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未見過如此悲天動地的下凡1
我叫李靜婉,小名靜靜,父母希望我安靜婉約的意思,南贍部洲大唐國長安人士,
名字,是長安一位有名的讀書先生取的。
據哥哥說,當時那位老學究,正在引經據典的時候,還是嬰兒狀態的我,突然背後偷襲,又是揪他頭髮,又是拔他鬍子,還在他背上撒尿,導致他憤然離席道:「這女娃將來如果不安靜婉約些,遲早惹下禍根。」
我出生於武德四年冬天,出生的時候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色彩。據家中老僕說,我出生的那一刻,房子周圍百米,春回大地,百花盛開,枯木逢春,枯井噴泉,老漢奔走,老嫗羞澀,有病的痊癒或好轉,沒病的強生健體,可謂盛傳一時。所以父母想給我取名翠花來著,還好教書先生打消了他們的念頭。
我的父親,姓李名瑗,字德圭,乃堂堂刑部侍郎,廬江郡王是也。在皇親國戚滿街跑的長安城裡,他也是出了名的。一是因為他乃當朝太子李建成的親堂兄弟,地位尊崇,二是因為他是長安城裡出了名的老好人與懦弱可欺(我就經常騎在他脖子上,把他當馬騎)。
我的母親,乃曾經的強盜,現在的左領軍大將軍、幽州都督王君廓之女王念慈,性子嘛,我隨她,她也隨我。
(再現我出生時的屋內場景)
「那個挨千刀的郡王,死哪裡去了?」母親撐著腿,半躺在床上,怒氣沖沖地說。
「稟夫人,主人去平叛了……」母親貼身奴婢榮姑姑戰戰兢兢地說。
「就他?平叛?還不被人砍成兩截?」母親又著急說。
然後「噗……」就把我生出來了,完事後,她像沒事人似的,又是穿戰袍,又是挎刀弓,又是差人去遷馬,可把一眾僕人嚇壞了。好說歹說,才讓她先給我喂完奶再說……後來,我又哭又鬧,才讓她打消了親自上戰場的心。
直到我滿月了,父親才風塵僕僕地回來了。母親一打聽,父親便支支吾吾地說平叛失敗了,立即被母親罰去廂房睡了半年。父親並沒有因此憤懣,反而樂呵呵地說:「天大地大,娘子最大。有事沒事,常去挨罰!」
言歸正傳,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梨樹,另一棵,是蘋果樹。每年秋天,哥哥最愛去爬樹,摘下甜甜的果子給父親母親和我吃。每到此刻,家裡的僕人們便會分外緊張,在樹下堆成人牆,防止哥哥受傷。
轉眼間,我六歲了,遺傳了母親彪悍的身體,也可以跟著哥哥去爬果樹了。他去蘋果樹,我就去梨樹。他去梨樹,我就去蘋果樹。樹下,也多了兩堵牆。有時我會故意裝作摔倒的樣子,那堵人牆便會跟著我的節奏左右晃動,有趣極了。有時我會把摘下的果子丟下給「人牆」,他們會因為跳著撿果子,互相絆倒摔成,摔成一片,更有趣了。
每當這時,父親便會說:「靜靜,小心點!別摔著!」
母親便會凳他一眼說:「靜靜,幹得漂亮!扔得越來越准了!」
同時,我也繼承了母親的國色天香之資,小小年紀的時候,上門求親之人便絡繹不絕,每天前廳都被禮物堆得水泄不通。秦王李世民的楊妃甚至還登門為她的兒子李恪求過親呢。
父親自然是高興的,可是不知為何,卻被母親婉拒了這門婚事。
後來,上門求親之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因為直到今年,我六歲了,還不能開口說話。這也成了全府上下的心病。父親,母親,哥哥,或其他親戚,為我遍訪名醫也無法治療。
以上這些,或是我親身經歷,或是從家中僕人們閑聊時聽到的。
不知為何,半月前,我半夜夢醒,迷迷糊糊走到「咿呀作響」的父母房間問:「父親,母親,我什麼時候可以嫁人?夢中好像一直有人告訴我,快嫁人,快嫁人……」
父親氣喘吁吁地說:「靜靜,你還早,此事不急不急,你暫且回房休息。父親現在有要事要辦。」
母親氣息如常,瞪了父親一眼,又雙眼暗紅說:「是母親沒本事,讓你天生口不能言。近日我定差人去打探仙人蹤跡!好讓你恢復如常,早日覓得如意郎君!你先回自己房間,母親我也有要事要辦!」
「喲!」我走了,不久后,身後的房裡,傳出了陣陣男兒痛呼聲,讓我一個激靈,迷茫地看著靜謐的星空與竊竊私語的僕人們,便回房睡覺去了。
現在,是武德九年六月初一,母親正帶著我,前去徐州藤縣。今兒,是從長安出發的第三天了。
道路上,深深淺淺的車印,讓馬車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配合著這酷熱的天氣,「知了知了」的蟬鳴,竟令人感覺分外煩悶。
我躺在母親懷裡,舉起一張被汗水浸透的粗糙紙張,上面寫著:「母親,到了沒?父親和哥哥會來嗎?」
儘管被我問了上百遍,母親還是為我扇著扇子,不厭其煩地說:「父親在城中公務繁忙來不了,哥哥李格剛去秦王那兒當差,一時半會兒也脫不開身。這二郎真君廟啊,下午就能到。聽說這個神仙可靈可厲害了。到時候你不能說話的病治好了,回去給他們唱歌聽。」
我點了點頭,不知為何,聽到二郎真君的時候,我心中沒由來的一陣怒氣。不明所以地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
我是在母親的背上醒來的。她正在爬一個很長很長的石階。汗水早已經打濕了她的衣衫,爬滿了她的臉頰,更是把她的青絲弄成了一綹一綹,一團一團,平時,她可是最愛護她的頭髮啊!
