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孝的東西
「這事兒我不同意!」陳氏用力一拍桌子,橫著眼睛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二兒子,「為了一個半死不活的賠錢貨,你這是要把這個家弄散啊?死了就是她的命,做人得認命!」
沂州府以北五十里,乃是一座名為朝陽村的小村子。
村頭有間老宅,是為林家宅子。
天色才將亮不久,便聽得林家老宅里傳來一聲怒喝,街坊鄰居聽得,連連議論起林家近來發生之事。
林家老二林燕風的閨女林曼兒前幾日不慎失足落水,撈回來之後一直昏迷不醒,林老二尋了許多大夫無果后,最後病急亂投醫,讓一路過的道士給瞧了一番。
那道士仔細看了看,卻說蔓兒是被水中的水鬼纏住了,若想她醒來,得找個男娃成婚沖喜。
可這十里八鄉的,哪家的少年郎願意娶一個未死未卜的姑娘?
更有甚者,說那沖喜不過是以命換命,乃不吉利之事。
如此一來,哪家父母願將自己兒子往火坑裡推?
昨夜一夜未眠,林燕風早早便來了上房與老母親陳氏商量,可否出點銀錢,從伢販子手中買個男娃過來給蔓兒沖喜。
不料,話才剛落,便被陳氏直接罵了回去。
「娘!」林燕風滿面悲痛,七尺的漢子說起話來帶了幾分哽咽,「蔓兒都昏迷五天了,要再不醒……」
「再不醒咋地?」
陳氏眼珠一瞪,敞開了嗓門子大聲反駁道,「我的棺材本都快沒了,你還要伸手要錢給閨女沖喜,你咋不直接買個兒子……自己下不了蛋,還要連累我這老婆子不成?」
陳氏的話,聽得林燕風媳婦白氏臉色一白,慚愧低下了頭。
她身子骨不好,生了蔓兒之後又落下了病根,大夫說她再難生育。
傳宗接代乃為女子最大使命,林燕風雖然心疼媳婦處處護著她,但白氏依舊覺著抬不起頭。
此時被婆婆指著鼻子罵下不了蛋,心中頓時又氣又愧。
陳氏冷冷掃了一白氏一眼,「我不活了我,可憐我當初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們兄弟幾個養大,當年我過的都是什麼日子,自從生了你們幾個,我顧得了老也得顧得了小,好不容易你們長大成人了,就曉得巴巴的伸手給我要錢。」
說至此,陳氏越想越覺著委屈,「你讓街坊鄰居看看,古有二十四孝,郭巨埋兒奉母啊,可這老二家的要為了病死的閨女,活活的氣死你們的老母親啊,早知道你這麼不孝順,我當初就該把你扔到茅坑裡……」
眼見陳氏情緒越發激動,那站在一旁的林家老三林超風忙是出言輕聲安慰,「娘,您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林家幾兄弟間他最小,又慣會揣摩陳氏心思,長久的跟母親生活在一起,自然也是最得寵。
陳氏坐在炕上氣得臉色發紅,伸手哆哆嗦嗦的指著眼前的老二一家罵道:「他老頭子啊,你在天有靈的開開眼看看吧,老二這是想要把咱們這個家拆散啊!」
話罷,陳氏乾脆一把趴在林超風的肩上哭了起來,那傷痛欲絕的樣子,就是林老爺子去世的時候也沒嚎過這麼大聲。
林超風抬手順了順她的背,輕輕搖了搖頭,又轉過身看向站在前頭的林燕風與其妻白氏說道:「二哥二嫂,咱們家什麼情況你們應當清楚呀,哪兒有這多餘的錢去買個少年郎給蔓姐兒沖喜,您這不是強人所難么!」
林燕風聞言,頭微微低了些,「前些日子我才結了工錢……」
「工錢!」
話未曾說完,聽到工錢兩個字,陳氏馬上回過神來,尖聲打斷,「你竟然打這個主意,那這個家你來當,我以後管你叫當家的!要不要我跟你叩頭,求你給我這個成瘟的老婆子一口飯吃?」
言語間,陳氏拿手垂著自己胸口,一幅十足被氣著的模樣,「天殺的呀,你這是要活活氣死我呀,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這是有了媳婦和閨女,就要活活的餓死你娘,你個天殺的,你沒良心,你小心死了被閻王爺弄大鋸把你這個不孝子鋸成兩半!」
「二哥,你看你把娘都氣成什麼樣子了!」
林超風蹙著眉頭,「咱爹去世得早,咱娘拉扯咱們長大容易么……你把娘氣成這樣你心裡過得去么呢?」
說著,他又看向站在林燕風旁邊不曾吭聲的白氏,聲音明顯的柔和了一些,「二嫂,你是個明白人,哪兒光聽那牛鼻子老道說算命就信什麼,咱們鎮上的宋神醫都說了蔓姐兒怕是……」
林超風本想說難度過這個難關,但知曉白氏最是心疼這個閨女,那欲要說出口的話,見著白氏眉頭越皺越緊,便也收了。
「我……」
白氏抖了抖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大大的眼眶子里瞬間就紅了。
在蔓兒昏迷的這幾日里,她已是心力交瘁。
林超風頓了頓后才繼續道,「依我看,這事兒就不靠譜,宋神醫祖上可是做過御醫的,他的話你都不信?二嫂要是不放心,咱們再去城裡請請郎中給蔓姐兒瞧瞧!」
「請什麼郎中啊!」
陳氏立即大聲回著,因著情緒太波動,口水猶如天女散花一般四飛亂濺,
「村裡的鎮上的,哪個郎中沒給她請來?人家郎中都說了救不活了,這是命,這是她蔓姐兒的命,命里就該短命!」
「短命」二字聽在白氏耳里尤為刺耳。
都說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別說白氏脾氣本就是個倔的,她一吸氣,開了口,「婆母既然不給錢,那咱們就另外想法子好了,蔓姐兒好歹也是您的親孫女,您做長輩的口上就不能積點德嗎?口口聲聲咒她是個短命的!您這心裡就不虧心么?」
