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一章 夢裡夢外都是反的
白白扯住他的衣領,轉著水霧地眸子看著他「爸爸,我做錯了嗎?」
秦廣王的回應是,揉住他的小腦袋瓜「替自己的母親討回公道是孝子行為,你沒有做錯。」
白白連忙點頭「我也覺得沒做錯!」
「但是地獄井這種地方下次不要來了,如果誰得罪了你告訴父親,父親幫你扔。」
都市王「……」
這麼溺愛真的好嗎。
都市王從來都沒見過老大這麼疼護一個人的時候,看來這個小鬼是第一殿的小殿下無疑了。
都市王道「老大既然他是你的兒子,還是希望你多加管束一下,就算於小星做錯了什麼錯事一切也要按照程序來,不然沒有辦法跟冥民交代。」
秦廣王抬起頭來,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涼意「我也說過,誰有不滿來第一殿找我。還有回去告訴楚江王,昨個他傷我兒子的這筆帳與那日傷我那一指頭,改天我要跟他清算一下。」
「呃……」都市王看著他抱著小鬼離開的背影,在他冷硬的態度上看到了認真兩字。
完了,這位一動真格的,多數這場仗是沒跑了。
「小傢伙你有話想說?」
秦廣王一回頭,看到白白來不及收回的目光,小傢伙坐在他的桌案上,兩條小短腿晃蕩在半空,垂著視線落在秦廣王批閱的公文上。
小傢伙開口「爸爸……不是,殿王大人,我爸爸呢?」
秦廣王擱下毛筆,灰眸落在他的帥氣的小臉上,眼眸戲謔「你說呢,從昨天張口閉口的就叫我爸爸,現在危險沒了就過河拆橋?」
「不是!」白白忙解釋,道「你是跟我爸爸長的很像,但是我爸爸是一個凡人,不可能是偉大的殿王大人。」
秦廣王莞爾,這小傢伙拍馬屁的功夫倒是不小。
秦廣王不容小傢伙亂想,便說道「我是你的父親,毋庸置疑。」
啊?白白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多過了困惑。
一位堂堂的陰界殿王,胡亂認兒子這麼不嚴謹的事情肯定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所以說他真的是殿王大人的兒子嘍?
但是白白無比的確信自己的母親就是思語的轉世童思思,那麼秦陽也是秦廣王的轉世?
似乎也只有這個說法能夠把所有的事情都連起來。
對白白來說,與有一位強大父親比起來,在知道秦慕就是自己的父親時白白更回的歡喜。如果沒有這一層關係,殿王永遠是殿王,離他的世界遙不可及。
但是秦慕對自己的疼愛卻是有目共睹的,比較起來白白更希望眼前的人不是秦廣王,而是他的凡人爸爸——秦慕!
午時,白白一直沒有離開秦廣王的行宮,坐在旁邊難得安靜的看著秦廣王處理積堆了上千年的公文。
秦廣王擱下青皮書,抬頭望頭,看到的畫面是白白趴在偌大辦公桌的一角,臉扭曲貼在桌面上,打著瞌睡流口水。
笑容在唇角輕輕逝去,玄袍下的手伸過去朝在撅起的小屁股拍了一下。
「唔……爸爸你忙完了。」白白睡蒙了,不小心又叫成了親昵的稱呼。
秦廣王眼底溫和,問道「餓了嗎。」
白白揉著眼睛點頭,於是秦廣王吩咐人下去準備膳食,之後帶著白白去了餐廳。
白白吃的沒滋沒味,叉子扒拉著盤子里的食物。
秦廣王看了一眼后擰起了眉。
白白終於鼓足勇氣抬起了頭,拿著叉子無意識地划著桌布,試探地看著他「殿王大人……看在你跟我爸爸長的一模一樣的份上,能不能把我放回家,我想媽媽了……」爾後又迅速地加了一句「我不在她身邊,那笨女人肯定會傷心自責,把什麼事都攬到自己身上。我是個男子漢,怎麼能傷女人的心呢?何況她還是我的媽媽!」
「……」秦廣王思緒有些飛,好一會回神后卻沒有應允白白的請求。
他的回答是「你如今是陰靈,是不能夠再回陽界,要回去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你是我的兒子,也將會是這第一殿的小殿下,不用再受輪迴之苦,未來也將會與天同壽,與地同坤。」
