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豺狼焉能與虎豹斗
雖然她醒了，可身體的虛弱簡直不敢想像，這一次醒來也只是短暫的，她很快會再睡著，因為她太虛弱，所有她的身體要保存能量，只能昏睡把損耗降到最低。
說著，她傾過身來，笑望著溫瑤：「看看我像你嗎？或者更像我父親。」
她的女兒？
溫瑤靜靜地看著獨孤暮染，心中波濤洶湧。
她說，她在昏睡的時候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如今已經二十歲，長得……很漂亮。
這一個個消息，每一個都是重磅炸彈，讓溫瑤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我知道這些事讓你很難接受，但沒關係，我會讓鳳挽清儘快過來見你，見到她，你總會相信了。」獨孤暮染直起腰，又道：「現在你該好好休息了，若是耗盡了體力，到時候你就真的永遠醒不過來了。」
獨孤暮染起身出了房間，交代好福秀要如何伺候溫瑤，又重新寫了張方子給她們，這才回了臨水苑。
天色已黑，過了時辰也進不了宮，她遣走伺候的人，一個人進了屋，緩緩坐了下來，出神片刻，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自言自語道：「明日，明日再進宮。」
……
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內，秦雲崖坐在燈下凝神看著手中的地圖，屋裡簡陋極了，一張竹床上鋪了一床洗的發白的舊被褥，一張桌子破破舊舊，兩條長板凳，還有一些堆在牆邊亂七八糟的物什，足見主人的清貧與邋遢。
而秦雲崖一身灰敗的粗布衣已經看不清顏色，一頭黑髮成髻，又散亂又毛燥，原本白皙的俊臉不知怎的黑了一大圈，乍一看，確實很像一個清貧墮落的市井百姓。
他微垂首，正在看攤開於桌上的一張地圖，偶爾拿起碗中的豆子在上頭擺放，認真得很。
「大哥，你在不在呀？」外頭傳來叩門聲。
秦雲崖將地圖一掀對摺了一下，這才緩步去打開門：「進來吧。」
「我今兒個收穫可不小，你瞧，我打了只兔子回來！」外頭，那一身粗布衣的黑大漢，細一看，可不就是高尚辰嘛！
他手裡提著一隻兔子，跨步進了門。
秦雲崖關上門后，他才收起笑臉，低聲道：「爺，人差不多都到齊了，老三的事也有些眉目了。」
此次計劃事關重大，他們慎之又慎，老三便是司空彥的代稱，大哥是秦雲崖，而高尚辰是老二。
「說說看。」秦雲崖重新坐回桌前，掀開了那張地圖，將被打亂的豆子又重新排好。
高尚辰道：「咱們的人查到，老三在承德出現過，但爺您知道，從老家來，根本不用經過承德，可見老三繞道而行，我猜，他是遇到了司空的伏兵，不得已改了道。」
老家，便是大鄴的代稱。
「從承德……」秦雲崖的手指在地圖上點了一下，順著承德二字，輕輕劃了一下，停在了長襄：「避開這條路，在多密林、山坳的地方尋找，明日，我要聽到老三的消息。」
半個多月過去了，他們總算在寧興穩了下來，只是要從寧興遞一封信到北江王府，還是難。
秦雲崖有些擔心，獨孤暮染沒收到他的消息，會不會著急了，而北江王府裡頭有一個身份不明的計遂，也讓他緊張。
「是。」高尚辰點頭，往外走了幾步推開門：「那大哥我去買兩壇好酒，你把兔子處理一下哈，呃……如果不會，那就等我回來。」
說罷，飛迅地關上門走了。
小子膽子越發大了，真當他是他弟了？
秦雲崖沉默片刻，將目光望向被扔在門邊的兔子，默默收回目光。
他堂堂北江王，不可能動手去處理一隻兔子。
寧興國的形勢一日比一日嚴峻，司空擇的人將整個寧興皇宮圍得水泄不通，司空俊生死未知，而北堂拙峰將整個長襄圍住，卻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他們還要顧及司空俊的生死，可司空擇不用，他恨不能給司空俊來個痛快的。
再者，擁護司空擇的人不在少數，一向與北堂拙峰對立的長峰將軍手上也有大幾萬人，如今一部份在皇宮，另一部份便是四處去尋司空彥，若司空彥也落入他們手裡，一切都晚了。
「一隻豺狼，焉能與虎豹斗？」說罷，秦雲崖將手中那把豆擲在圖上寫著皇宮之處，將原本圍在那裡的豆子瞬間打亂。
他有了計劃，如今，只要找到司空彥便可。
心急的不止有秦雲崖，獨孤暮染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坐到窗邊欣賞月色。
今日月光清冷，蟲鳴鳥叫，靜謐安祥，北江王府有沈遼在，一切都好。
她如青蔥一般修長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輕輕叩在窗欞上，不妥，她進宮去也不妥，那樣有點像興師問罪，如今秦毅寒已是大鄴的皇帝，她還是該尊敬些。
再者，若是秦雲崖能把信送到皇宮，自然也能送到這裡。
想到這裡，獨孤暮染伸手揉了揉太了穴，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主子，你怎麼還不睡？」門咯吱一聲被推開，蓮兒端著燭台，緩步進來，見獨孤暮染趴在窗邊，悄聲問道。
獨孤暮染回頭看她一眼：「沒什麼事，你若是困了便去休息。」
蓮兒將屋中燭火點燃，從櫃中拿出披風為獨孤暮染披上：「王爺不在這些日子，主子你臉兒都尖了，等王爺回來還不得心疼。」
想了想，蓮兒又道：「若主子當真擔心，便是夙風堂或者溫蒼閣的人去看看，這樣主子也能安心不是？」
這樣也不好，若是被司空擇他們察覺，那會為秦雲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的。
「這些日子我是有些失態了。」獨孤暮染抿著唇嘆了一聲，但很快挑眉沖蓮兒一笑：「不過不會了。」
如今她是北江王府唯一的支柱，若她都不安，北江王府自是人心惶惶，到時候當真出了什麼亂子，才難收拾。
還有一個計遂……
次日。
獨孤暮染在小廚房裡準備食材，溫瑤大病初癒，飲食馬虎不得，她必需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