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認她
也是,念了二十年的人,突然有了她的音信並且近在咫尺,怎麼可能按捺得住不去見?
人嘛,總是念感情的。
「是。」五義點點頭,退了出去。
獨孤暮染起身踱步到溫瑤身邊,沖她微微一笑:「你這一躺便是二十年,管它桑海蒼田世事變幻,晚些時候,我讓人彈琴給你聽可好?」
她眯起眸子垂著眸子莞爾一笑,腳步輕快出了房門。
今兒難得小萌萌得了假半日,獨孤暮染看溫瑤一切都好便也不在這裡多留,她得須再去小廚房研究研究怎麼在古代這種條件簡陋的地方做出蛋糕來。
秦雲崖上朝回來,在屋中巡了一圈沒瞧見她人影,在院中找了片刻,最後臨到小廚房的時候聽到獨孤暮染在哼歌,他靜靜聽了片刻,實在聽不懂她在唱些什麼。
「一顆小白楊,長在哨所旁……」
獨孤暮染將五根筷子用布條綁在一起,抱著一個盆兒正在打發蛋白,她哼著歌,目光盯著那一盆將成未成的蛋白,看得認真,也沒發現秦雲崖已經進來了。
小廚房之所以叫小廚房,是因為真的不大,就這麼點地,佔了個灶台,還有什麼架子放著鍋碗瓢盆,幾個廚娘見秦雲崖來便退了出去,饒是如此,身形高大的秦雲崖站在這裡,也尤為突兀。
「做什麼?」秦雲崖站在她後頭,從她肩膀往前看,看到那一鍋不知是什麼東西,冷不丁地開口。
獨孤暮染嚇了一跳,手中動作一頓,回頭來看他:「走路也沒聲兒,嚇死人了。」
「做什麼呢?」秦雲崖從袖袋中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昨日替溫夫人治療,今日不用去複診?」
天已經熱起來了,這小廚房裡燒著水,更是熱得讓人待不住,她這般揮汗如土的,也不知為些什麼。
「早就去看過了,我這是在打發蛋白,給咱兒子做個蛋糕。」獨孤暮染繼續攪動筷子,鳳眸微微一挑,笑道:「不知道什麼是蛋糕吧?沒關係,我今兒就做一個讓你們開開眼~」
咱兒子……
她說得真是自然極了,惹得秦雲崖低低一笑,替她將掉落下來的袖子挽高些,微微低下身來,問:「要我幫些什麼?」
「要麼你幫我打蛋白?我去做別的?」獨孤暮染眼眉一彎,轉身將手中的筷子和盆都塞到他手裡:「順時針一直打,不能逆時針,不然不會成形的……」
她自顧自講了一大堆要領,秦雲崖倒也不煩,點了下頭,便開始當她的苦力。
前幾日她讓人做了個小麵包爐,用來烤個蛋糕應該也可以的。
夫妻二人分工明確,獨孤暮染手上不停,嘴裡也不停:「小萌萌這學得也太累了,在未來,我們講究朝九晚王,勞逸結合,知道為什麼你們這時候的人都短命嗎?醫術不發達是其一,另一個,是過度消耗自己的身體。」
她說來說去,還不是心疼孩子嗎?
秦雲崖沉默聽完,道:「他累?也不見你心疼我。」
他早出晚歸的,每天無數事要處理,會比那小屁孩還輕鬆?簡直可笑~
「呃……對,你也很累,所以我說你們過度消耗自己身體。」獨孤暮染尷尬一笑,還是順了順他的毛。
跟自己兒子有什麼好爭的?
說話間,秦雲崖手中的蛋白已經成形,他將盆按著獨孤暮染的意思倒扣了一下,見蛋白掉不下來,轉頭看獨孤暮染:「小染,是這樣?」
「嗯,對,給我吧。」獨孤暮染點頭,接過他手中的盆,將打發好的蛋白加入蛋黃糊中……
秦雲崖在邊上看著,從袖袋裡拿出昨夜北堂拙峰送的匕首放到桌上:「這是毅陽王查人送來,說是要給小萌萌的,你轉交。」
獨孤暮染看了那匕首一眼:「好漂亮啊!你轉交啊,為什麼要我?」
那匕首確實好看,鞘上綴滿了各色大小的寶石,刀柄上繪著精美的圖案,光潔無比,可見它前主人十分愛惜。小萌萌也開始要學武了,送柄匕首真是正合適不過。
「你是他娘親。」秦雲崖懶懶地抬眸看她。
獨孤暮染哼笑,懟他:「你還是他父親呢。」
「……」秦雲崖瞬間無言。
「不過呢,我知道你這種悶騷人對送禮這種事會不好意思,我心疼你,替你給。」獨孤暮染瞄他一眼,取笑他。
方才不是說她不心疼他嗎?現在立刻就心疼一下。
秦雲崖看著她的側顏,一邊替她擦汗,一邊低聲道:「小染,有件事我瞞了你很久……我找到我的母親了。」
「嗯?」獨孤暮染抿了下唇,手上的動作一頓,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她其實早就知道了。
「她便是秀夫人。」秦雲崖道。
秦雲崖說著,又簡單地說了一下秀夫人與古天教的關係,以及秀夫人與銅香油的事。他從前覺得這輩子不可能對誰說這件事,可如今說來,卻如閑聊一般鬆快,也不覺得如何沉重。
也許,是他當真放下了。
「所以,你懷疑投放銅香油之人在大鄴後宮?可是我確覺得,秀夫人中毒是在寧興皇宮更為可能。」獨孤暮染輕輕敲了幾下那個銅盆,消掉氣泡,然後將盆放進已經熱好的麵包爐之中。
這才轉身看秦雲崖:「因為她在寧興皇宮可謂是眾矢之的,太惹人注目了,後宮之人出於嫉妒動手的可能性很高,她父親又是當朝宰相,權勢太大,如何不可能?」
秦雲崖點頭:「這個問題此前我也想過,其實要知道真相很簡單……」
那就是,去認她,讓她開口。
可是這一步,卻是很難。
似是看出了秦雲崖的心思,獨孤暮染洗凈手,輕輕環住他的腰,低聲勸慰:「雲崖,有個娘親是很幸福的一件事,若非如此,我也不必傾力要醫好溫瑤呀!找到她,便去認她,她有什麼苦衷,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何愁不能解決?」
秦雲崖沉默。
「我們也與她有過短暫的相處,她毋庸置疑是個好人,你還在擔心什麼?」獨孤暮染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