「可是我不喜歡,我只想回媽媽身邊……」白白垂下了頭,這句話含在嘴裡說,可是還是入了秦廣王的耳。
白白低落的情緒影響了秦廣王,也沒了吃飯的胃口。
接下來五六天,往日那個坐不住也閑不住的小傢伙卻把自己關在房間中,除了一日三餐外就再也不出來。
每日,他的無所無為都會由照料他的僕人彙報到秦廣王那裡。
再次走了一趟陽界的阿柯也正來向他彙報。
「主子,童小姐拒絕了您的幫助。」
秦廣王從書中移開了目光,投了過來目光是深邃與複雜。
阿柯繼續說道「她讓我給您捎了一話句話,她說若您不是她的慕哥,就不要管她的事,她是死是活都不用您來插手。」
「……」這無疑是那女人鬧情緒地一句話。
秦廣王放下手中的書,卧在軟榻上,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良久道「阿柯你給我講講我曾為秦慕時與她的相處,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重要的事情。」
「……」阿柯。
他的不作答讓秦廣王投過了視線「怎麼了,想跟我說你不知道?我恕你無罪,趕緊說吧。」
「您等等。」阿柯在身前劃開了一道空間裂縫,連通的是他的辦公室,再次返回行宮時手裡已經抱了四本童思思生死錄,上面記錄著她從生下來后的點點滴滴。
阿柯放到了他面前,退後一步道「關於秦慕與童思思的那一段經歷屬下詳細的做了記錄,您想知道的都在這裡面寫著。」
秦廣王沒有作答,而是翻開了一頁看起來。
阿柯退到門口,忽然聽到一句吩咐。
「小傢伙跟你熟,你去開導開導吧。」
「……」阿柯內心是拒絕的。
那個小傢伙脾氣又擰又硬,而且又一心想要離開,所以無論什麼人去勸都沒用,除非把童思思找來。可是殿王這邊又明顯有過不去的結……
……回到陽界過了七天,童思思已經回了盛世,這幾日是她這些年來最黑暗的日子,整個家都是慕哥跟白白留下影子,看不難受,不看更加的難受。
阿柯來了幾次,帶來秦廣王的意思,要幫她靈魂回體。融合進白白體內的地魂已經拿了回來,可是童思思卻一點想恢復,明確的說,她生活動力隨著慕哥白白的離開而離開。
每天誰也看不見她的日子,其實挺好……
可偏偏之前她把通靈眼鏡給出楚維,導致他每天來煩她。
晚上七點,楚維來了盛世,推開未關的房間,戴著眼鏡走進來,一眼便見到她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坐在陽台上,腳邊是七零八落的啤酒罐。
楚維頓時心裡生起了火。
「童思思!你每天這個樣子秦慕如果回來看到他會一頓打死你!」
秦慕兩個字讓童思思有了反映,她僵硬地轉過脖子,看向楚維的眼底是一片血絲。
她冷呵了兩聲「我倒是寧願他回來打我一頓。」說著她抬起脖子,露出白頸上的那一圈掐痕,過了好幾天淤青卻一點都沒有消褪。
「他打都打了卻不願意跟我回來。」哭腔的聲音從沙啞的嗓子里擠出來「表哥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童思思臉埋進膝蓋里,任淚水橫流也沒人會看見,卻讓楚維更加的難受。
他不知道童思思追去陰界后發生了什麼事,回來的那天她失魂落魄,整整呆坐了一天一夜,如果不是最後楚昭華也跟了回來不放心地過來看看她,不是為了安撫媽媽,思思或許還會繼續坐下去。
反正對是靈魂來說不吃不喝也沒什麼。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楚維見是樊凡打來,走到一邊去接「凡凡。」
「維,於佳欣出現了。」
楚維回頭往蜷縮的那團身影上看了一眼,壓低的聲音是說不出的陰鷙「把位置發給我,我現在就過去。」
結束了通話后,微信上發來了一個追蹤定位。
於佳欣這個消失很久的存在,秦慕一定都有派人盯著,如今終於是忍不住露頭了。
於佳欣身上還有人命案,是誰給了她勇氣讓她還敢在A市出現?
