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麥田裡的論道二
段朝暖沒想到這一層,她倒是覺得棠閬這敢作敢為,絲毫不加以掩飾的這個影子,正對了她自己的胃口!
「顏回問蘧伯玉說:「有個人天性嗜殺,如果放縱了他,便會危害國家。如果去勸他向善,便會危害到自已。那個人通常只看到人家的過失,看不見自已的過失。對這樣的人,該怎麼辦呢?」
蘧伯玉說:「對付這種人要善巧合順,別激怒他。他像嬰兒一樣,你便也裝做嬰兒一樣。他顛三倒四,你也裝做顛三倒四一樣。先使他覺得你和他是同類,慢慢再設法把他引導過來。」
顏回不解:「為什麼要事先對他那麼和順呢?」
蘧伯玉說:「你沒有看過螳螂嗎?把它激怒了,它就舉臂去擋住車輪,自以為力氣很大。你誇大自已的才能去觸犯他,那就和螳臂當車一樣危險啊!」勸人向善,所用方法不當,常常會招致危機。
用自已的長處去壓倒別人,是危險的事啊!」
就這話,絕對是說給常融聽的,除了他也沒別人,就這個問題上,絕對的就是那種說啥也不是,實際上自己還拿著自己擅長地地方,然後去跟人家那種門外漢一較高下的那種!
就是段朝暖覺得,分明這個事情上,這常融知道也算是怎麼回事,可是問題在於,在於他壓根就沒有先一視同仁!
說到底,段朝暖覺得他還是把人類跟其他分的太清楚,而在段朝暖的眼中,其實可以不用那麼清楚的,只需要一視同仁就可以了!
可是這個一視同仁,就真的有那麼簡單,就能夠一視同仁嗎?
「從前有一個極喜愛馬的人。
他侍候他的馬無微不至,他用竹編的筐去接馬糞,用巨大的海蛤去裝馬尿。有一天,他去拍馬背上的吸血蒼蠅……
馬一受驚,便把養馬的人踢死了。
你喜歡一個人,便那人不一定會了解你的愛。」
這常融也就是說,告誡段朝暖不要這麼的,憑藉自己的喜好去看問題,去看待別人,就算你喜歡她,你愛她,你了解他,可是他不一定是了解你的了解的!
「魯國有一個被砍去腳趾頭的人,名叫叔山無趾。
有一天,他用腳跟走路來見孔子。
孔子見到他說:「從前你不自愛,才被官府砍掉了腳趾頭。今天就算你來見我也已經太晚了。」
叔山無趾很氣憤:「我的腳趾頭雖然不見了,但我身上還有比腳趾頭重要的東西啊,我來見你就是想保全那些更寶貴的東西呀!」
孔子馬上醒悟:「真是對不起!請你進來指導指導我的門徒吧!」
叔山無趾卻不再說話,徑自走了。
叔山無趾是有德之人,所以孔子對他再也不敢怠慢。那麼形體的殘缺,當然也就不能決定那個是為廢人了。」
段朝暖沒有再看常融一眼,就是單純的將這個玩意,有關於她的看法,用講故事的口氣講述出來。
雖然棠閬不是人類,但是她也不是沒有人的特質!
人的特質是什麼?
自私,貪婪,懶惰,陰鬱,自暴自棄。
這些都是反面,正面是美好,善良,勇敢,愛憎分明。520
「子貢問孔子說:「老師為什麼要游於四方接受禮教的束縛?」
孔子說:「要暫遊方外也可以啊!」
子貢問:「有什麼方法?」
孔子說:「魚的生活,水才舒適。人的生活,道才舒適。魚在江湖中自由自在,忘記了自已在水裡。人在自然,只要得道快樂自足、便忘了道的存在。
人心裝滿了各種知識,就被知識隔成一間間小房子,那就不自在了,所以要打通知識,超越知識。」
這個故事還是段朝暖說的,就是這個問題上,段朝暖還是覺得問題出在這位不夠一視同仁,擺明就是個很簡單的問題,他卻非要涉及什麼種族問題。
「子輿、子桑是好朋友。
有一次連下了幾十天的雨,子輿帶了錢包去看子桑。
子輿看見子桑在獨自嗟嘆:「父親啊!母親啊!天啊!人啊!……」
子輿問:「你怎麼了?」
子桑說:「我病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是誰使我這般窮困?是父母嗎?是天地嗎?父母對我沒有私心,天地對我更沒有私心,那麼我的貧困,必然是命吧!」
人所無法選擇的遭遇叫做命。你生下來是個王子?乞丐?這是人力無法決定的。人必須安命,以道為友。」
常融也繼續就著自己的故事,表達著自己的看法,這個問題上,無非就是這麼個問題,不是誰是誰非的問題,而是這個問題從出生時就已經註定了。
「桓公有一次在堂上讀書,輪扁正在前堂做車輪。
輪扁是桓公讀得入迷的樣子,好奇的問:「請問你讀的是什麼書呢?」
桓公說:「我讀的是聖人的經典。」
輪扁問:「那作書的聖人還在嗎?」
桓公說:「早死了!」
輪扁於是說:「那你所讀的書,不過是古人的糟粕而已。」
桓公很生氣:「你說什麼?你講個道理給我聽,如果你胡說八道我就把你處死!」
輪扁說:「大王請息怒……」
「我是做車輪的人,就請讓我用做車輪的事做比喻吧。」
「做車輪的時候,刀子下得快,就省力氣,但車輪不圓,下刀慢則費力氣,但車輪圓。做車輪最好的技術是,下刀不快不慢,得心應手!」
「但這不快不慢得心應手的功夫,我卻不能傳給我的兒子。所以我現在七十歲了,還在做車輪。」
「這樣看來,古代聖人所得的大道不能傳下來,不是很明顯嗎?所以你讀的書,不是古人的糟粕嗎?……」
工匠只能教你方圓矩規,不能把修習的造詣傳給你。教拳劍的師父,只能把招式傳給你,不能把他的功夫傳給你。讀書的人,常以為書本上的文字很可貴,其實言外之義才可貴,會背書的人,不一定會讀書,便是這個道理。」
段朝暖的這最後一個故事,擺明就是在說常融迂腐固執,不知道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