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頭
第二章老頭
林軒等眼部的發熱一消散，立刻把李睿拉至病房門外，問：「你媽的病是不是出在內臟上？」
李睿微微怔了一下，因為他記得自己並沒有告訴林軒自己母親生的是什麼病，此刻被他這麼一問，心裡免不得有一絲驚訝，說：「沒錯，醫生說是內臟器官衰竭，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林軒本來只是根據黑色死氣冒出的位置猜想的，誰曾想一猜就中，眼下被李睿這麼一問，只好搪塞道：「我看阿姨氣若遊絲，雙目獃滯，估計問題應該出在內臟器官上，可能非藥石能夠回天啊！」
李睿大喜，連忙問：「像我母親這種情況，有沒有什麼偏方可以試一試呢？」
林軒無奈地搖搖頭，說：「我也只是瞎猜的，我又不是什麼江湖郎中，哪來的偏方啊！」
「哎……」李睿惋惜地一拳砸在手心上。
林軒明白他是大孝子，但是這事兒自己真的幫不上忙，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說實話，器官衰竭這種病其實就是自然規律，非人力可為，只要你多陪陪阿姨，做到問心無愧就可以了。」
李睿有些傷感地點點頭，為了給母親治病，他至今連個對象都沒有，這些年掙的錢，全都花在了老母親身上，所以他也知道，林軒說的是實話，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陪陪老母親，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林軒說：「你先忙吧，我得趕緊去眼科看看眼睛，咱們明早公司見。」
「好！」李睿揮揮手，目送林軒走進了電梯。
林軒從住院大樓出來，直奔眼科而去。
掛專家話看眼睛的人比較多，拿著挂號單還要排隊。
林軒坐在科室門外的長條凳上，琢磨著自己剛才的奇遇。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只要與別人的目光有交匯，便可以預見此人的近況。
這種感覺很奇妙，不知道是不是跟這次眼部受傷有關，反正只要他一看到別人的眼睛，當有黑色死氣出現的時候，他的眼睛就會不斷的感到發熱，而且這種過程就像有一股熱流一般從丹田處涌了上來。
林軒坐在長條凳上閑著無聊，低頭苦思冥想，覺得自己剛才那番奇異現象恐怕和看相之類的有關，於是趕緊掏出手機百度起來，只見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男子面相看五官，女子面相看流年。天庭飽滿吃虎飯，地闊方圓掌大權……」
林軒結合著剛才的境遇，一頭扎進各類面相解說當中，如饑似渴的閱讀起來，並且時不時的邊看邊實踐，在周邊尋找著目標，仔細地觀察前來就診的病人，有幾次與人目光有交匯，而那些黑色的死氣多多少少的都從不同部位冒了出來。
只是，他感到這股熱流越來越趨於穩定了，甚至還讓他感到有幾分舒服，有種暖暖的感覺。
過了兩個多小時后，終於輪到林軒就診了。
坐診醫生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白頭髮老頭，面容清瘦，氣色紅潤，頗有幾分鶴髮童顏的味道。
他雖然身著白色大褂，但仍然難以掩蓋他那一身穩如泰山的氣場。
「眼睛哪裡不舒服？有什麼癥狀？」老頭職業性地詢問道，聲音很洪亮。
林軒試圖與他有目光接觸，一邊望著他，一邊說：「下午好像喝錯了什麼東西，當時只覺滑膩和黏稠，等那東西下到食道以後，我就時不時的感覺有股暖流直往眼睛上沖，眼睛有些發熱的感覺。」
老頭指了一下身邊的椅子，說：「你先坐那兒，我看看你的瞳孔。」
林軒應聲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著他戴著橡膠手套，拿著裂隙燈走了過來。
老頭看了看他眼眶內並無什麼淤血，眼部晶狀體也未受損，於是放下裂隙燈，撥弄眼皮，仔細對著瞳孔反覆又檢查了幾次。
林軒只覺得老頭的動作嫻熟且輕柔，或許是因為他態度十分認真負責的關係，他整個過程心情非常舒適，這倒是讓他對這位老者，憑空又起了幾份敬意。
「我剛才檢查過了，眼睛沒受什麼傷，各處表層結構都很正常，我估計你應該是最近過於疲勞的原因吧！休息幾天就好了。」老頭摘下手套，站在旁邊和顏悅色的說道。
林軒用手摸了摸眼睛，微微有些納悶，於是他仍然不放心地問：「不用做全身檢查嗎？會不會是食物中毒引起的啊？」
老頭剛一返身落座，聽林軒這麼問，抬頭望著他道：「你說的有一股暖流直衝眼睛什麼的，可能只是你過於疲勞生理機能產生的幻覺罷了，其實你的眼睛真的沒有什麼問題，沒有必要去費那功夫做全身檢查，白瞎了自己的錢。」
林軒終於在老頭抬頭的那一刻，捕捉到了他正面的目光，這次他猛地發現，老頭頭頂上罩著一團傘形的紫色氣體，而且似乎還有越來越濃郁之感。
這一次，他上涌的暖流更加穩定了，甚至發熱的程度也是微微一下而已。
林軒笑了，說：「那我就放心了，謝謝你。」
「不用謝。」老頭客氣地回應道。
林軒看了看老頭桌上擺放的幾瓶抗血壓的葯，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不住關切地說：「老人家，您要多保重身體，我看您一臉福相，紫氣纏身，說不定近來就要行大運呢！」
老頭聽了，怔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患者會對他說這麼一番話，然而，多年的職場沉浮又讓他對這類漂亮話不由的產生了一絲小期待。
但是，身為醫院多年的老骨幹，他很快就覺得林軒說的僅僅是漂亮話而已。
「呵呵，謝謝你的話，確實讓我開心了一下，不過到了我這把年紀，那些東西也就不去強求了。」老頭有些落寞地笑道。
林軒說：「我不可能看錯的，請相信我，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一個星期以內您行了大運，可以聯繫我，大家做個朋友嘛！到時候醫院有病患者去世，您給我介紹就是了。」
「好吧，承你貴言了，如果真的行大運，我肯定會交你這個朋友的。」老頭嘴上這麼說著，接過林軒的名片，卻漫不經心地放到了桌上那堆散亂的資料架上，壓根就沒有要保存名片的意思。
林軒尷尬地笑笑，但是他不想就此放棄，看到桌子上還擺著一盒老頭的名片，便抽了一張，看了一眼上面「張延鶴」三個字，然後特別鄭重的放進了自己西服的內襯裡。
「好吧，那我一個星期以後聯繫你，我相信我不會看走眼的。」林軒厚著臉皮笑道，說完便退出了診室。
林軒一離開，診室里一旁做醫療記錄的小護士便笑道：「現在這些推銷業務的，真是什麼漂亮話都敢說啊，還假模假式地說一星期以後聯繫您，呵呵，真是太喜劇了。」
張延鶴尷尬地笑道：「很正常，大夥都不容易嘛！能夠借著看病來推銷業務，說明這個小夥子還是動了不少腦筋嘛！」
「可惜啊！他的歪腦筋沒用在正經的地方，他一個推銷公墓的，竟然非要裝出一副世外高人指點我們凡夫俗子的噁心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護士之所以敢說的這麼斬釘截鐵，是因為她諳熟醫院的人事關係，一向性情耿直，敢於說真話的張醫生一直不受上面領導的待見，要說他能行大運，不如說太陽能打西邊出來呢！
聽著同事的調侃，張延鶴只是笑笑，因為他與上面不合的關係是眾所周知的，故而他也懶得去接腔，專心致志的繼續手上的就診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