無論是誰,楚維現在絕對不會允許有傷害楚家小公主的存在出現!
楚維蹲在她面前,摸摸她的腦袋輕聲說「思思表哥有事先走,不許再喝酒了聽到了嗎?」
童思思沒動也沒應,這樣的她讓楚維心疼無奈,因為沒辦法在這裡一直陪著她,最後楚維在群里把她現在的情況告訴了大家。
於是夢百合,黎小魚這兩個女孩白天便來陪著她,可是到了晚上童思思就會把她們趕回家,不要她們在這裡陪。
晚飯沒有吃,童思思鑽進被子下,側著身,枕側是她的肉身,兩個自己躺在一張床上,明明她願意的話就可以回到身體里。
可是她一個人回來了又有什麼用?
零點過了五分鐘,童思思迷迷糊糊的睡著,身後的一道黑色的裂縫在牆上劃開,一道身影邁了出來,手上控制著力道往她背後一推,她還有所察覺,可是下一秒靈魂撞進了身體后她徹底了陷入了黑暗。
居高臨下注視的灰眸是無奈的妥協,一道長長地嘆息響起。
「終究還是抵不過你的固執。」
脫下鞋,上床間一身的玄衣變換成兩件套家居服,一頭瀑布長發變短,躺到童思思的身邊,在背後將她擁入了懷裡,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明天見思思。」
夜裡,童思思身後的人身上忽亮忽暗的光芒一直持續到了凌晨五點鐘。
七點半,童思思嗯嚀了一聲,翻身覺得很困難,腰際多了一隻手將她圈住。
手?童思思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到卻是穿著白色家居服的胸膛,而自己就躺著一條胳膊睡在人家的懷裡。
驚然反應下她蹬腿把人給踹了出去。
咚地一聲響,伴熟悉的聲音從床下傳來。
「老婆想謀殺親夫啊!」頂著雞窩頭裹著一半被角坐了起來,惺忪著雙眼很茫然地看向她,接著抱著被子往床上爬。
他趴回來,閉著眼嘟囔「老婆讓我再睡會……困……」
童思思坐在那裡已經傻了,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慕哥,還是秦廣王……
還是她在做夢?
這麼想著,已經啪地一聲打在了自己的臉上,以為是在做夢所以這一巴掌下手極狠,半邊臉頓時就紅了起來,疼地她捂住了臉。
而秦慕聽到聲音猛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就看到她捂著臉,紅著眼睛看著他。
「你是不是傻!大早上的打自己做什麼,讓我看看紅了沒?」秦慕握住她的手腕拉下來,關切的語氣讓童思思一連幾日悲痛終於有了宣洩開口,直接撲進了秦慕的懷裡又捶又打,嘴裡喊著恨他的話。
秦慕這下徹底的清醒了,摟住她的背覺得莫名其妙,因為心疼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替自己澄清。
「老婆,是做夢了還是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恩?」她打夠了,秦慕把她拉進懷裡抱緊,下巴擱在她頭頂「好好的怎麼突然這麼傷心?」
秦慕的話中毫不知情的語氣才是讓童思思逐漸冷靜下來的主要原因,還是弄不清楚面前的這個究竟是誰,她已經可能確定慕哥是秦廣王的轉世,隨著秦廣王歸位屬於慕哥的一切都將消失,這個世界上再無秦慕!
她一介凡人,終有一死,可無論她再怎麼投胎輪迴都將與歸位的秦廣王沒有交集,意味著她跟慕哥也再無未來。
這是童思思過去幾日一直難受的原因。
可如今抱著她的溫度這麼真實,她卻更加的迷茫,慕哥這是回來了?
看他現在絲毫不知情的樣子,童思思也不打算讓他知道,有些事情她還是自己先去了解一下。
於是童思思語調一轉,躺在他懷裡說「我做了一個夢,你不要我了,還掐著我的脖子讓我滾。」
秦慕腳一蹬把枕頭踹下了地,馬立替自己反駁「不可能!我掐自己也不能掐我媳婦。」然後抱著她可勁地哄「夢裡夢外都是反的,只能證明我愛你愛的要死。」
「……」童思思忍不住揚起唇角,往他懷裡鑽了鑽,
真好,她的慕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