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距離的意義

白可可還記得第一次見這位帥大叔的時候印象就比較特別。因為以白可可的性格與陌生人相處時很難在第一時間就發自內心的抵觸，但是這位帥大叔他就做到了，儘管這是個極小概率的事件，白可可還是在三年多前遭遇了。白可可第一次接觸到這位叔叔的時候，一個照面兒幾句話便明確的知道自己不喜歡他，這一種不太好形容的感覺，如果硬是要套用文字來表達那就是八字不合與生俱來的那種命運，不可逃避！這種遇見俗稱可能叫水逆。

為什麼說白可可不喜歡這位大叔是一件不太可能發生的小概率事件呢？因為白可可有一個非常影響她生存狀態的特性。白可可是個顏控，只要是皮相好的人無論男女老幼，白可可都會不自覺的給予更多的耐心，甚至不只是耐心，如果不是白可可條件受限，她甚至願意給長得好的人錢，只要對方開心就好。而帥大叔的形象非常過關，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第一次見他應該都會很待見他這麼一個人。他長的高，絕對超過了一米八五，身材勻稱，胖瘦適中；他長相端正，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他衣品偏簡約成熟，一身休閑商務很撐場面。他這樣一位小五十歲的社會成功人士，往他們這種二三線城市的隨便一條大街上一扔，在庸庸碌碌的人群中，那一定是亮眼的一位。再看看人家腕上的名表，開著的好車，腳上蹬著的乾淨大皮鞋，從整體到細節無一處不是成功人士的標配，再加上他看上去十分溫和的談吐，那真是哪兒哪兒都在炫耀著他平日里的養尊處優，優越從容。

按說，以白可可的審美標準去衡量這位英俊大叔，白可可起碼得給人家打75分。這種級別的顏值對白可可來說，那絕對是有治癒效果的。就這麼打個比方：如果某天白可可走在大街上，原本心情低落，遇上兩個或兩個以上比七十分還高的顏值人物，不論男女老幼哈，白可可可能就心情能平復了，要是平復不了，再來兩個那一定可以。再如果，如果白可可某天心情不悲不喜的走在大街上，不經意間往茫茫人海中一瞥，發現不遠處竟有一小撮顏值爆表表情喜樂的人迎面而來，那當天的白可可沒意外的話，基本就會元氣滿滿的過完這一天。這正是詩歌里常說的，人生若只如初見，相見何必曾相識。

沒有相識相知，就斷絕了很多因為了解之後的真相所帶來的打擊。因為距離，不僅僅只會帶來疏離，它更多的是帶來了美！美人們給白可可帶來過很多的美好意境，可惜那是在與顏值擔當們毫無交集，完全不認識下的一般評價標準。

不幸的是，白可可認識了某位無良大叔，從此失去了距離就失去了欣賞美好的能力，白可可很不幸在面對帥大叔的時候是被動的出現在了一個距離感不怎麼明顯的租客的角度上，有了既定視角之後，再去看待這位大叔嘴臉的時候，他就再也不能給白可可帶來任何美好了，如果一定要帶來點什麼，那也只有傷害。哪怕白可可面對他的時候一再暗示自己，起碼他的外貌還可以。但！「可以」個神馬？可以個「馬蛋」嗎？當這個人身上對白可可毫無實際利益的顏值與會對白可可來說傷害值爆表的言語發生劇烈碰撞的時候。白可可心中默默的對他這整個人打了一個非常可觀的負分，腦海中因為這位帥大叔的傲慢態度引發神獸遷徙的時候，伴隨著腦中的奔騰之聲，白可可總是很想跟他說：請從我的視線里負分滾粗，謝謝，不送。

可惜啊！基本的尊老之心還是要時時刻刻銘刻於心，畢竟她對胸前的紅領巾承諾過，要做社會主義的優良接班人，她是絕對不會也不敢對自己店鋪的房主放肆的。畢竟這位令人不怎麼喜歡的，嗯哼，改一下措辭，畢竟這位令人生厭的大叔手裡擁有一本關係著她這家倒霉店面是否能繼續在此地營業的房產證。畢竟是因為自己的社會閱歷淺薄，不懂得多方位考察，片面的輕信了上一位店面租客也就是把店轉給她的那位老兄的一面之詞，用無知和幻想蒙蔽了雙眼，不可逆轉的將店鋪給盤下來了。

