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二章 棋子它只是棋子
花朝蓉半信半疑，但還是順從地打開了書卷，她念道：「花朝蓉，定安人，家有三兄兩弟，一位姊妹，養父為定安絨郡縣令……」
後頭，是一些花家的介紹，總的來說，花父是個當縣令的，當初生下三個男孩也不見一個女兒，夫妻二人都想要個女兒，後來從鄉下領養了花朝蓉。
她看罷，望向司公子，迷惑地問：「這是什麼東西？」
這裡的花朝蓉是誰？怎麼與她一樣的名字。
「看不懂？」司公子柔聲解釋道：「這便是我送你的大禮，給你安排了合理的身份，從此你便是花縣令的養女，再也不必幽居此地，也不必街頭流浪，可好？」
不必幽居此地？
他……他是要送她走？
花朝蓉自是不願意的，她眼眶一紅，將書卷塞回到司公子手中，搖頭後退：「我不要你的生辰禮，我也不要什麼光明正大的身份，我不想離開這裡，更不想離開你。」
她很激動，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語無倫次地說著她第一次見到司公子，再後來的種種。
司公子靜靜地聽她說完，道：「丫頭乖，你長大了，自是不能再留在我身邊，我會讓你此生無憂榮華富貴，你只需按我說的做就好了。」
按他說的做。
其實，這是司公子最初的目的，收留她、養大她，為他辦事，這樣的孩子，不止花朝蓉一個，他們被年齡不同，技能不同，往後執行的任務也不同。
而花朝蓉，憑著她那張艷麗的臉，作用很大，所以，對她格外費心。
可棋子它只是棋子，它必須沒有思想，按著他給的路線，一步一步去走，若是棋子起了別的心思，那他是絕對不許的。
所以，在他的安排下，她去了花府，並且來大鄴遊玩，『巧妙』地與秦明祟相遇了，兩人都有那個意思，所以秦明祟想了辦法，讓她成為了寧安國國公的義女，代國出嫁，成了秦明祟最寵愛的蓉貴妃。
所以，一切的偶然並不一定是偶然。
「他把你安排在秦明祟身邊，是為了刺探情報？」獨孤暮染問。
花朝蓉的身世、過往一說，她腦子裡立刻浮現出另一個人的模樣。
洛桑兒。
洛桑兒簡單是另一個翻版的花朝蓉。
只不過她們後面之人有所不同，一個年歲已高的卜老先生，一個年輕英俊的司公子。
這二者之間，是否有關聯？
花朝蓉不敢去看秦明祟，但她卻依然點了下頭，承認了：「是，只要是明祟與我提過的，事無巨細，都會再送到司公子那裡。」
秦明祟已然震驚得無言了，她的身份是假的，他們的相識是假的，她進宮是司公子安排好的……
一切，全是假的。
而他，卻傻傻地付出整顆心，對她寵愛無雙。
他……的心簡直比當初失去江山還要再痛上萬分。
「可後來我看你行事不像是個暗哨，也不像有人在操控你，否則，皇后之位早已是你的囊中之物。」獨孤暮染又問。
花朝蓉顯然今日是做好了準備要全般托出的，她看著獨孤暮染，答：「是。我當了他十年暗哨，可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消失了，悄無聲息的，不知是死了……還是怎麼了，我送過幾次消息出去不得回應，就大著膽子不送出去，倒也平安無事，後來我猜，他應該出了什麼事，沒想到，這七八年他都失了消息。」
十年養恩，便算是報了。
只是她不會忘了，那個眼眉含笑一身清明的司公子，也不會忘了那一錠閃閃發光的銀子。
「至於桐香油之毒，我想是他下的吧……除了他，還能有誰呢？」花朝蓉喃喃了一句，又挑了下眸：「我說的這些，恐怕幫不上你什麼忙。」
她說完，獨孤暮染微垂著眸子，擰著秀眉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有再開口問什麼。
花朝蓉等了等，見她不問，又道：「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了，能說的全都告訴你了，你該送我們走了。」
「那是自然。」獨孤暮染拍了兩下手，沈遼不知從何處飄了過來，帶著兩人走了。
至於秦明祟能不能原諒花朝蓉，花朝蓉對秦明祟到底是真情真義，還是借著他的由頭離開皇宮，讓司公子再也無找到她的可能，她不知道，也不關心。
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司公子與卜老先生。
他們到底要做什麼？目地是一致的，或者不同？而為什麼司公子突然消失了？他們又去了哪裡？如何……才能找到他們？
思考了片刻，獨孤暮染起身出了門，順道看了一眼城牆下，今夜的梁州好幾個地方起了火，但怪異的是四處仍靜悄悄的，也不見百姓們起來滅火，只有一群身著兵服的官兵步伐整齊有組織有紀律地在火燒得差不多的地方澆水，滅火，半點沒有危及臨近百姓。
她目光一移，落到了濯王府的方向，那裡，一片黑暗，燭火不知是何時熄的。
「差不多了。」獨孤暮染喃了一句，轉身下了城樓。
天色將亮時，秦雲崖回來了，他在院中看到獨孤暮染之時無半分驚訝，今日事大，她不可能安心地先去睡的。
風塵僕僕是他，難掩疲憊地是他，獨孤暮染識趣地替他倒了杯茶：「喝口熱茶，我有話說。」
秦雲崖與她相對而坐，順從地喝了口茶，伸手輕揉了兩下眉心，再睜眼時，眼裡已是一片清明：「怎麼了？」
「我按你的吩咐把秦明祟送走了。」獨孤暮染頓了頓，又道：「連同，蓉太妃。」
秦雲崖的手一頓，抬眸看她：「她？」
「是。」獨孤暮染將昨晚的事略略講過一遍，然後才道：「再等一會兒，宮裡便會傳來太妃殯天的消息。」
「小染這計很好，一石二鳥。」秦雲崖伸過手來，拉著她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讚賞。
一來賣他們人情，幫著他們逃離皇宮，便能知道花朝蓉的身世與身後的秘密，二來有花朝蓉在，秦明祟英雄遲暮，他們便可以放心些，不必時時覺得秦明祟有捲土重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