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相親相親，屢相不親(2)
芹菜用她柔軟又細膩的嗓音演繹著梅艷芳的《女人花》。
「哇……這是我最喜歡的歌。」陳欣把椅子挪了一下，面朝小舞台，認真地聽起來。
「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與暮暮我切切的等候，有心的人來入夢，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花香滿枝頭，誰來真心尋芳縱，花開不多時啊堪折直須折，女人如花花似夢。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花開花謝終是空，緣份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夢。
緣分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夢，女人如花花似夢……」
一曲唱完，小舞台上又響起了輕鬆的背景音樂，等待著下一位自告奮勇的顧客。陳欣還陶醉在自己最喜愛的歌曲中。依依不捨地看著燈光暗去。
艾美麗往豆豆身邊靠了一下，低聲地對豆豆說：「你要主動點，多找找他說話嘛。」
聽完艾美麗這句話，豆豆真是萬般滋味湧上心頭，難以用一言半句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在豆豆的「偏見」里，在這類場所里會主動找人說話的女人大部分都不是來這兒消費的，而是被消費的。難道有人不知道什麼叫做「矜持」嗎？看來，艾美麗的「美意」可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難道是自己的思想過於老舊，已經和這「現代」社會脫節了嗎？
「艾美麗，剛才唱歌的人是我的朋友，我過去打個招呼，一會兒就回來。」豆豆說完，向大堂的另一側走去。
「芹菜，你們怎麼會在這兒？」豆豆看到芹菜、Linda和Sherry此刻正圍座在一起吃著爆米花。
「豆豆，你從東莞回來了呀？我們剛才還想找你一起來唱K，芹菜說你去東莞出差了。」Linda說到。
芹菜酷酷地說：「看來是剛回來的，我剛才去洗手間的時候看到你的Senior艾美麗了。」
「是呀。我六點左右才到的。(手打吧www.shouda8.com首發)」豆豆說到。
「Sherry，你不是在上海出差嗎？提前回來了呀？」豆豆問到。
「我那個項目的客戶還沒來得及結賬，所以我們推遲了兩天去外勤。這兩天都在公司。」Sherry回答到。
「你們這三位歌后都在這兒，今天有好歌聽了。哈哈……」豆豆說到。
「我們來這兒還有另一個原因的。」Linda指了指艾美麗那桌，繼續說到：「艾美麗約了我們的大美人Sherry，據說是上次他師弟看上她。Sherry不想理她，又怕得罪人，所以就拉了我們倆一起過來。」
「那你們怎麼不過去呀？」豆豆不解地問到。
「因為Sherry推掉艾美麗的借口就是要和我們一起來這兒唱K。」Linda回答到。
「難怪這麼齊人呀。」豆豆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了。
「你被艾美麗拉過來充當『分母』了吧。」芹菜說到。
「什麼是分母呀？」豆豆問到。
「我們出去吃飯或唱K都是AA制的，多來一個人，人均消費不就下來了嘛。」芹菜說到。豆豆覺得這個道理似乎能解釋一下艾美麗不按常理出牌的理由。
「過來我們這邊吧，不用你當分母。今天是Sherry埋單。我們都是見義勇為。嘻嘻……」Linda挪了個位置，示意豆豆坐下。
「這樣不大好吧。」豆豆說到。
芹菜接著說到：「嗯，我也覺得。快過去吧。你的使命還沒完成。你先過去，一會兒我過去接你吧。」芹菜對著豆豆擠了擠眼睛。
豆豆明白了芹菜的意思。估計剛才芹菜的解圍不是偶然，而是芹菜在悄悄地幫她。芹菜就是這樣，喜歡幫別人，但從來不說出來。