「虧心,你說我虧心,你個喪良心的,你敢跟我這麼說話,我可是你婆婆,有你這麼頂撞長輩的嗎,天殺的哎呀……」
看著陳氏又開始的哭天抹淚,白氏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婆婆是個什麼樣的的人,她與其相處了幾十年,自是清楚的很。
眼看這事怕是不成了,話已至此白氏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出了上房門。
見得白氏如此,陳氏心中更是盛怒,從炕上趿拉著老布鞋跟上前幾步,直指著她的背開口大罵,「果然是個沒天良的啊你,自己生不出蛋來還有理了不成?老婆子我哪兒待你們不薄了?旁人家的閨女死了直接扔後山里給埋了,你們家閨女沒了,我老婆子還給你們請了郎中……結果你們竟是這般不識人心!」
無論陳氏如何罵,白氏卻連腳步都不停半步,挺著直直的背回了南廂房。
瞧著白氏這般果決,陳氏坐在了上房門檻上便拍手喊委屈,「老爺子啊,你怎的去的這般早啊,你看看你二兒子哦,這是要活活氣死他的娘啊,這些個不孝的東西啊……」
後面的話越說越是難聽,林燕風向來是個不太會說話的,如今聽得這些話只覺得面紅耳赤,卻又不知要說甚……心中也知曉陳氏定是不會給他銀子了的,粗粗嘆息了一聲,緩步走向了自己屋裡,將陳氏的聲音隔絕在了房門外。
南廂房中,白氏瞧著那躺在床上無任何生氣的女兒,眼睛一酸,眼淚又落了下來。
「蔓姐兒就是我的命,我不管那道士說的是真是假,總之我就是要試上一回!」
白氏說著,頓了頓,「再且我曾聽村裡老人也說過,有些人沖喜是真能沖好的,無論如何、無論如何咱們都要試上一試……」
低低且帶著哭腔的聲音落入了林蔓的耳里,她只覺得腦袋似是炸裂了一般,無比難受。
其實她在兩天前便有了意識,可身子卻是如何都動彈不得,便是連神志也十分混沌,似夢似真。
這兩天總會有些陌生的記憶湧入她的腦子裡,猶如真實發生過在她身上的事一般,她清醒時,會自己屢屢如今的狀況,再加之偶爾神志清晰時聽來的一些消息,她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也許……穿越了?
作為一名出版社的編輯,見過各種類型的小說,對於穿越這一事,林蔓雖說覺得太過神奇不真實,可這種感覺太過強烈。
且她隱隱知道,現如今附身在了一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而她之所以病成如今這模樣,是五天前被大房家的兒子推下了魚塘,活活淹死了。
而到底是誰推的,林蔓沒有任何記憶。
正在林蔓想得入神之際,一條臂膀環過了她的肩膀,將她輕輕的圈雇在了懷中。
這個動作在林蔓有意識時不知有了多少次,而那抱她的人正是那小姑娘的母親白氏。
溫熱的眼淚順著落在了她長睫上,白氏聲音哽咽,「倘若我的蔓兒醒不過來,我活在這個世上可還有什麼意思!」
林燕風最是見不得妻兒哭,如今白氏這般淚眼婆娑,女兒又是昏迷不醒,他只覺著烏雲遮住了他的整個世界。
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喉結艱難的上下滾動,林燕風輕舔了舔唇,沉吟了一聲,「我去找找王五哥,今兒晚上定然要把這個事情辦好!」
王五哥的名聲在整個鎮子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可是放羊羔息的呀,在他手中借一兩得還二兩。
若是在往常,白氏定是不幹的,可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哪兒還顧得上什麼息錢?
【終於帶著新書和大家見面了,從農家俏閨女完結到現在立時了恰好三個月的時間!先撒個小花花,再跟大家敘敘舊……
關於本書,在第一章的結尾,小作先來給大家排排雷,解釋解釋一下女主林蔓。
俏閨女的女主尹好月大家都喜歡,做事果斷性子洒脫,做事有分寸,行事有章法,有點萬能,哈哈。
而這本養婿的女主林蔓呢,開篇的這幾萬字可能會有點慫……但性格也絕不會比好月要遜色的,一樣的聰慧,一樣的有謀略,一樣有有分寸與想法……但好月是個藏得住任何心事的人,林蔓卻只想事事更加簡單,她不想將生活過的太複雜,所以她不願意猜測。(但兩人的性格上還是有很大相似度的,畢竟是一個親媽筆下的人物!)
俏閨女的書中,小作沒有設置很多的極品親戚,而林蔓,卻要面對極品奶奶,很極品的一大家子,開篇的她只能忍著才能生存,但蔓兒可忍,小作卻是個不能忍的,她所受的委屈,小作我都會替她討回來的!
此人走的並非如往常一般的種田耕地,此回女主成了一個寫書人,以她的文字,在她那個年代掀起一陣『血雨腥風』哈哈哈哈。
後期會涉及到邊疆,會涉及到打仗,但此回與好月打仗是不一樣的,這回咱們有男主大人,文風依舊走小作的日常路線,高甜寵!
感謝這麼久以來你們一直的陪伴,小作也慶幸一路上有你們陪我走下去,未來的日子還有很長,你們在,我就在!喜歡小作就評論區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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