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生的對決(二)
離超凡境還差一步?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說冷鋒劍聖王之煜其實並沒有達到超凡境嗎?
台下此時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起了王之渙方才的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王之煜語氣冰冷,「我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你的修為仍然在我之上,今日之失敗我也終於可以平心靜氣地接受現實,但我確實已經達到了超凡境,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不,你沒有。」王之渙笑道,語氣仍舊是那麼輕鬆,「其實你自己應該很清楚的,你沒有。」
「你胡說!」王之煜有些被激怒了。方才二人劍意的比斗確實是自己輸了,王師輕描淡寫地就化解了自己的攻勢,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肆意羞辱自己。
「我真的沒有騙你,也請你不要再騙自己了,兄長。」王之渙看著王之煜的神情,嘆了口氣,「到達超凡境的最大特徵便是超脫命輪之限,不受世間萬物邪法之侵蝕,若是真的達到了超凡境,方才你便不會再受那千蛛之毒。」
「換言之,無論是你,我,或是司徒老祖,其實都沒有能夠真正到達超凡境,整個圖南國的超凡境,其實唯有太極劍聖張三清一人。」
「這,你是...」
「這是我自劍冢石碑之上得知的。」
「你去了那裡,原來如此,難怪你沒死,實力還一點沒受影響,原來你去了那裡...」王之煜突然一下子失了神,整個人身形後退了幾步,喃喃自語道。
「是的,我找到了,我們兄弟倆一直嚮往的地方。」王之渙用僅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在那裡接受了傳承,錘鍊了自身,有了脫胎換骨的蛻變,也接受了更為沉重的責任,更得知了有關超凡境及傳說中的境界登仙境的事情。」
「登仙...境?」這是一個王之渙做夢都不敢想的詞,如今從王之渙的口中說起,竟然令王之煜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在現在武者認知的範圍之外,其實神留境至超凡境的歷程比人們想象的要漫長的多。」王之渙繼續說道,「到了神留境後期首先迎來的桎梏便是超凡之下第一層,也被稱為破格境,達到這個境界之後,人才能做到在極小範圍內違背天地之間萬物的運行規律,使自身真氣能量能夠按照自身意志自由地轉化和操控,你也正是處在這一層。」
「也許是因為破格境帶來的獨特感受,讓你誤以為自己已經邁入了超凡境,這一點司徒老祖也是一樣,但實際上這仍然只是神留境的一個階段而已,與超凡之間還有著相當大的距離。」
「那你是?」王之煜忍不住詢問道。
「我已經處在神留境的第二階段——鎮魂境,達到這一階段之後,神魂也可以按照自由意志短暫離體,體內運轉的真氣能量有了全新的作用,生命有了另一形式的延續,只要神魂不受創傷,身體受到的傷害無論再重也無法影響到生存。」163
「而再往上,就是超凡之下的最後境界,化羽境。化羽境乃是徹底洗卻凡塵污染,令神識回歸天地的階段,經過了這一階段后,無論怎樣出生的人都會轉化為先天之體,純凈無暇且不能被任何外物侵染,是到達超凡最後的準備階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之渙聽著聽著,忍不住大笑出聲,在場人聽來,那笑聲之中滿是憔悴,滿是唏噓。
「沒想到!沒想到!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看著你的背影,追隨你的腳步。好不容易你死了,我終於有了獨立前行的機會,繞了半天自以為已經達到了登仙境之下的終極境界,結果不過還是井底之蛙罷了。我那些虛無縹緲的自負感,真是可笑!」
「我自以為殺死了你,取代了你的位置,就可以像你一樣,邁向武道巔峰,結果多年之後才發現,自己仍舊只是在追尋你的背影。我們之間的差距從未改變,也永遠不會改變。因為我的眼裡一直只看著你,而你的眼裡卻看著更高遠的世界。」
「燕雀難知鴻鵠之志,武道一途本就是無涯之旅,越是站得高越應該保持饑渴,保持謙虛,也許這一點才是我和兄長之間最大的不同吧。」王師說道,隨即又是一個揮手,霎時間,與方才相似的龐大氣場再次將二人包裹其中,稍有不同的是,這一次在外界看來,二人的身影已經不只是模糊,而是徹底消失,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在裡面的人看來,外面的世界也是一樣,變為了一片虛無。
「現在,你明白了嗎,這才是我當初設想的無影劍訣真正的面貌。」王師凝視著自己的親哥哥說道。
此時的王之煜看著縈繞在自己周身的漫天劍意,閉上雙眼細細感受著每一道劍意之中蘊含的變化,整個人都彷彿沉醉在了這漫天劍陣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王之煜終於睜開了雙眼,用蒼老的聲音說道:
「我想,我懂了。」
恍惚中,王之煜彷彿聽到了一段早已埋藏心底許久的對話。
「兄長,你知道劍冢嗎?」
「劍冢?那是什麼地方?」
「我在書里看到的,傳說中的劍之禁地。每個有天賦的修劍之人,上一世其實都是別人手裡的一把劍,主人死後,劍也隨之失去靈魂,等同於是死了。死了的劍魂便會去往劍冢,在那裡接受洗禮,然後轉世成為一名劍客,而原本的主人又會成為新的劍魂。用劍之人與劍魂本就是一體的兩面,共生互存,生生不息。傳聞中,只有達到至高境界的武者才有機會找到劍冢所在之地哦!」
「是嗎,那估計也得要神留境了吧?」
「估計是,我很想去看一看,神留境也好,超凡境也罷,我只是想去看一看,我很想知道自己上一輩子作為劍魂的主人,這一世究竟在哪一把劍里。這種生生世世割捨不斷的聯繫就好像是親兄弟一樣,你不這麼覺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