我扯了扯她的衣衫。
母親便停了下來:「靜靜,影響到你休息了嗎?我會走慢一點。」
我搖了搖頭,心裡想:不會,母親,孩兒心疼……
想著想著,眼眶不覺得紅了。
母親以為我被熱著了,命一旁的榮姑姑,將傘遮在了我的頭上。
她又開始走了,一邊輕唱著:「夜夜掛長鉤,朝朝望楚樓。可憐孤月夜,滄照客心愁……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好聽,真好聽啊。
歌謠唱罷,石階也走到了盡頭。這裡,果真香火鼎盛。慕名前來的香客,在廟前排起了小隊伍。
約莫半個時辰,終於到我們了。母親領了香火,牽著我走進來了二郎真君廟。
點完香,她突然嚴肅地對我說:「跪下!」
她第一次這麼嚴肅,我有些害怕,照做了,跪在那個神像的面前。
母親在身旁也跪下了,輕輕按著我的頭,三拜九叩后道:「今有長安廬江郡王之妻王氏前來跪求二郎真君,願以十年壽元,治好我女兒李靜婉的啞疾!」說完,她又帶著我,三拜九叩,然後,長跪不起。
廟裡,微微起風了,我偷偷抬頭看著神像,發現他嘴臉竟然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不是神像嗎?你為什麼在笑?」
卻沒想到,神像竟然開口了:「我乃天庭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二郎顯聖……」
然後,突然莫名一聲「我打!」后,神像就沒了動靜。
「???我是遇到了假神仙嗎?」我心中奇怪地想著。
「徒兒,為師來了。」一道空靈地聲音突兀地響起,然後,周遭的景物全變了……
我竟然來到了天上!跪在軟綿綿的雲朵之上!不知道這雲朵能不能吃……
遠處,一個白衣女子,左手握著一好看的瓶子,右手提起裙子,在某個雲朵上狠狠地踩著,嘴裡還不聽念叨著:「只是個大仙,真以為自己是無敵戰神了……你以為自己是仙君啊!敢欺負我徒兒……」
看著這一幕,我驚呆了,然後快速把嘴裡的那團雲彩吞下。但馬上又被我吐了出來。
呸呸呸!什麼玩意,這麼難吃?
遠處,正在扒拉雲朵吃的兩個稚子,突然尷尬地把手裡的雲朵扔了。
「小花精!幾年不見,你怎麼反而變小了?」一個女稚子飛了過來說。
「你笨啊,小花精下凡投胎了,現在才六歲!當然只有這麼小隻了。」
「喂!我不是小花精,我是李靜婉!還有,誰小隻了!」我突然生氣了,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準備跑過去跟他們理論。
但是雲端鋪成的路,卻不好走,我晃悠悠,晃悠悠,「噗~」,摔倒了!
「哈哈,哈!哈哈,哈……」兩位稚子捧著肚子,在雲朵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和笑聲一樣,十分有節奏感。
「啪!」「啪!」兩人的腦袋突然被一個白衣女子重重地拍了一下。
他們趕緊跪了,齊聲道:「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我們錯了!」
「徒兒,幾年不見,可把為師饞死了……不,可想死我了!」說完,她便伸手,要將我抱起。
我本能地躲開了,身體卻不聽使喚的,飛到了她的懷中。卻沒想到……
「蹭~蹭~徒兒,你的臉,好軟啊!」白衣女子用她的臉蹭著我的臉說。
「你個變態!快放開我!」我拚命掙扎著,卻始終無法掙脫她的束縛!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停下無禮的舉動,說:「現在,為師要教給你一個口訣,你可要記好了!乾坤開!開乾坤!來,用這個捻指的手勢在心裡念一遍。」
「……我不要!」我心中想著。
「不要的話,再蹭臉一個時辰!」
我搖著頭,趕緊像她一張,捻指,在心中說:「乾坤開!開乾坤!」
身邊,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然後我聞道了一陣陣濃郁的桃果香……