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暗鬥

「嬸兒覺得這種顏色和花紋的布料如何？」

「這……有些鮮艷了吧？」

「嬸兒這麼年輕，當然要穿的年輕，雖說沐青寒都已經長大了，可是嬸兒也正值芳華，平日里只要不陪著沐伯伯去外面應酬，就應該穿的艷麗一點兒，也給沐伯伯多一點驚喜嘛！」

沐夫人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戳了戳田恬的額頭嗔道：「你這丫頭，鬼主意倒是不少。」

田恬吐了吐舌頭，心裡卻不由得抱怨：怎麼大人都喜歡動不動就戳小孩子的額頭？

思緒剛走神到這裡，她又渾身覺得不對勁，身後那股不懷好意的視線似乎從未曾離開過一般，她原本想要回過頭去看個究竟，卻明白自己回頭的話，就是打草驚蛇，立刻在心裡呼喚皮卡：「我又覺得背後有股寒意，皮卡你快看看！」

「沒啊……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咦？」

「怎麼了？」

察覺到皮卡語氣的不對，田恬下意識地就回過了頭去，迎面便瞧見了一個有些眼熟的面孔，她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而對方的視線里似乎也直接過濾了她，朝她身旁的方向走去。

田恬朝旁邊挪了兩步，卻不想對方的手肘還是碰撞在了她的手臂上，她抬眼看過去，本想禮貌性地在對方表示歉意的時候給予諒解，哪知抬眼看到的便是不太友善的蔑視，雖說只是那麼一眼的接觸，田恬已經可以百分百的確定，眼前這個女孩兒，對自己確實有著敵意。

「姑姑，您來了怎麼不讓下人通報一聲呢？侄女也好出來陪陪您嘛。」

只見女子立馬換上了一副溫柔可人的模樣，伸手挽住了沐夫人的手，那親熱勁兒弄得田恬有些小心眼地覺得，對方是故意的，好似在跟她示威？

不過……姑姑？喊沐夫人姑姑的，那不就是……

阮夢雪朝身後跟隨二來的丫鬟示意，那丫鬟便吩咐人斟茶去了，她將沐夫人扶著到一旁坐下后，沐夫人則只是點點頭，隨後便朝田恬招手：「田恬，來，這邊坐。」

「沒事兒，嬸兒我不累，我繼續看看這些布匹。」

「先過來喝點茶解渴吧，咱們又不急著回去，不忙。再說雪兒現在也過來了，剛好可以讓她幫忙一起挑選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新貨。」

田恬原本不想理會阮夢雪的挑釁，就這麼息事寧人算了，沒想到沐夫人一來不知道她們之間曾經有點那麼不愉快，二來她大概也真是希望自己能跟阮夢雪認識吧！

於是，她便放下手中的布匹，朝沐夫人走去。

「姑姑，這是……？」

「田家村的田恬，前些年寒兒去鄉下陪你奶的時候，你不是回去過田家村嗎？怎麼？你們沒見過？」

田恬很想實話實說，可是她看著阮夢雪那恨不得跟她撇得一乾二淨的模樣，自然巴不得不認識這貨。不過轉念一想，這阮夢雪這麼厭惡自己，每次看到自己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蒼蠅一樣，弄得田恬心頭也不舒坦。

既然你讓我不舒坦，我幹嘛要稱你的心如你得意？

「怎麼可能沒見過呢？只是……時隔多年，恍見還真沒認出來，原來表小姐的變化這麼大？」

阮夢雪的臉上那保持得很好的微笑，在田恬說認得她的時候，瞬間凍結了，不過她反應也挺快，當即驚呼道：「你是田恬？」

沒等田恬回答，她又搶著道：「你也是，變化挺大的，看起來還沒小時候可愛了。」

這話很明顯就有歧義，田恬怎麼可能在打嘴巴仗這種事情上輸人，她當即笑道：「表小姐的意思是說，我變漂亮了？」

田恬好似很興奮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繼續『謙遜』地說道：「其實也是，小時候村子里的人都說我可愛，但是總歸是要長大的，不求傾國傾城，只要不長殘就行了。」

語畢，田恬就聽見了皮卡的嗤笑聲：「主人，您太狠了！」

「嗯？」

「這表小姐小時候胖乎乎的看著挺可愛，可是在這個不以胖為美的時代，她目前這模樣，著實是……沐青寒肯定也吃不消的吧？」

還好田恬和皮卡的對話，外人是聽不見的，否則這阮夢雪還不給氣的七竅生煙？不過只是這樣的挑釁，就讓阮夢雪吃不消了，她看著田恬那張越發顯得漂亮的臉，以及她那即將長成少女的身姿，心頭的怒火就更加旺盛。

但是此刻沐夫人還在，她也不好發作，畢竟，她比田恬更加明白沐夫人的脾性，她雖說不拘小節，可是是十分討厭無理取鬧的。更何況，瞎子也能看出來，她對田恬的印象不錯。

她一早就知道沐青寒今天到家，早就著人在沐府周圍侯著了，她自個兒還在家裡準備，打扮。誰知道小廝帶回去的消息里，是他帶著一個姑娘一起上京，後來沐夫人還帶著那姑娘出門了。

這對於阮夢雪來說絕對是個重大的消息，她立刻著裝完畢之後，就出了門，正巧看到田恬和沐夫人，便一路跟隨。於是田恬的第六感其實是很準的，她一直感受到的那股不善的眼神，正是來自於阮夢雪。

「姑姑，聽說表哥回來了，他在家嗎？」

「嗯，估計這會兒你姑父正帶著他在鋪子里轉悠吧。」

「姑父也真是的，表哥才到家肯定很累，應該讓他好好休息休息的嘛……」

阮夢雪一邊嘟著嘴一邊撒嬌著表達自己的小抱怨和對沐青寒的關心，倒是讓沐夫人無法去挑她對長輩不敬的錯處，不過心頭總歸還會有些不舒坦的，畢竟她身為晚輩，本就不應該提及長輩是非，更何況還是在沐夫人的面前這麼直接的講出來？

「最近有什麼新的料子嗎？」

阮夢雪立刻起身給沐夫人介紹布匹，田恬則跟在身後，不做任何評價，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阮夢雪家畢竟是干這行的，她選布料這塊兒，還是很有眼光的。

「田恬覺得這塊怎麼樣？」

沐夫人拿從阮夢雪手中接過的樣布，遞給田恬讓她做決定，阮夢雪見狀心頭別提可氣憤了，她之前可是噼里啪啦說了好久的，哪知沐夫人最後竟然會去問她的意見？

「姑姑，我介紹的還會有錯？這可是最近才到的新料子，您摸摸就知道是好東西……」

「無妨，我聽聽看田恬怎麼說。」

「這個料子是不錯，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做面料的話還是顯得有些輕薄了。」

沐夫人點點頭，方才一直微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笑道：「還是你眼光好，我看了半天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這料子我也確實喜歡……」

「嬸兒喜歡？」

「喜歡倒是喜歡，但是就像你說的，這料子太輕了……」

「嘿嘿，我有辦法！嬸兒喜歡的話，就買了吧！」

「當真？」

「我還能在您面前筐大話么？」

沐夫人看起來也是真的看中了這塊料子，當即就喜笑顏開地讓丫頭們包了，阮夢雪也心頭再不高興，也只得賠笑著，她以為就此結束的時候，田恬的目光卻是看向了鋪子角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