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雨欲來

「六，現在都已午時，為何不見今日打口食的人回來?」老軍管喚來一名軍士詢問道。

「今天出關狩獵的第八隊打早便動身了，按理說現在早該回來了。」那名為六的軍士答道。

老軍管望向邯鄲城外的大荒，心中出現了不明的悸動。

「你帶上你的人，去尋第八隊回來。」第八隊打口食晚歸按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但老軍管心中卻不知為何頗為不安。

「是，我現在就帶人出關去。」六見老軍管神色嚴肅，知道自己不能怠慢。

「慢著」，六剛轉身準備離去老軍管便叫住了他。

「不管你有沒有找到第八隊的人，兩個時辰之內必須回到關中。」老軍管囑咐道。曾經多年的征戰經驗，不得不讓老軍管認真對待這件事。

六不知道老軍管為何如此鄭重，但是老軍管平日里的威信讓他不敢懈怠。「老軍管放心，我一定在兩個時辰內將第八隊人帶回來。」

老軍在城牆上看著六帶著人馬出了關去，直到他們的身影逐漸被無盡的大荒吞沒。

「鐵匠叔，我明天就要離開邯鄲城了，今日特意來和你道個別。」一葉收拾完行裝，便想著來告知平日里的長輩，畢竟自己這一去便不知何日能歸來，若是不道而別只能讓長輩們倍生挂念。

「一葉是要一個人遠行嗎，是否準備妥當？」鐵鋪中的鐵匠暫時放不下手中的活，但卻是很熱心的詢問一葉的情況。

「一身行裝，些許銀兩，戰馬一匹，加上長槍一桿也就不需要什麼了。」一葉如實回答鐵匠叔。

「好，一葉不愧是我看好的小子。我等習武之人，憑手中長槍，馬上雕弓，天下之大哪有去不得的。」鐵匠叔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一葉的讚美。

「一葉你且把長槍給我，我給你換上一個嶄新的槍頭。你一定要記住，一個人出門在外，唯有手中的武器才是最值得信任的。」鐵匠叔做完手裡的活，立刻又從一葉手中接過了那桿七尺長槍，開始準備著手給它換一個更好的槍頭。

一葉聽了鐵匠叔的話，若有所思，在一旁靜靜等待著長槍重塑完成。

拜別了鐵匠叔，一葉扛著自己煥然一新的長槍來到城內東北角。

這裡是平日里士兵無事時休閑的場所，此時一群士兵丟盔卸甲，拿著本不多的軍餉在此交流著賭技，叫喝聲在這座小城的任意一處都聽的明白。

「我說賭仙叔叔呀，這月已經過去三天了，你這月軍餉還沒輸完了。」一葉拍了拍一個赤膀大漢的肩膀，從他身旁把頭從人群中探了進去。

「混蛋小子怎麼說話了，我王賭仙什麼時候輸過。趕快一邊玩去。嘿嘿，大，又是大，我又贏了！」這圍著賭桌叫喚的最起勁的赤膀大漢姓王，因嗜賭成性，天天想著怎麼贏錢，為了有身好運氣乾脆就給自己改名為王賭仙。

這名字聽起來挺嚇唬人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人在邯鄲城跟人賭錢五六載，幾乎就沒贏過錢。每次到月末輸光了軍餉，就會到處蹭吃蹭喝。而一葉那裡就是他常去的地方。

一葉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賭錢就是這賭仙叔叔給帶的，一次這人在一葉那填飽肚皮后，說是為了感謝一葉要帶著他去發家致富。

結果他們來到賭場不到一個時辰就輸光了一葉半年的積蓄，這位所謂的賭仙就差把當時年少無知的一葉壓上賭桌了。

也是自那過後，這一長一少兩人便熟知了，雖然一開始關係並不是很友好。

「您老人家慢慢玩你的，我這次來就是跟你說一聲，今日過後我要出去一年半載，你欠我的錢可別忘了，到時我回來可就要找你還了，別到時候還是還不上。」一葉見這老賭鬼沒功夫搭理自己，也就不和他多費口舌，反正已經和他說了，別到時候找不到自己又在背後罵人。

沒等王賭仙回應，一葉便向人群外擠去。

一葉剛剛走出人群，便見一個錢袋子向自己飛了過來。一葉反應敏捷，一下便將其抓在了手中。

這時只聽見王賭仙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小兔崽子，欠你的錢連本帶利都還給你了，以後少來找老子。」

一葉打開了錢袋，裡面裝了滿滿一袋碎銀子，比起王賭仙這幾年欠自己的銀子不知多了多少。

一葉知道王賭仙是一個對銀子很敏感的人，因此他知道這是王賭仙給自己在路上用的。

「感謝賭仙叔了。」一葉從來就不矯情，這份恩情還是選擇接了下了。大聲道了謝后便離開了東北角。

「真他媽的晦氣，好不容易贏一次錢還被一葉那小子給拐走了。」一葉離開不久后，看著桌上漸漸減少的賭資，王賭仙總感覺有一口氣理不順。「剛才衝動了，應該給自己多留點。」

此時的一葉可沒有一點回去還錢的意思，他正坐靠在演武場上的木樁旁，和一個邋遢大漢一起喝著酒，曬著太陽。

「李伯，你說外面的世界真有人們說的那麼好嗎?」一葉自三歲時便在李伯的悉心『教導』下喝酒，一葉的酒量可謂非常不錯，但好幾小葫蘆下肚后也有了個半醉，開始和旁邊醉醺醺的李伯聊天說地。

「一葉我實話和你說，像你這種人就得出去闖闖，呆在這荒涼之地實在太委屈你了。」李伯在邯鄲城內也算是一個頗有見識的人物，在他看來一葉定然不是這池中之物，特別是早上見

一葉斗槍贏過那高深莫測的老軍管后，他便是更加認定了這一點。

「這天下的精彩，是能難以想象的，我蹉跎半身也沒能睹其一分。但你且要知道，這並不是我走的不夠遠，而是我站的不夠高。」

老伯見這個陪自己喝了十幾年酒的小子馬上就要遠走高飛，逐漸向他吐露出了心中多年的感概。

一葉沒有插話，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在酒釀的作用下漸漸有了一絲困意。

「仔細想來，其實外面也沒什麼好的，哪有我邯鄲城來的自在呀。在這裡不用勾心鬥角，不用爾虞我詐。想喝就喝，想睡就睡。」

「李伯你又喝多了，說話都放迷糊了。」一葉看見李伯雙臉發紅，眼睛微眯，就知道他快不行了。

「如果要說外面唯一好的地方，就只有那些個美若天仙的女子了，特別是那各族各派的神女聖女，那相貌真的是......」話還沒說完，李伯便靠著木樁睡死了過去，不一會就起了呼嚕。

「我就說李伯你喝多了嘛，女人有什麼好的，我也沒見的他們生的多漂亮呀。」想起牧場中那些五大三粗，一身肥膘的女人，一葉就不寒而慄。

或許是因為回想起了不好的東西，一葉在酒釀的作用下也逐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