白可可後來才後知後覺，轉店的大哥是成功的將鍋穩穩的摔到了她白可可的背上，輕鬆脫身去了，而白可可在背鍋好幾個月之後才真正的認識到了房東大叔的嘴角，那時幡然醒悟，卻已經深深的陷在了坑裡，難以自拔！

話說，房子是大叔的產業，但店鋪裡面的裝修是白可可花真金白銀整修一新的，房東大叔等白可可裝修完畢正式開業之後，不期而來，滿面容光態度和藹的洽談了一下房租的上調問題，言辭懇切態度謙和語速緩慢而淡定卻透露著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儀。

「年輕人嘛，做事情就要有衝勁兒！不要總想著退路，往前看嘛，肯付出，肯努力，多動動腦子，多做做促銷活動，打開局面以後，你肯定能財源廣進的！你們現在的大學生有本事，有頭腦，特別是像你這樣有闖勁兒的小姑娘，很多都很厲害的！我看好你！」第一次會談中，帥大叔就很用心的鼓勵了白可可，在為白可可鼓勁加油的時候，完全像是在展望自己的美好未來，語氣堅定而親切。並在談話收尾過程中非常直白的囑咐了一句，「在商言商，我呢雖然心裡很支持你們這些有本事的小朋友創業，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品質需要滿足，我的房子位置這麼好，很搶手的，如果你覺得房租交不上就要提前跟我說，我也不會要求你一定再把房子配合我盤給下一個客人，我就是在合約結束之前先早早招租，你不要阻礙我，我也不難為你。明白了吧？我很講道理的……」主題思想很明確，就是白可可要麼好好交房租，要麼騰地方走人，但是主旨是不要耽誤他掙錢過好日子！

是的！白可可登時心情就很複雜。之前的「友好」交談，乍聽之下每句話都說的十分雞湯十分講道理，但是從房東大叔嘴裡說出來就會有莫名的摧毀力，彷彿一根掐不斷的導火索，燒進了白可可靈魂深處的彈藥庫中。白可可很想和房東大叔對視並惡狠狠的瞪著他，放肆對他大聲喊出：講道理你大爺，你們全家都是大爺，請收回您對我的欣賞和鼓勵，因為你不配！請滾出我的世界，有多遠滾多遠，有多久消失多久，如果一定要加一個期限，我希望你不要存在在地球還能存活生物的年限里！本姑娘決定不和你玩兒了，就此別過，謝謝！！！

當然，修養是不允許白可可將腦海里的劇本演繹到生活中的，因為它知道白可可絕對不敢這麼干，憑白可可當時的實力，如果把這個門面房退了，她是絕對沒有能力再折騰一家店出來的。而事實證明，修養是對的，白可可不敢挑釁房東大叔，於是祭出了自己最好的修養，壓制著體內暴走的憤怒，勉強維持著滿面的平靜應付了幾句，無非是「我們會按時交房租……」「以後請叔叔多提點，多幫助……」「如果您忙就不留您在店裡用餐了……」「廚房裡有點事兒，我得失陪了」等等。為了不讓自己之前的付出付諸東流，白可可覺得自己變了，變得趨炎附勢，一點都不高尚了，簡單易懂的說法就是慫了，多麼讓人不好直面的認知，突然就能明白了詩人為什麼動不動就喜歡幻想「我欲乘風歸去」這樣的場景，生活有時候面對起來，真的太難了！