豆豆回到了艾美麗那邊。她正在和陳欣喝著這裡最有特色的「試管酒」。
「師姐，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我知道你明白的，你再考慮一下。我還是等著……」陳欣舉起小試管，一飲而盡。看到豆豆回來，很尷尬地點了點頭，笑了笑。
「豆豆，你回來的正是時候。來，你陪陳欣喝。我不能喝太多。」艾美麗說到。
豆豆心裡開始有些抓狂，要不是自己教養好，她很想馬上告訴艾美麗：「自己不是陪酒小姐。」豆豆覺得自己這幾天都有點兒像是艾美麗的小僕人，上班的時候是，下了班也難逃此命運。此情此景，豆豆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部法國人寫的短篇小說??《陪襯人》。自己的存在，就像是為了襯托出另一位的美麗與高貴。經歷過殺雞場與一路的長途撥涉，豆豆頂著不怎麼整齊的黑髮，素麵朝天。腳上穿著臃腫的運動鞋，身上穿著輕便的休閑服。唯一清澈與一塵不染的地方，只有她那閃著靈光的黑溜溜的眼睛。但與艾美麗長長的眼睫毛下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比起來，豆豆的眼睛只能算是名符其實的豆豆眼。
「對不起，我酒精過敏，不能喝酒。」豆豆依舊保持著自己的職業微笑。用她拒絕所有客戶敬酒的借口。就當是工作吧。娛樂自己的上司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這個酒度數很低的，不要緊。今天我不用你加班，哈哈……」艾美麗舉起一支試管酒，遞給豆豆。
芹菜突然出現了，接過艾美麗的酒，說到：「這裡的試管酒挺有特色的。讓我試一支吧。」說完，分別碰了一下艾美麗與陳欣桌上的飲料，一飲而盡。
「啊？你是剛才唱《女人花》的那位歌手吧。」陳欣說到。
「你好，我是芹菜。艾美麗，我是和豆豆一個級別。我們在公司見過。」芹菜微笑地自我介紹到。
「哦，原來你就是芹菜呀。我聽我們級別的同事挺過，說你的歌唱得特別好。」艾美麗說到。
「謝謝。過獎了。」芹菜說到。然後舉起手機對豆豆說：「豆豆，你是不是沒有聽到手機響呀？」
「啊？」豆豆馬上在自己雜亂無比的包里找手機。
「你應該有四個未接來電。我們上周做的那個項目，今天晚上要清Q，經理一直找不到你。所以打到我這兒來了。」芹菜說到。
豆豆翻出手機看了看，手機里一個未接電話都沒有。沒等豆豆反映過來。
「我正好也要回公司一趟，我們一起走吧。」芹菜說完，把頭扭向艾美麗，做出很抱歉的樣子說到：「艾美麗，不好意思，那是湯經理的項目。你知道她的風格了。」
「那你們趕快回去吧，湯經理說風就是雨，可不是好得罪的。」艾美麗很識相地讓豆豆走。湯經理在公司可是出了名的難對付的經理。不但要求高，而且對屬下很苛刻。
「對不起呀，艾美麗。那我先回去了。」豆豆說到。
「好吧。明天見。」艾美麗溫柔的微笑著，輕輕地擺動了一下手指，向豆豆道別。
芹菜拉著豆豆的手，一起走向了門口。Linda和Sherry已經埋完單，背著電腦包在門口等了。
「我們這就走了？」豆豆問到。
「戲演完了，不走還等著拿獎嗎？」Sherry笑著說。
「我們去公司樓下新開的甜品店吃點兒東西吧。我有點兒餓了。」Linda說到。
「好！我也很想嘗嘗那裡的楊枝甘露。」豆豆說到。
芹菜做了一個前行的手勢，說到：「走！」
作者題外話：《陪襯人》是法國作家左拉的作品。小時候老師鼓勵大家看名著。除了高中的時候對厚厚的言情小說，我能夠堅持以「一天看完一本」的速度看一個月以外，對於世界名著我只看中短篇的。在老師的教育下，在無聊的暑假我翻了許多小說，現在印象深刻的就只剩下幾部了。其中一部就是《陪襯人》，還有莫泊桑的《羊脂球》與《怪胎之母》。這是給那時候天真的我帶來最大衝擊的小說。現在看來《怪胎之母》並不恐怖，但當時卻讓我晚上不敢獨自去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