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
姜漓歌猛地一掌拍在大熊身上,「你滾一邊兒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大熊修長勻稱的身軀一歪,噤了聲乖乖站在一旁沒再說話。
方糖告訴姜漓歌,「上次運動會上,宋良宵不是打架被請了家長嗎?我擔心他,就跟在他後面想看看老師怎麼處理他,結果,我看到,宋晚橋的爸爸進了辦公室。」
姜漓歌瞪大眼珠子不相信,「你會不會是看錯了?宋晚橋和宋良宵,除了姓氏一樣,怎麼看都不像是親兄弟啊!」
「我也不相信,可我聽到,他喊宋廳長,爸。」
姜漓歌明眸微睞,迎上晚霞,多了一層絢麗。事情彷彿已經確診無疑。可為什麼,他們之間那麼疏離,像毫不相熟的陌生人,甚至還有些水火不容,這不是親兄弟之間該有的態度。
除非……
她想到宋晚橋告訴她的話,也許,那是一個突破口。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大熊已經走遠,女兒家的秘密他沒有心思傾聽。
前後有三三兩兩的行人,離她們不算近。
她把方糖拉到身邊,貼近她耳邊耳語了一番。
晚自習結束,宋良宵背著書包,拿著一顆籃球和班裡約好的幾個男生去了籃球場。打了會兒球,身上出了不少汗,他摸了摸口袋,發現忘了帶手帕,準備用手隨便抹一把,一包濕巾映入眼帘。
抬頭看了眼來人,他接過濕巾,嘴角仍然掛著公式化的笑容,「謝謝,」又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家?」
方糖抿了抿唇,低頭露出羞赧的表情,「我……有事找你。」
周圍人跟著起鬨,一副八卦的樣子,沈雲昭不懷好意推了把宋良宵的胳膊,用怪腔怪調的聲調催促他,「快去,人家有事找你哦~」
宋良宵猶豫了片刻,把籃球遞給他,略表歉意,「那你們先打,我先走一步。」
「快去吧快去吧,不差你一個。」人群里有人迫不及待開口趕人,生怕晚一秒,這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就等不及了。
宋良宵提起放在地上的書包,拍了拍灰塵,示意方糖,「走吧。」
兩人沿著籃球場邊朝校門口走,方糖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有打擾你吧。」
「沒有,本來也已經很晚了,我也準備走了,」宋良宵定住腳步,月光灑在他好看的側臉上,顯得萬分柔和,他望著比他矮一個頭的女生,輕輕詢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我……」方糖想說,我喜歡你,可話到嘴邊,又全部被憋到了嗓子眼,她實在受不了這種單相思的感覺,她想,就勇敢一些,問出口,就算他的答案是拒絕,起碼會斷了自己的念想,可好像有把鎖,鎖住了她傾訴的通道。
「我想問一問,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啊?」
話說到這裡,如果宋良宵還不明白,就枉費了外公教他察言觀色的本領。
他把快要下滑的書包往肩膀上提了一下,神色依舊無波無瀾,女孩的心意他又怎會看不出來,也許,從第一次見面,他就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她眼裡毫不遮擋的愛慕與情愫。
他直直看著她,平淡吐出幾個字,「除了你,什麼樣的人,我都喜歡。」
簡單的幾個字,卻像最鋒利的刀刃,具有實打實的殺傷力,刺在那個小小一團的女孩身上。
方糖的心彷彿一下從陽光明媚的四月天跌倒了數九寒冬。她震驚了半晌,咬著唇,眼淚抑制不住蓄滿了眼眶,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你那麼隨便的嗎?」
宋良宵吸了口氣,坦蕩蕩直視她的眼睛,用大哥哥哄小妹妹的語氣回答,「是,所以,不要再喜歡我了,你記在心上了嗎?」
「我的心,不是在你那裡嗎?」
嘟囔完,方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也許是覺得丟臉,也許是因為自己暗戀的第一個人還沒來得及告白就被拒絕了,傷心透頂,她慢慢蹲下來,捂住嘴巴抽泣起來。
看著方糖削瘦單薄的雙肩,宋良宵面部稍稍鬆軟了一些,第一次後悔自己話有些說重了,以前有女生向他表白,他就是用這樣的說辭拒絕,遇到了就複製粘貼,從未顧及別人的感受。
「你……沒事吧?」宋良宵伸出手想去拉她,轉念一想,又僵在半空中,隨後縮回了手。
方糖睜開淚眼朦朧的眸子,帶著一絲哽咽,道,「我有事。」
宋良宵:「額……」這讓他怎麼接。
「你媽,還活著嗎?」方糖脫口而出,糟糕的心情讓她完全忘了姜漓歌白天是怎麼教她循循善誘套取信息的。
宋良宵:???
這丫頭莫不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開始說胡話了?
「你真沒事吧?」宋良宵怪異地看她。
「你快回答我,然後,我們就分道揚鑣。」方糖帶著哭腔命令他。
「額……活著。」
「知道了。」
方糖甩下三個字,猛一下起身,逆著微弱的燈光利落地轉彎,沒有再回頭看身後的人一眼。
她故意繞到小樹林,怕和宋良宵再遇見。由於跑得太急,沒注意到前面的路,撲通一下撞上了一堵人牆。
「誰啊?走路不長眼睛嗎?」
這聲音,有些熟悉。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皎潔的月光可以讓人稍微看清少年的輪廓。方糖揉了揉自己泛著朦朧淚光的眼睛,確定了抱著手機靠在樹上的人是誰。
她看著大熊亮起的手機屏幕,沒好氣道,「你真是牛逼,都幾點了還不回家,躲在這裡蹭網?不怕被人逮住?」
聽出了方糖濃濃的鼻音,明顯是哭過的樣子,大熊把手機揣進褲兜里,問,「你咋了,誰欺負你了?」
「要你管!」
「哎呦,只會沖我吼,什麼時候能長長本事,表白失敗了吧?」
「你怎麼知道?」
「呵,我可是熊大仙兒,掐指一算什麼不知道?」
「哼,懶得聽你胡扯。」方糖轉身就走,後面的人追上來,遞給她一張紙巾,「擦擦吧!」
「你這,用過嗎?」方糖猶豫著不敢接,大熊不給她飯里下毒她就謝天謝地了,怎麼還會這麼好心給她紙巾。
大熊無語地瞅她一眼,「沒用過會給你用嗎,擦過屁股的!」
方糖這才相信這是一張乾淨的紙,一把奪過來,醒了下鼻涕。
覺得不夠,又拉過大熊的胳膊,醒在他袖子上。
「我靠,你恩將仇報啊?」
大熊看著自己慘遭毒手的袖口,心疼不已。
方糖看他氣的跳腳的樣子,突然破涕為笑,心情也緩和了不少。
大熊決定不和失戀的人計較,問她,「那個便當,你後來又給宋良宵做了沒?」
方糖一臉尷尬,做是做了,只不過她嘗了一口,就全都倒了,真不敢相信,那天大熊是怎麼咽進那麼難吃的東西的。
無所謂了,反正,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沒,他算老幾,我只會給自己未來的老公做飯,還輪不上他。」
「哦。」
大熊心頭一顫,眼神里閃爍出異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