白可可也曾經熱愛過哲學，也探討過很多次的人生。於是她聽人說過也說給別人聽過這麼一句話，「上帝如果給你關了一扇門，就會給你打開另一扇窗」，以前白可可覺得挺好的一句話，但是沉下心來又覺得可能這句話還是不夠實用，關上門打開窗，無非就是，進出房間的路改變了一下，除了會使走慣了房門的人覺得爬窗子有點兒不那麼舒適以外，本質上來說，對住在這些房間里的人，影響其實並不大。所以說，白可可覺得可能西方的文化知識，已經不十分適合她的生存邏輯。白可可自從認識了房東大叔后更喜歡這麼一句話，古語云：有所失必有所得。簡單解釋吧，應該就是老天爺善意的讓你掉一坑兒里去之後，等你千辛萬苦爬出來的時候你一定要懂得，以後走路啊別太快，遇到這一類的坑兒啊，偏一下腿，繞著走，並時刻留心腳下類似的坑兒。

房東大叔就是白可可心中一個值得謹記的坑，有一定的偽裝色，一旦掉下去泥濘並帶有不太好的氣味，經歷過之後會讓人心裡膈之後錢包很疼，但是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穫，正是某個大明白人曾經說過的那樣，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同理延伸：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餡餅，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深坑。結果都是有跡可循的。在未來的日子裡，白可可確實變得比以前謹慎了，如果有不怎麼相熟的人告訴白可可，他的店鋪利潤足位置好，只是個人原因想要盤出去，願意低價盤給她，那麼她絕對會第一時間按下內心的激動和感激之情，然後暗搓搓的觀察、打探、核算收益，雖然不會以滿腔的惡意去揣測別人，但是也不會盲目的信任。自打白可可心有所悟之後，再面對某些有利可圖的生意比之前的心理狀態那是成熟多了，總是下意識的告訴自己，利益面前慎重再慎重還需慎重。每次她都會拷問自己，別人為什麼要放棄一條財路來平白幫助自己，自己能給別人帶來什麼利益嗎？如果自己不能幫到別人，那麼就需要小心表面的利益背後是不是存在著一個可怕的房東叔叔。世界上或許有無主的財富，但是白可可開始堅信平白無故的財富絕對不會是自己的，越是璀璨的利益背後，越可能不平靜。錢堆上如果不是盤踞著一條看守利益的大蛇就很有可能下面有一個叫大叔的坑。珍愛生命，遠離黑心房東！

曾幾何時，白可可也以為自己是個非常具有智慧的女孩。她覺得自己踏實努力勤奮好學且有洞察先機的能力，有著小說女主一樣與生俱來的運氣和智慧。如今的白可可覺得自己單純並且缺乏社會經驗，白可可終究認可了媽媽一直想要灌輸給她，她卻一直想要推翻的一個道理，生活是最好的老師！果然還是偉人們對世界了解的透徹，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因為實踐才能出真知。

「可可呀開一下門吧！」幾個呼吸間，房東已經走到了門外。

屏蔽了很多不必要的聯想，白可可將門打開，雖然房東大叔只是走了幾步路的距離，但是白可可已經將他們的幾次會面中大叔的平靜給白可可挖坑的細節都在腦子裡過了不止一遍，因為著實不喜歡這個人，所以記憶中的畫面讓白可可每次一看見房東就心生不喜。白可可擠出一絲絲微笑，勉強開口問了聲好。

「可可呀，等了很久了嗎？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臨出門的時候啊，正好遇見了一點事情，要處理處理。本來以為很快就可以解決的，也沒有給你打電話另約時間。沒想到會耽誤了這麼久。今天來的路上還特別堵車！這個馬路真是該擴一擴了，要不然遇上堵車真是太耽誤功夫了。」房東叔叔滿臉帶著笑，開始展開話題。

白可可面帶真誠不起來微笑心裏面重複著他說的這幾句話，幾乎每次見面，這位年紀不小的先生總是一臉溫和的說著這種毫無用處的話，千篇一律，大同小異，讓她誤以為這個城市的車都是為他而堵似的，沒有誠意的客套令人乏味。還好她白可可今天確實是個閑人，浪費一下午的時間就當是給自己放了半天假，權當自己需要放空自我，沉澱心境了。然後白可可在心裏面再次的給他了一個負分差評，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與這個和自己八字不合的叔叔交割，默默祈禱，以後不要再與之相遇。

「那，咱們就開始核對吧！時間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