端精英的。所以，建設更多的足球學校，更多的青訓隊伍以擴大註冊球員的數量是很有必要的。」

「這就是我說的足球應該擴大化的原因。」

陳卓的分析，閻世多頻頻點頭。中國人用兵講究「多多益善」、「人多力量大」，如果手下多些人才，他可供選擇的空間也更大不是嗎？在這一點上，他是很認同的。

「至於說不普及化，則是因為足球是一種職業，是一種技能，從本質上來說，和鐵匠、畫家、音樂家一樣，都是有特殊職業技能的人。既然是特殊職業技能，那還真就沒必要搞全民普及教育。你見過全國都當鐵匠、全國都學繪畫、全國都玩音樂的嗎？比例適當即可。」

「我們和西方國家不同，我們現在正在集中精力搞農業和工業建設。而足球屬於第三產業里的娛樂行業，我們國家現在還沒有資格去放鬆下來將娛樂產業作為主業去打造。」

「以中國現在的聯賽規模，註冊球員擴充10倍，達到8萬左右上下浮動，便足夠了！太少了無法百里挑一；太多了會造成球員無球可踢，浪費資源。」

陳卓的意見在邏輯上很有道理。閻世多自稱改革專家，對紙面上的東西很有研究，也認為陳卓的意見是對的。

「陳先生，目前我們國內的聯賽是甲A、中甲、中乙三級聯賽，每個聯賽16支隊伍，也就是48支球隊，每支球員30多名職業球員，所以國內現在8000名註冊球員，真正能參加比賽的不過才1500名球員左右。把註冊球員擴充到8萬人，會不會太浪費了？」

南用在旁邊提出了疑問道。

「浪費嗎？我們現在註冊球員8000名，真正以踢球為職業的1500名，相當於5.3選1。」

「以英國為例，他們國家人口6600萬，足球註冊運動員450萬！英國職業聯賽4個級別，非職業聯賽5個級別，加起來一共9個級別200餘支球隊，大約有6000人以踢球為職業。從450萬個註冊球員中選6000人，比例是750選1。」

「以德國為例，他們國家人口人口8210萬，註冊球員630萬。德國職業聯賽5個級別，非職業聯賽6個級別，加起來一共11個級別250餘支球隊，大約有7500人以踢球為職業。從630萬個註冊球員中選7500人，比例是840選1。」

「義大利、西班牙、法國這些足球強國的挑選比例也差不多都是如此。我們沒必要像他們一樣有那麼大的浪費。但5個註冊球員裡面選1個踢職業足球，這可供選擇的面也太窄了吧！」

陳卓用數據來進行了一個類比。閻世多和南用頓時覺得國內球員確實太少了。不說千里挑一，百里挑一，現在是十里挑一都做不到啊。這讓一向自詡12億人口大國的他們有點難以接受。

「如果註冊球員人數擴大，就很有必要建立更多級別的聯賽。為球員提供更多的工作機會。目前國內的三個級別聯賽有些太少了。至少應該建立九級聯賽。」

陳卓向他們講出了自己的足球聯賽計劃。

「九級聯賽？需要擴充這麼多嗎？」

閻世多以為自己的想法就夠大膽了，想不到陳卓的想法更超前。

「不錯，三個職業聯賽、三個業餘聯賽、三個學生聯賽。」

「三個職業聯賽為：超級、甲級、乙級。三個職業聯賽為全國性質的比賽。」

「三個業餘聯賽，分別為省級聯賽、市級聯賽和縣區聯賽。屬於地方性比賽。」

「三個學生聯賽，分別為小學聯賽、中學聯賽和大學聯賽。這屬於u23以下青年聯賽，可以為正式的俱樂部補充人才。」

「專業的工作，讓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足球，讓有志於踢職業足球的青年做踢！作為領導者，需要建立大量的職業培訓機構，建立完善的比賽循環，制定透明高效的選拔人才制度，建立一支廉潔的監管隊伍，之後交給市場去運行。」

「我聽說你為了選拔優秀球員，準備讓甲級聯賽停賽。這是錯誤的。健康的聯賽生態，才能培養出高水平的球員，競爭的環境才能促進球員的成長。」

陳卓的批評讓閻世多聽的老臉一紅。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說他，以他獨斷專行的性格，早就爆發了，但是面對陳卓的批評，他不自覺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