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吃你沒商量(2)

豆豆和D*id一起來到了傳聞中「很青春，很年輕」的湯經理桌前。還沒顧得上誇她，湯經理已經先發話。

「D*id，大家的工時表你們都列印出來了嗎？」湯經理低著頭，一邊敲打著手提電腦的鍵盤，一邊問到。

「豆豆打出來了，在這裡。」D*id把所有人的工時表遞給了湯經理。

湯經理翻開工時表，認真地看起來了。豆豆突然感覺氣氛不大對頭，這勢頭不象是要表揚D*id與豆豆的辛勤工作。

湯經理停頓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來問到：「你們倆個在Superstar項目上負責哪些工作呀？」

「我負責無形資產、固定資產與長期資產科目的審計，豆豆協助Charlene負責收入與收款循環。」D*id低聲地回答道。

「我們這個項目，最辛苦的應該是負責關聯方交易審計的同事吧？我看了大家的工時表，負責關聯方交易的George和小胖一共才填了40個小時的加班工時。你們倆怎麼填了70多個加班工時。你們沒有將non-efficiency（沒有效率）的工作時間減去嗎？」湯經理開始向D*id和豆豆發問。

豆豆站在D*id身後，感覺到這氣氛很不對勁。雖然湯經理說話的聲音很低很溫柔，但此刻卻讓豆豆覺得背後涼颼颼的。豆豆已經把上廁所、喝水的時間都減出去了，難不成要把敲鍵盤的間隙也要減出去……

豆豆低聲地說：「其實，我們每天都很晚才回去，有兩三個晚上比負責關聯方的同事還要晚，其實……」豆豆想說，其實她已經很保守，少填了很多工時了。

沒等豆豆說完，D*id已經低聲下氣地回答湯經理的質問：「不好意思，我剛從另一個項目回公司，填工時表的時候沒和Charlene打過招呼。我們回去再修改一下吧。豆豆今年剛做這個項目，不太了解情況。我回去會告訴她怎麼改的。」

D*id低著頭，一幅很無奈又很歉疚的樣子。D*id的回答讓豆豆感到莫名奇妙。豆豆想起在新員工培訓的時候，講師說過要嚴格按照自己的實際工作時間填寫工時表。不能多填，也不要少填。當時好象講過一個概念，叫做「吃鍾」，英文是ehours。據說這個詞是內部創造出來的，「吃鍾」就是少填工時的現象。在培訓的過程中，講師們一再強調：「誠實是很重要的。」如果發現有「吃鍾」的現象，一定向上彙報。這是不被允許的。當時豆豆很不解，為什麼大家要少填工時呀？難道大家都是活雷鋒嗎？真是奇怪。當時講師很曖昧地把這個回題給迴避掉了。然後半開玩笑地說：「不小心少填了工時，工資可能會少發哦。」

「那你們把實際的工時重新發郵件給我。我會轉發給人事部，叫他們把你們在系統里上報的工時更正過來。」湯經理說到。

「好的。」D*id回答到。

「算了，還是你們給IT部門打個電話，讓他把系統鎖定打開，你們重新修改工時表后，再點擊『提交』。湯經理說到。

「好的，知道了。」D*id說到。

此時此刻，豆豆從D*id與湯經理的回答中，猜出了正在發生的是什麼事情了。回到座位上，豆豆和D*id分別與IT部門的同事打了電話，要求把已經系統里工時表的狀態從「已上交」改回「可修改」的狀態。然後重新填寫自己的工時表。

豆豆在MSN里問了一下小胖的工作小組是怎麼填的工時表。然後，按照小胖的標準，再往下減幾個小時，把工時表重新填了一遍。填完以後，豆豆發現自己星期一至五都沒有加班，就在周六的時候加了半天班。原來自己是「被休息」了。

「小胖，你填工時表的時候怎麼不提醒我一聲呀？我被經理K了。嗚嗚嗚……」豆豆在MSN里埋怨了一下。

「你和Charlene一起，我以為她會告訴你呢。George今天一大早就提醒我了。」小胖回答到。

「Charlene只是告訴我要把沒效率的工作時間減出去，我不知道是這個意思。」豆豆回答到。

「George大哥說得很明確，他還向我說了很多個『不好意思』。然後，今天中午的飯他管了。哈哈」小胖回答到。

「看來Charlene姐姐太婉轉了，我一俗人，沒聽明白她的意思。笨笨……」豆豆回答到。

「不是你笨，是你對『潛規則』了解得太少了。」小胖回答到。

「看你說的……你欠扁呀！」豆豆回答到。

「反應不要那麼激烈嘛。我說的又不是娛樂圈的『潛規則』，是職場的。」小胖回到。

「哼，哼！反正我是被砍了一刀。早知道就不填加班了。」豆豆回答到。

「那又不好，大家都加班，你不加的話會被人說你『偷懶』、工作不積極的。」小胖回到。

「填又不行，不填又不行……」豆豆快抓狂啦。

「你等著，很快人事部的會打電話來問你為什麼要改工時表了。你可千萬要注意別亂說話呀。說錯了你就更慘啦。」小胖好心地提醒到。

「嘟嘟~~~，嘟嘟~~」豆豆的電話響起來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人事部的電話說來就來。小胖那張善良的烏鴉嘴又靈驗了。

「你好，請問是豆豆嗎？」人事部的Elaine問到。

「是的，我是豆豆。」

「我是人事部的Elaine，我看到你剛才要求IT部門的同事把你的工時表解鎖，重新修改了你在Superstar的工時。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嗎？」

「這個……不知道怎麼說才好。」豆豆被這突如其來的電話嚇到了。

「那你能否說明一下為什麼你要修改。是不是你之前不誠實，多填報了工時呀。」

豆豆不想說自己之前的工時表是錯誤的。也不想承認自己沒有犯下的錯誤。審計這個行業最講的就是誠信。如果人事部覺得你沒有誠信，估計是要被掃地出門的吧。

「不是……我之前填的沒錯，修改後的也沒錯。」豆豆開始語無倫次了。

「是不是經理『吃鍾』了？如果是的話，你可以向我們如實反應。」Elaine問到。

這時候屏幕上閃來了小胖的簡訊：「據說你要是舉報『吃鍾』，你的下場會更慘……反正，你小心說話呀。」

「這個……不是啦。是我自己不小心填錯了。還沒檢查完畢，就不小心按了『提交』鍵。所以，讓IT部門重新解鎖的。」豆豆隨即編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謊言。

「真的嗎？實際上是經理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Elaine繼續追問到。

「這個，你叫我怎麼說好呢？反正，就當是我不小心填錯了，改過來就好。你就別再問了……」聽見豆豆可憐憐巴巴的聲音，Elaine在電話那頭快要笑出來了。從豆豆可憐的回答中，Elaine非常明白實際上發生了什麼事。也就不再讓「小朋友」左右為難了。豆豆好不容易搬了個台階，讓大家都下得了台。雖然拙劣了點兒，但至少誰都沒得罪。

「哈哈……哦，好的。我明白了。那你下次看清楚之後再按『提交』哦。還有，要你們項目組的D*id下次也看清楚了再提交工時表。我就不再打電話給D*id了。你轉告他一聲吧。你們倆以後都小心一點兒吧。系統解鎖挺麻煩的，會影響到財務部月底結賬的效率。」Elaine忍不住笑出來了。

「好的，我會告訴順便提醒D*id的。」豆豆回答到。

D*id坐在豆豆附近，聽見了豆豆說的話。在MSN上說了一句：「回答得挺好。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